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春瘟疫碍远行 忆冬恋景古龙峡

贺子

新冠病毒蔓延全球六大洲，神州大地的防控重点又将输出转为输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今年要想随心所欲跨境旅游，估计是没有什么机会。春节过后，旅行社全部歇业，我出游的计划也可能成为泡影。尽量少出门，平安又省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趁着好不容易积攒的阅读人气去完成还未来得及韵文的原创作品，同时又能腾出手机图库里的照片空间，一举两得，岂不悠哉悠哉。

去年立冬之前，我从微信朋友圈里见到一则消息：清远古龙九瀑一日游，报价59元，免费中餐，赠送一只2.5斤重的清远鸡。诱人的出游价格，无须多想，我立马到旅行社下设的营业部交钱签约，当我问及这样的旅游是不是以购物为主？客服人员心照不宣地回答：“你不想去的话，现在还可以退款。”她满不在乎的窘迫表现，是我与她多次交往难以看到的，既然付了不足挂齿的小钱，也就没有必要三心二意，顾虑太多。

立冬的清晨，我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从住处作为散步到达深大北门，这里是深圳南山区短线出游的集合地点。导游所发短信息是早上7.30时出发。上了车后，清点人数，为等几位姗姗来迟的妇女耽误二十多分钟。大巴车从鹏城起讫凤城，两城均以美丽飞禽作为别名，在途中三个小时，偶尔听到带队女导游敷衍几句，清远在历史上因其交通闭塞方觉偏“远”而称之，现在是广东省占地面积最大的地级市，也是该省经济比较落后的地区。

深圳始发十台大巴车陆续抵达“竹荟生态馆”，应约而来的集中参观，使我们在门前按先后秩序等候一阵子。名曰参观，实为购物，展出竹炭、芦荟、竹纤维、托玛琳等系列高新科技的农业产品各有标新立异的广告。我每次单枪匹马的出游所面临的购物讲解和体验，一以贯之“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这次我坐在不醒目的位置静观商品推销的示范，女讲解员在固定铁架的斜梯泼洒润滑油，所穿平时的鞋子故作玄虚上不去，斢换防滑鞋就稳稳当当上去了。进而借题发挥老人家在厨房、卫生间，穿上这鞋就可避免被滑摔跤，一双鞋售价350元，同队的游客见其效果，踊跃购买。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参观，同队游客所购大包小包的物品各就各位地塞满大巴车的货架，带队女导游再没提及这趟旅游是赔本的买卖，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呢？往往低价的旅游，若想安度静好，总要有人出来担当。大巴车直接开往清远市近郊的停车场，又见广州市组团的车辆，更显热闹。停车场沙石铺垫，车来车往扬起风尘，我走进“凤舞盛宴”餐馆，在凑够人数的情况下，一桌乏味的大锅菜很快吃得碗干碟净，素不相识的人，谁都不会讲客气。

餐毕，大巴车驶过雅隽的小桥，停在喷泉溅射、绿树成荫的地方，我认为到了当天旅游的景区，下车反行，抢拍几张照片，再回头就不见人影，打听才知他们进入“同仁堂-中药世家”的一间房内，我推门进去，刚好坐下，一位高挑身材的中年男人就开始振振有词，申明这里是中华老字号南京同仁堂连锁店，与大家熟悉的北京同堂仁不差上下。继而从十元便宜的一盒药循循善诱到二百元一粒预防脑梗的药丸，我对他训练有素的演说置若罔闻。因为我知道人老之后，为了能够健康的活着，不少人成为了猎财者忽悠的对象。

这次出游前，我在医院照顾动胆结石手术的妻子，遇见同病房刚退休的女士，当晚一位姑娘通宵陪护，翌日又来一个年轻男人嘘寒问暖。我羡慕她在患病的关键时刻，养育了带“好”字的孝顺儿女，我们在谈吐中得知是她认的干儿干女。我通过几天观察，干儿是从事平安保险的业务员；干女是销售保健品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们的殷勤侍奉，不亚于每天只来一次的女儿。有天傍晚，这位女士说颈椎有些不舒服，她的干儿干女一前一后帮她按摩。邂逅"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人生何处无风景。

我思索和梳理事过境迁的趣闻，不知不觉熬过厌烦的药品销售，径直迈出幽深的走廊，碰见同队的游人手提药袋，随即说出当天与人交流的第一句话：“我喜欢一个人出来旅游，遇到这样若是若非的场合少些嗑嗑绊绊。”他无奈的答道：“这些药是老婆硬要买的，女人要买什么东西拦都拦不住。”我们谈笑风生上了大巴车，那知售药小姐尾随而来，端着精緻的包装盒叫嚷高价药打折，瞬间的价格波动，肯定有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终于有人大声吼出：“天快黑了，还不去景区？”大巴车才缓慢启程。

在大巴车上途观清远市一望无际的湿地公园，我揣摩猜测是海拔较低的北江河谷，朝向连绵的群山驶去，到达坳背筑平的停车场巳是夕阳西下。我们转弯下坡又见更大规模的休闲广场，走近古龙峡景区进出的大门口，一条巨型雕龙隆身摆尾在堆砌的垒石之上，龙头平行的空间搭建摸拟的烽火台，竖立在中央的木柱上挂起飘扬的五星红旗，情景相融，寓意深远。绿草花卉沿边点缀的大屏幕不断滚动古龙峡云天玻霸、丛林飞越和刺激漂流的视频。临涧岸上蒿草装饰盖顶的特色建筑，旁衬烘托巳经成为网红的古龙峡原生态旅游区。

