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妈的最后时光

景色秀丽

时间真快，一转眼2020年已过去了一个季度。因新冠疫情让这一年又和十七年前一样不平静。四月是真正春天到来的季节，盼着春暖花开疫情消散，国家平安人民安康。祝福！实际上，从去年6月25日确诊为腹腔CA瘤，妈妈已是重症患者了，到现在她已坚强地走过10个月不同寻常的时光。 4月1日。昨夜又调整了便椅的位置，离床边只有10厘米的距离。夜里婆婆自己可以处置尿尿，基本平安。干净利索。早饭我给妈做的时蔬面片汤卧了一个鸡蛋，加了一个韭菜盒子。饭后依旧晒太阳。晚饭吃得挺香，一个鸡翅根，鸡汤泡米饭。这两天的水果是桃罐头和芒果，顺口。全天情况平稳。思维清楚。睌饭时索明和妈妈开玩笑，问，你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老妈迅速反应：把你养大！这神反应把孙女、重外孙我们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今天是4月1日。 4月2日。起夜5次，已可以熟练使用便椅，起坐平稳，地下基本没尿。索明每次目光保护。早餐一碗半稀米粥，半块馒头，三四块红烧肉，配小白菜炒蛋。吃饭经常低头闭目。晚饭吃了米饭和肉段茄子豆腐汤，量不多，但吃的还顺利。睡前牛奶加餐。 称体重，45.75㎏，下降趋势。 一周来个人习惯也有一些变化：①晚上不想洗脸了。说谁一天总洗脸？索明只好用温毛巾擦。②不张罗用雪花膏了。前些日子早上洗过脸还不忘擦护肤液，天天让索明帮着从瓶里往外按，这三四天开始不要了。③晚上想不起来泡牙了。多天前出现几次往其他牙缸里泡牙的事，这几天干脆想不起来了。为了让妈干净，干脆索明做。④除看书外连吃饭都必须戴的眼镜现在戴不戴已没有要求。⑤如果翻身挤滚了隔尿垫也不嫌硌得慌。利索了一辈子的婆婆这和以前是绝对的不一样。 服侍妈妈睡觉一一每晚索明必修课。妈常挂嘴边的话：你做得好，够孝顺顺。 4日3日。不知道昨夜经历了什么，索明一脸疲备，血压175/99，比老妈还高。我询问昨夜可安好？一脸沉闷没有回答。 早饭有点发呆，做的菜粥，这是平时喜欢的，一碗，虽然都吃了，没有表现出往常的样子，最后加了半个煎蛋。晒太阳，睡觉。中午的鸡蛋羹第一次没欲望吃，就吃了两三口就再也不吃了。我问是不好吃还是不饿？妈说不饿。这现像不好，怎么没了食欲？！少吃一顿饭，晚上小白菜鸡蛋馅蒸饺，老妈这回有点饿了，四个蒸饺一碗粥。 4月4日。今天清明，是全国哀悼日，追思那些在抗新冠病毒战疫中牺牲的白衣战士和各业工作者以及疫情中不幸逝去的同胞。默哀😭 昨夜给老妈服了两粒香丹清，（我分析食欲不好与宿便积累有关）预计天亮后应有便意。果然清晨5点多屎来敲门，一阵努力，加上打了二袋水，一个大团喷涌而出，跟出巨多内容量，半小时完成“屎来贺”。妈和索明都累够呛，回笼觉睡到近9点。醒来特地向北京报喜讯。 早饭有起色，半碗咖喱饭，一杯奶。 索明自称张护工，称我为刘大夫，照顾婆婆上，察言观色、分析判断、出方吃药，我确实还行，他也信我，我也乐得“刘大夫”称谓。 下午老妈坐在便盆上又拉出一段香蕉便，自己却浑然不知，可能是药力带来的自由落体。晚饭我给熬了南瓜小米粥，可面对着焖魚炒菜和虾酱蛋饼，老妈还是选择先吃米饭。