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图文:桃李</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b></p><p><br></p><p><b> 来浙已月余,无所谓适应不适应,吾心安处即为家,年少时的兵荒马乱,早已经在岁月里如浮尘轻落,不想多费心神思量,不愿多添无谓的情绪起伏,多思多虑便心生困顿,徒增烦恼,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莫如一路前行,便既来之则安之。</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b></p><p><br></p><p><b> 初来的日子,天一直灰,一直灰,隔三差五的下雨,或大或小,或长时或片刻,总感觉老天爷像有怨气和委屈的女人,想到一些伤心事就落泪了,累了,歇歇,又开始滴泪;又感觉这里的天就像巨幅灰幔帐,且浸满了水,拧也拧不干,就那么哩哩啦啦的往下滴,雨多得令人咋舌,它把城市洗得很干净,空气是湿润的,花草是润泽鲜美的,连楼下人家随意栽种的菜都是绿得晃眼,我暂住的寓所没有青砖白瓦和石板路,现代建筑很简单直接,一栋一栋的像摞起来的火柴盒一样的建筑,在嘀嗒嘀嗒的雨中静默,和诗文中的描写相差太远,这里无法拾取遗失的烟雨旧梦,只有真真切切的现代现实生活。当万能的朋友圈里,到处都是落雪如絮的图片和视频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北方下雪了,且下得很大,我于如北方停了暖气又阴雨连绵一样感觉的斗室里,欣赏雪景,想像着在暖气充足的北方家里,穿着薄纱家居服在屋子里随意走动的情景,心里就特么酸爽。</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三)</b></p><p><b> 终于见到太阳和蓝天了,高不高兴,惊不惊喜,赶紧把要洗的衣服洗了,把窗户打开,放出些潮气和阴凉,</b></p><p><b> 晴朗的清晨,天空虽又铺了白的灰的云,云不是整幅厚重的,是清浅飘逸细碎的,都静静地浮着,像明蓝的幕底铺洒了些棉絮,且很不均匀,成块的,丝缕的,仿佛棉絮太少,有的地方还露出那么一小块蓝盈盈的底色,天气很暖,没有风,除了车流人声,好像都是静的。戴着口罩,无目的的逛,纯粹的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年人遛弯,路上行人很少,即使遇见了行人,也彼此离得远远的,特殊时期,谁敢往一块凑呢?</b></p><p><b> </b></p> <p><b> 这里的三月,室外比室内舒服,没有一丁点凉感,走走就渗出了细密的汗,这里现在的天气,颇如北方最好的时节,四月将尽,五月将来的样子,芳草鲜美,繁花旖旎,绿柳婆娑……茶花红得</b></p><p><b>像新娘新郎的胸花,色泽饱满乍眼,粉色的则如娇滴滴的深闺豆蔻女子;玉兰花朵齐刷刷地昂着粉嫩的小脸,狭长的花瓣看起来纤弱,却不肯俯首,端地多了丝丝傲骨;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在眼前交错出现;麻雀在柔长的柳枝间飞,叽叽喳喳;不知名的、黑色的、长尾巴的鸟在草地和树丛间起落,啾啾的声音隐在看不见的地方。</b></p><p><b> 这里的小区,几乎看不到围墙,楼宇之间距离很近,中间是道路,随意可以走进任何的小区,并不像我们那里那样,每一个小区都是独立的,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界限分明,在这里,可以随意的走过几乎每一栋楼,甚至可以看到一位素颜女子坐在自家的窗前悠闲地喝着茶,青虚虚的玻璃窗干干净净,釉色古香的小茶钟把玩在女子白净的手中;早餐店前的女孩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没有顾客,似乎也不甚着急;河边有一对老人钓鱼,老翁看着鱼竿,老妪看着手机,都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河里的水,我感觉是附近居民区里的生活污水,但没有腐臭的味道,绿色的,看起来很清,里面长着水草,不知道是否有鱼,鱼又是否能吃,可能为钓不为鱼吧……就像我在这里本不为骀荡春光而来,却得了满怀满眼春意一样。缓步于花木森郁中的小径,偶尔坐在竹木环绕的亭子中,看看文章,吹吹微风,听听鸟鸣……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竟然忘了屋子里的阴冷,觉得这里也是好的了,寓居的时光似乎也春光明媚了。</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b></p><p><b> </b></p><p><b> 晴几日后,雨又来了,外面一如既往地阴着,依然灰蒙蒙的,烟雨江南,有雨时灰着,无雨时亦灰着,手洗的毛衣,挂在窗外,我狐疑,什么时候才能干呢?会不会长出青苔或者蘑菇来?而对面人家的晾晒的不知道什么菜,我很想问一问,能干得彻彻底底么?