我不用操心的跟随导游走进古龙峡景区，人造的木梯上横匾“花语桥”，倚山的木桥顶部覆盖艳丽的花花草草，廊桥扶手上方悬挂红红火火的灯笼。游人如织的脚步踏蹬“咚咚”声音恍然奏响“花语”的旋律。走出姹紫嫣红的木桥，便是宽敞并能避风躲雨的候车室，电子荧屏显示景区临近最后一班。排队交卡，乘上中巴车，我以为直接开到山顶，中巴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行驶十几分钟就到了半山腰，剩下的路程是自行登山观看“古龙九瀑”，这组又名万丈崖的瀑布群，位于古龙峡河谷，长度610米，总落差263米，一年四季，水流充沛，是国内落差最大的阶梯瀑布群。

我独自步行陟山栈道，登上高处的“半山亭”回望刚才下车的广场，闪现四十年前的这个季节，我第一次坐上草绿色吉普车驶向高山仰止的硚口铅锌矿，那时县委机关仅有几台公用的吉普车。我脱产两天是作为在台上发言参加批斗大会，在吉普车后备箱里另加矮凳坐着一位神情恍惚的中年人，他是被县里揪出批斗的黑爪牙，我们分别在矿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铅锌矿停产在大礼堂召开批斗大会，我站在台上第一次面对众多的人群斗胆发言，心里砰砰直跳，当时还要求按照领导的吩咐指名道姓高呼口号，上呼下应，震天动地。他一直低头耷脑，对我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十年后，他上岗，官复原职；我下岗，打破了“铁饭碗”。在我寻找业务的过程中，彼此有缘相逢，重新认识，我们成为了相互往来的朋友。

革命成为主流方向的年代，我当时擅写批判稿无非是照抄报纸东凑西拼。在文章开头千篇一律两个“在”字，或者常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的套话，困惑怎么能跳出这样的瓶颈束缚。若干年后，我摆脱了这样的写文习惯，却远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政治，倏忽的“哗哗”水声融入我的浮想。不觉走到瀑布群的入口，双龙瀑布形似两条白龙，一曲一直，一隐一现，犹如双龙迎宾，沿着双龙瀑布逆溪而上，林密谷幽，瀑流相伴，自下而上分布着天龙、藏龙、飞龙、见龙、猛龙、跃龙、云龙等九级阶梯瀑布，有的水帘悬空，有的银珠跳跃，有的飞流直下。

通过天龙瀑布构造蟠螭虬技的青石板路，湿润的枝杆上无土长出不知名的野花。突然，云烟氤氲，迷茫朦胧，我走近发现是埋在山岗里的水管喷出缭绕雾气。拾级而上，拐弯平整的地段，一排玻璃缸的箱体内透明的游荡着大白鲨、福鳄、招财猫鱼等珍贵鱼类。我惊叹涅槃重生的海洋凶猛大白鲨竟是那么的小，但是，它却添加赐福古龙峡的幽冥。秋冬相交的季节，岢峩狭窄的涧水湍流旋转乌黑圆盘的风车。前往水帘洞探秘的标志又吸引我攀登“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兴趣。

到了闸坝平台，再想登顶需要自费游览云天玻霸验票通过，这个问鼎世界最长、最宽、最大的空中观光新霸主，是世界首个集玻璃平台、玻璃栈道、玻璃索桥为一体的高空观光玻璃组合，同时融入了5D破裂效果、玻璃悬廊、玻璃台阶、凌空微步等高空挑战项目。玻璃峡谷采用3层1.5厘米的超级透明玻璃，是目前世界上最厚的栈道玻璃，超白玻璃透光率接近百分之百；玻璃峡谷位于万丈崖大瀑布的顶端，目之所及，飞瀑擎天。我翘首仰望横跨峡谷的玻璃栈道犹如一道彩虹亮丽在空中，天色巳晚，行步匆匆，何必掏钱去图一时之快意呢？

我伫立云龙大瀑布的正前方，顾名思义的古龙九瀑是由九段瀑布组成的浩大瀑布群，一瀑一曲，一曲一瀑，一折一潭，相得益彰。蔚为壮观的主瀑从瀑布顶到水帘洞底，单体落差131米，宽45米，犹如狂野的巨龙从天而降，气吞山河，撞击悬崖峭壁，飞落峡谷不断激起惊涛骇浪。这一幕胜景铭镂在脑海里，本应及时题文写诗，久违拾遗补阙，欲填一词注入新颖的感想：

《卜算子 . 回眸》

冬云卷空蒙，春雨润沉思。

巅峰倾泻瀑布流，枯荣溪先历。

玻霸跨峡谷，山顶架奇迹。

潵水飞溅悬桥下，聚散摇心旌。

落日余晖，微风不燥。我漫步在回程的路上，盘山公路的岩壁凸起“古龙峡”巨型大字，我小心翼翼退步对面没有护栏的位置聚焦拍摄联衭三字的镜头，如果稍有不慎，极易踏空掉下万丈深渊。下山路旁竖立尚未撤除的脚手脚，斜长的坡道铺盖深蓝色泡沫板，一条横幅注明是世界单级高差最大的户外电梯即将投入使用。短暂的游览，我观为叹止古龙峡景区创造多项世界第一。匠心打造的玻璃大峡谷，投入斥资数亿，将玻璃观光组合悬浮到大自然的高山峡谷、瀑布激流中，气势磅礴而又和谐统一。

下山的径道开始敞亮路灯，一轮明月皓皓天空。当我坐在返程的大巴车上，凝视车窗斓曦的光彩，吸睛定神是月亮的影子，我欲想无声与之对话：眨眼又是一天，余生并不太长。珍惜屈指可数的岁月，迎合夕阳眴焕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