一小块米饭浇上菜泡上汤，还有索明给摘刺的鱼，蛮香。最后又喝了一碗半粥。挺好的。 睡前作业内容一一小锁给妈洗脚，妈的脚丫子软呼呼的，没有脚病，完全不像90岁的老人脚。 4月5日。香丹清作用在延续，昨天夜里妈起了四次夜，每次尿尿都能解出大便，一宿索明刷了四次便盆。索明说，宁可累点也愿意妈能拉出屎来，就是便到床上收拾也行啊。妈昨夜又说胡话了，两次大声喊叫，我在另一屋都听到了。问索明是谁，姓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上这来干啥……说话声音清脆，吐字清楚，音调亢奋，内容怪异，中间还有哈哈大笑。看妈那样索明有点害怕了。 网购的可水洗隔尿垫到货了，120x90，这回够大了，可全面整铺，有效隔挡。每个老人都不同，照顾妈也一直在摸索。但总体不外乎细心耐心操心，索明这个当儿子的做得够好，洗尿布洗线裤都要闻一闻，直到没味了。我笑称你和景博的动作咋那么一样呢？索明说景博也闻？我说闻呀！你们都是好儿子。 4月6日。清晨雾霾，近十点太阳出来，霾渐散去。早饭毕，索明照例安排妈晒太阳。试着搀妈行走，结果令人心酸，这二十多天来妈的体征情况急转直下，集中表现在“走吃说笑"基本征像上。我录了一段视频记录了今天的情形。 4月7日。有道是婴儿的长大过程是猫一天狗一天，老人的衰老过程也是变化多端，时好时坏。昨天早晨索明高兴的说，妈夜里说了一句明白话，她尿完尿对我说“快躺下盖上被别冻着"。许久没有这样的母爱啦😭可是今早起索明的心又揪起来了。妈夜里又继续喊叫并说胡话，摇晃她都召唤不回现实里来，一宿七八次，可把索明折腾稀了。我也没办法。 鉴于这几天妈的食欲下降，身体越来越弱，我熬了大枣银耳羹，补气润肺宽肠。早饭把青菜切碎混进蛋液里，烙了两张蔬菜鸡蛋饼，还好，就着柿子酱吃下一张，喝了一碗奶。晚上排骨冬瓜汤。稀的好咽。 暖阳下，索明在给妈剪指甲。 4月8日。每天表现不出屎尿事故就算省心了。现在索明几乎时刻在妈身边，妈也很粘他，一会不在就会弄个动静引起注意，我们笑称“刷存在感”。 遥远的记忆还存在。这不，视频中娘俩唠得多欢。 索明这几天腰疼得厉害，把老妈搬上搬下，这外伤落下的毛病就找上门了。 4月9日。今天早餐三个小笼包只吃二个，吃饭无力气，经常边吃边睡，上来犯糊涂时还会吃着吃着把牙摘下来放碗里，哎。 每天晒太阳是妈最安静时间，我俩能脱身做点什么。索明会帮我收拾厨房刷早饭的碗筷，强令我不得伸手。上爱平爱和下爱，索明都想做好。瞧，暖阳下，妈的舒适样子，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哪里像走路都困难。 4月10日。妈今天主餐食欲不佳，幸加餐时吃两个蛋黄，泡在牛奶酸奶中怼碎喝进去的。 这两天净洗裤子了，今天一天就换衣两次，不是直接尿到裤子里了，是向便盆移动中来不急，裤子没脱下来就尿出来了。以妈的状态白天依然要穿戴整齐，这就避免不了“尿肇事”。说个趣事，昨天洗衣板都洗断了。晩间反倒好些，因为“包装”都去掉了。 4月11日。昨天夜里妈的情况又发生了新变化，双腿无力，跟面条似的，抱起上身双腿无意识跟着移动，躺着用便盆又尿不出来。这个新问题是妈身体向下变化的又一个转折。‘ 包包又长大了，腰围83公分。肚子上原来是二三个凸起，今天看几乎连在起变成圆形的一个大包。 上午索明和爱明德振通了电话，德振遥控同事帮忙，将家中多功能护理床搬来了。