<p>午夜梦里,经常会梦见外婆。</p><p>梦里的外婆依然慈祥,依然温柔地与我说话。心里是那样欣喜———原来外婆并没有去世。直到梦醒,睁开眼睛,才发现———梦,果然是反的。外婆,已离开了九年。想到这个现实,心就一阵抽痛,继尔眼角也跟着酸涩了起来。</p><p>外婆一生清苦。在我出生那年,外公意外去世。从此世上只有外婆一人养育除妈妈外的五个未婚子女。小时候在外婆家待的时间比较长,记得会与外婆一起到集上的影院门口捡西瓜子。然后外婆淘洗干净,炒熟了再卖于别人。外婆会炸油条,那没炸焦之前软软的油条是小时候吸引我去外婆家的主要原因。</p><p>外婆还会种地。起早贪黑的那种,顾不上吃饭的那种。即使如此辛劳,外婆家依然是穷苦的,因为子女多,劳动力少。我很惊异,外婆是如何让四个儿子娶上媳妇的。但确实,我有四个舅妈。</p><p>长大以后,去外婆家的次数就少了,但每次去,仍然会有外婆舍不得吃的零食。结婚后,去的次数就更少了。每次去,也只是给点钱。外婆一个人住在小屋子里。一个人做饭。渐渐地,外婆走路得用棍子了。背也弯了。其实外婆仅仅六七十而已。大概是年轻时透支了太多的体力。</p><p>不知道外婆具体生了什么病。但忽然有一天,外婆就走了。我想,是不是因为外婆一生受苦太多,临老不忍她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上帝把她召了去见外公了呢?而我,总是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有的是机会见外婆。现在生生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了——与外婆,是永世不能再见了。</p><p>我不会哭灵,也是首次面对亲人的离世。只会一声声“外婆”的哭喊。而外婆,却再不会与我说话了。</p><p>外婆的坟头草,绿了黄,黄了绿,九个春秋。而我也数不清,梦了外婆多少回。但梦里,外婆总是会与我说话的。我知道,她还活着。在另一个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