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清明

漫步青云

　　“准拟今春乐事浓，依然枉却一东风”疫情还没解除，清明节又要来了。今天的小雨许是赴清明之约深情而至，因为印象当中的清明多是阴雨绵绵，举目不晴，或许有了雨的陪衬才让淡淡的悲凉和丝丝的忆念更为浓烈吧！

昨天晚上又梦见了母亲，每每清明前夕母亲都会出现在我梦里，虽然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我知道冥冥之中母亲牵挂着我，便梦中相约……以诉离别之苦，相思之痛。于是盼清明倒像是小孩盼过年一样的急不可待。

不料清明前夕接到上级通知，说疫情期间继续宅家，祭祖只能遥寄相思。本来一肚子的话想以上坟的方式一吐为快，却事与愿违。于是只能以笔墨诉说衷肠。

站在窗前，淅沥的小雨酝酿着我悲凉的情怀，不觉间泪眼婆娑，思绪回到了从前……

上世纪七十年代，家境拮据。全家九口人，爷爷身体虚弱，奶奶常年咳喘，父亲在外教书，家庭的重担就搁在了母亲柔弱的肩膀上。大集体年代，靠挣工分维持生活，母亲尽心尽力，很少缺工，尤其到了冬天的晚上，为省时省钱，母亲常带三个哥哥，人工推碾子、推磨，一推就是大半夜。自留地收割的庄稼，生产队分回家的东西，母亲即使再忙，再累，再晚，也要把院子拾掇干净利落。为让孩子们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她深夜灯下缝补衣服，纺线织布的身影至今都让我们记忆犹新。

母亲为了贴补家里开支，年年都要养头猪。一开春地里刚刚泛青，母亲便去地里挖野菜，回来把菜剁碎和糠拌在一起，再在火上温一温，不时地用手在锅里尝试温度，就像在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凉怕肚疼热怕烫。随着猪的成长，饭量也越来越大，妈妈端锅双手已经远远支撑不住，只能用肚子来辅助才能完成从煤火到猪圈的这段路程。

作为家里一名成员，我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放学一进门，母亲便催促我赶紧去推钢磨那里扫糠，或许现在的勤快利落就是从那时培养出来的。喂猪是个辛苦活儿，天热的时候还好说，大不了多喂几个蚊子或者让蚊子多咬几口，到了冬天就更难了，每每想起母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开裂双手糊满了胶布，微微浸出血迹也已经凝聚，边喂食边吆喝的场景，便隐隐的酸楚，眼泪便不听指挥地悄悄溢出。

母亲对我们五个孩子更是呵护有加，也许不识字对她的震撼很大，所以一直奉行“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们上学”的理念。结果是我们兄妹五个都有了理想的工作，有的从事教育事业，有的踏入金融行业，与其说是她一生的骄傲，不如说是她最伟大的作品。

都说好人有好报，苦尽自然会甘来，就在我们几个儿女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之时，上天却给了她一拳重击。那是1995年的秋天，由于一次重感冒而导致中风，结果是半个身子行动不便，从此偏瘫十七年。

母亲十七年血管堵塞五，六次，每年住院不下三、四次。北京阜外医院，邢台三院，渉县医院，成了他们的常住患者，有好多次一进医院，医生、院长一看就失去了治疗的信心。是母亲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追求，强烈的生活信念，和对死神抗争的坚强毅力感动了家人、医生和院长，多少次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她感动了医护人员，她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临终的一两个月，她握着来看她的亲戚乡亲的手紧紧不放，流露出强烈的依恋之情，她多么想和子孙们再待上几年，多想再看几眼这个美好的世界，可病魔却无情的吞噬了她宝贵的生命。

母亲！虽然人间天堂相差甚远，因为望极了天涯也看不到你，然而茫茫暮霭却割不断爱的瞭望，我知道您此刻也在慈祥地望着我，不然我怎么会感到暖意融融？

母亲，您的离去让我明白了“有妈的孩子像个宝”的真正内涵，空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并理解了幸福的真谛——没有什么比亲情更温暖，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

母亲！今年的清明，我虽然不能亲自到您坟前，虔诚地跪在您的面前，摆上您生前最爱吃的供品，给您说上几句藏匿心中的悄悄话……但是您的音容笑貌却穿越时空展现在我眼前。有人说，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而我的体会恰恰相反，尤其对您，每次念起您，心中总有失落凄凉甚至隐痛的感觉，并且愈来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