这下有作用了，可以解决一些护理上的难题。 4月12日。昨天夜里出现了新情况：开始无意识尿床了。午夜一点，索明查看，问妈有没有尿，答说没尿。大约半小时后索明扭头看，见妈光着屁股被子掀在一旁，纸尿垫全透了，腰到屁股都在尿里塌着。索明问妈尿湿咋不喊人？妈说不知道。到天亮前索明又给妈清理了二次，换了二套线衣和二次纸尿垫。清晨我和索明一齐给她擦身换衣服清床铺，擦着擦着又尿了。这时我俯下身询问，妈，你又尿了，是憋不住呢还是不知道？妈说不知道。我问，你现能感觉身体湿难受吗？妈说不难受。我俩都深感这是新情况，问题又严重了。接下来没等收拾完又尿了。 昨晚刚铺的床单撤下来又洗了，不能造成人为的有味。根据现状，从今天开始得穿纸尿裤了，因为尿是失控状态了。希望还有正常意识要求的妈能接受纸尿裤。 忙了一上午，11点了索明才吃早饭。阳光下妈的脸色青黄。早上换衣服时，妈那修长的腿已经瘦到了皮肉塌陷，双胯骨盆形状清晰，包包对她的消耗已不忍睹。 网购店购尿裤尿垫等卫生用品 4月13日。昨晚是用纸尿裤过夜的第一宿。效果不理想，平躺时应没问题，翻身侧躺时排尿会顺腿缝流出。看身下隔尿垫污染的状态这应该是一个问题。另外尿液浸润到后腰以上了，考虑应该将床头稍稍摇起一点。拆单铺床清理洗污物，一直折腾到中午才吃早饭，此间妈软椅上晒太阳，依旧是低头垂目毫无精神。经过白天的分析，傍晚依法儿给妈整理躺下。夜十一点我俩共同重新拆换尿不湿，至少一到两泡尿在里面，吸液材料鼓涨的非常饱滿，衣服床褥无一点点污染，这次还挺成功。换上新尿不湿。妈面目安静的接受我们的整理，此时真的很感谢妈的配合。（尿臊味特别大，很刺鼻，吃了这么多天的肤喃妥因和三金片还未改善，待寻求它法儿）。食欲不振，都是被动摄入蛋黄面片鸡汤牛奶。 4月14日。从昨天开始护理工作开始全面进入纸尿裤尿不湿、喂饭阶段，穿脱衣已于十天前失去主动功能。昨夜索明多次起身穿换吸尿装备。凌晨四点多我去察看，还把正在忙活的索明吓了一跳“摸毛吓不着，摸耳吓一会儿” 早餐熬了一罐浓鸡汤，索明哄着老妈喝了三小碗，又吃了一个灌汤包一个豆沙包一块蒸窝瓜，伟大成就！索明夸我做饭用心，我说，你喂饭有功👍 22点了，完成了今天的最后一次战斗，我今晚上Ok了，半夜里就看索明的了。 午夜12点。二个小时前刚给妈打完夜间包装，上床准备休息，只听索明喊我快来，原来妈拉屎了。纸尿裤里包了一下子，我俩连搬带挪把她老人家弄到便椅上继续，这时身上地下已有，推便椅到卫生间挪到座便上，用冲洗器清理屁股，发现还有很多硬块堵在肛门处，于是索明又是灌肠，又是手抠，还是没有拉净，折腾了一多小时，两个老腰早已直不起来了。我们感慨这哪是七十岁人干的活呀！回床吧，拉了再收拾。腾挪移转，再把妈运回床上，打上“包装”，清理了卫生间洗净器具。妈也累了，昏昏睡去。我这睡眠不好的神经已没了觉盹，留了虚插的门，准备一有动静就去帮索明。老妈越来越无配合了，几次的位移索明也累得落架子了，服侍老人不是量力而行，而是必须行，没招了，索明，加油吧。 4月15日。凌晨，出现惊险状况。凌晨3：10时，妈大声哼哼，喉咙呼噜呼噜响，索明把妈扶起来，出现呕吐。 随后，情况越来越严重，呕吐不止，又连续排泻，吐气的声音也出现异常，血压不稳。不由得让人不得不往最坏处想，难道人生的至暗时刻就这样突然降临在我俩面前了吗？我俩手脚不停地忙呼着，谁也不愿意把话说明白，谁也不愿意瞅对方的眼睛，默默的承受着眼前的一切。