在这里,市场的青菜,全都湿漉漉的,带着菜根,却没有泥,买回来,即使不放进冰箱,也能保持新鲜的放几天,不像在北方,吃过的菜哪敢放在外面,用不了半天,就干巴巴的了,青菜若不及时放进冰箱,很快就蔫了,抽抽巴巴的,因为太干燥,有条件的人家,要买加湿器的,而这里恐怕得买干燥剂了。在这里的时候,总忍不住拿这里和北方暗中比较,并非刻意如此,而是看到每一样都能想起北方来,譬如天气、花草、每一个日常……</b></p><p><br></p><p><b> </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五)</b></p><p><b> 租住的地方是房东的自建房,一个楼口都是人家的,除了自己居住的一层外,全部出租,每年房租收入就非常可观了,何况还有其他营生?如果把房子卖掉,怕是要有上千万吧!如果知道了,这里的隐形千万富翁,一抓一把,如果知道牛肉六十块钱一斤,猪肉三十多块钱一斤,不是公斤,是市斤哦,就知道生存并不容易,知道生活该努力了,努力了才有立锥之地。银两没存货,支付宝微信没有人民币,兜比脸干净,只能望肉兴叹了,不过买肉只敢买一丢丢,掉一个肉渣都心疼,也让人知道了啥叫做物因贵而惜,不应该在拥有的时候太奢靡浪费的,随意地把剩饭剩菜倒掉,譬如大摆筵席时,没动几筷子的大鱼大肉,在筵席结束后变成了垃圾,一头猪或一头牛,再或一只鸡一条鱼一个蛋一棵菜,长成很久,丢弃分分钟,若不能物尽其用,它们为人类牺牲的也太没有价值了,即便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也不可以睥睨众生灵,食肉也好,素食也罢,终是弱肉强食,扎不住嘴,多些慈悲心,减少点浪费,也便少了杀戮和强夺吧!</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六)</b></p><p><br></p><p><b> 感觉每次在车流众多的城市开车,心跳加速,腿软,脖子僵硬,脸红脖子粗,看着路、路标,听着导航,生怕错过了什么,感觉自己用尽了洪荒之力,逼上梁山了,再过几天,可能就成了好汉,或许人就如同黄豆吧,要炸一下才出油,潜力这玩意儿,自己有时候还真不知道深浅强弱,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都时候,没准小宇宙就爆发了,自己就成了自己的靠山。</b></p><p><br></p><p><b> 每次出行本以为凭着大致方向,我可以摸回住地,最后还是不确切,只能使用导航,每天借助它,我在城市里穿梭,严格地跟着它行走,哪怕目的地每次相同,它却常常给我导引了不同的路线,我还是死心塌地地相信它,否则我一个虽然有八九年驾龄却从未在任何带市字的地方开过车的人,恐怕是早就迷失的找不到家了吧!所以当有了出发点,又有了终点,跟着靠谱的导航走就好了,网络是个好东西,手上的方寸之地,有万千的变化,有无穷的容量,有多彩的内容……于是乎,寂寞浅了,无聊轻了,人沉了……人景物事,都是需要适应和平衡的,斗转星移,人景物事变换,人也要跟着转换,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打破一种平衡,再重设一种平衡,需要过程,打破时难受不适应,重设后便平顺自然,于是就进入了另一个阶段,进入了另一种生活模式。无论是哪种模式,哪种生活,爱或者信仰什么的,就是我们的导航,无论走了哪条路,无论迷失在何处,只要跟着它们走,总会走到目的地。</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七)</b></p><p><b> 寓居的日子,因疫情暂时停止工作,抛开一些人,离开了原有的生活轨道,来到这个周遭没有一个熟识的人的城市,全新阶段的中国式父母的生活即将全面开启,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中国,有太多太多和我一样的父母,正过着或将过上和我一样的生活,每天琐琐碎碎,当司机,做保姆,天天为做什么饭而犯愁,为孩子的孩子继续发光发热。</b></p><p><b> 老母亲打电话,问问这边的情况,衣食住行都要关心一下,我告诉她不必担心,她还是不忘嘱咐一番。女儿天天算着她的宝贝还有多少天出来,我暗想:宝贝生出来,就可以甩掉包袱了吗?孩子是每个母亲一辈子的包袱,除非闭了眼,否则牵挂不死不休,就像母亲于我,我于她,她于她的子女,生养自己的人和自己生养的人,是一辈子都丢不下的包袱,它很沉很重,却很幸福。父母在哪里,哪里便是家,孩子在哪里,哪里便是心向的处所。</b></p><p><b> 最近出来走动的人多了,窗外叽里呱啦地说话,一个字都听不明白,我觉得作为东北人挺吃亏的,只要开口,外地人基本知道你在说什么,而自己傻愣愣地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除非对方也说普通话,我们只有一种语言,而他们却会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你说气不气人,生不生气。外面飘着我听不懂的话语声,飘忽不稳的心,终于知道了,这是异乡,因为挂牵的人在这里,未来将成为我在世间的另一个驿站,无所谓喜不喜欢,无所谓适不适应。山一程,水一程,那些迷乱如江南烟雨,弥漫散去,复晴好。</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