我给妈把身子擦的干干净净…… 不断地监测血压，最高时血压竟然飙升到241/125，很费劲地给服下一片硝苯地平，半小时后血压开始缓缓下降220/120……十分钟一监测。直至早晨6：00，这中间降降升升，始终是二三十mmHg的幅度，妈的状态是昏昏沉沉，和她打招呼没有反应。 惊心动魄的几小时，一言难尽。 看状态，我俩深感情况不妙。决定和弟弟妹妹们打招呼。让欢欢开车去接二叔，铸明赶到时，我们不断的观察妈的呼吸、脸色、血压，试着喊她，除呼吸平稳外，其他反应微弱。血压一直处在风险区，情况不容乐观。原本想让爱明德振在南戴河多休养几天，听到这个情况，也都着急了。 是夜哥俩守护床前，呼唤，排泄物清理，身体清洁。整晚昏睡。观察颜面，双目微闭，两腮深陷，双唇内裏，呼吸由沉重转为均匀，身体温软，肢体无感。 4月16日。情况有缓，喂水有意识，下午更好，水奶都有吞咽反应。铸明全天喂了四次牛奶，总量约200多毫升。体征反应仍有不自主大便排出，面部表情恢复正常，内收口唇放松了。全天依然深睡。 德振从海南东方出发乘高铁和飞机抵达北京，与爱明汇合，换乘私家车自驾途经南戴河，星夜兼程往回赶。 德振爱明昨半夜到南戴河，振未能进入小区，车内宿半宿，早6：00出发奔哈尔滨。家人恐急，纷纷发微信宽慰缓冲。 4月17日。全天仍昏睡，但比昨天有意识，哥俩喂水牛奶时有主动吞咽，眼睛闭的也不那么紧了，眼皮明显放松，手腿有抖动。水奶进食比昨天增加。妈妈在等…… 17日21时10分爱明德振返回哈市，进入恒大绿洲小区，终于见到昏睡不醒的妈妈…… “妈，你的丫回来了，您睁睁眼哪” 谢天谢地，上帝保佑，除了亚平照料父母实在脱不开身外，妈，您的孩子都到了，谢谢您给了每个人尽孝的机会。妈妈无声的召唤，把儿女们从天南海北召集到老人家身边。 爱明到家当夜就上岗了，小棉袄的侍俸更温暖。 时间赶的十分凑巧十分紧张，爱明德振见到妈以后几个小时，新的严厉的戒严令下达，禁止一切外人进入本小区！是老天护佑，让家人圆了亲情梦！ 4月18日。小棉袄爱明一整天忙在妈的床前，清洗、翻身，细心的给妈修剪了手指甲脚趾甲。坐在妈的床边上长时间凝视，嘴里念念叨叨“妈真给时间，让我好好侍候你几天”。妈全天状态平稳，还是深睡。 4月19日。一个至暗的日子，下午3：10时我的婆婆妈走完了她平凡的一生，安详的离开了我们。 妈妈像一个掌控命运的神一样，召唤回她的所有孩子，给了每个人临终侍奉的机会，然后安静的飘向了极乐世界，留给后人无限思念。婆婆妈，您一路走好！在那个世界您依然是美丽的！ 2020年4月20日于松北恒大绿洲家园 后记四月份的这个美篇原本题目是《婆婆妈妈的那些事（二）》，并且准备三丶四丶五……地接续写下去。然而苍天和老妈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妈妈的溘然长逝，将我长期侍奉和写作的打算戛然而止了。不得不将题目改写为《婆婆妈最后的时光》，结束这段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妈妈永远地去了，又永远地活在我心中。做为婆媳我们相互陪伴了四十二年，今天永别了，我的婆婆妈！若有来生往世，我们再续写婆婆妈妈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