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引 子</p><p> 今年正月初九,是父亲去世32周年。春节前,我就开始思考、琢磨着写点回忆父亲的文章。因为节前忙碌,父亲祭日前没有成稿,节后正好借这超长假期终于完成初稿。</p><p> 其实,我们姐弟四人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都不长。我们在参加工作以前父亲在外上班,回家的次数少、时间也短,大多是下午下班后回家,第二天一早就上班去了;等父亲退休后有时间在家了,我们姐弟四人又都到外地上班了。因此,我们和父亲基本上是聚少离多,对父亲的记忆也是零零碎碎、片片断断的。</p><p> 父亲是个平凡的人,既没有官居要职,也没有感人的事迹。因此,在回忆父亲时,我也是像过电影一样,从小到大、前前后后、一帧一帧地仔细回想与父亲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尽量从父亲一件件平常的小事中,寻找出能够体现父亲人格魅力的故事。有些记不清的事情就问询母亲,有些则是翻阅父亲生前的一些资料获得的。文章初稿完成后,已征求了三个姐姐的意见和建议,并对部分内容进行了修改、补充和完善。</p><p> 由于时间跨度较长,记忆中的事情,有的可能记述的不完整、有偏颇,有的可能时间上对不上,也或许是父亲一些值得记录的事情没有完整地记述下来。这均无妨,待理清故事脉络后可对文章内容再进行补充、完善。</p><p> 在选择这篇文章的背景音乐时,我也是冥思苦想、斟酌再三。通常的做法,一般都是选择唱父亲的歌曲如筷子兄弟的《父亲》、刘和刚的《父亲》以及那首经典的《牵不到你的手》等,但选择这样的歌曲我总觉得有点平淡、味道不足、没有特点,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歌曲。思来想去,终于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唱我们的一首歌《大辫子甩三甩》。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那时候村里没有电,只能靠点煤油灯照明,到处黑乎乎的,不像现在晚上灯光如昼,可以看电视、玩游戏等娱乐活动。晚饭后,母亲便约父亲、三姐和我围坐在一起剥花生。每到这时,我都会让父母亲给我们唱歌、拉呱讲故事或猜谜语。记得那天晚上父亲给我们唱了他在部队学唱的一首歌,歌名就叫《大辫子甩三甩》,旋律至今我还记得,且还能哼唱两句。原来我以为父亲可能是记不清这首歌的歌名,就把歌词的第一句当了歌名,直到前几年看到了根据这首歌拍摄的电视剧《大辫子甩三甩》,也听到了完整版的山东泗水民歌《大辫子甩三甩》,才知道父亲说的没错。因此,我想就把这首《大辫子甩三甩》,作为这篇文章的背景音乐吧,这不仅是父亲喜欢唱的,也是他教我们唱的唯一一首歌。</p><p> 其实,现在想来父亲是挺喜欢音乐的,尤其喜欢吕剧如《借年》《小姑贤》《李二嫂改嫁》等,他不仅喜欢听,高兴时也会唱上一段,唱得有板有眼、韵味十足,唱歌自然也在行。</p><p> 文章的标题就定为《父亲的回忆》。同时,我想藉此做一个《美篇》,把这篇文章和父亲生前所有获得的奖章、荣誉证书以及照片等都记录进去,再逐一尽可能地讲述一下这些奖章、荣誉证书以及照片背后的故事。</p><p> 一转眼,清明节又要到了。每年这个时节,我都会到父亲坟前,点上一炉香,给父亲的坟头添添土。今年因为疫情防控,就不能到父亲的坟上给父亲扫墓了。那就在寒食日给父亲送些纸钱,同时也把这个《美篇》发在微信群里,冀此能再次勾起对父亲往日生活的点滴回忆,也算是对父亲最好的纪念吧,并祝愿在天国的父亲永无病痛折磨、一切安好!</p><p><br></p><p> 2020年3月</p> <p> </p><p> 父亲的回忆</p><p><br></p><p> 又是一年正月初九,这天是父亲的祭日。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三十二年了。</p><p> 三十二载悠悠岁月,我也从当年的弱冠年华熬成如今的年过半百、两鬓霜染。然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时空怎么转换,父亲的音容笑貌和与他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永远都镌刻在我的记忆里,时刻不曾忘记。</p><p> 父亲出身于农民家庭,青年时期为躲避国民党抓壮丁,父亲曾只身跳入窨井中才得以逃脱;1951年3月,父亲响应国家“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号召,听从祖国召唤,毅然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0219部队),并于1953年3月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1954年10月停战后凯旋回国(67军199师596团2营3连),1956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7年3月光荣退伍;退伍后父亲被组织安排到省第一地质大队从事地质勘探工作;1984年3月正式退休,父亲告老还乡,回到老家安享晚年。</p><p>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父亲当工人,在离家六七里地的山子后地质队上班,一般一周或隔周才回家一次。听母亲讲,父亲较早在离家较远的野外地质队上班时,因交通不方便,回家的次数更少,一般一、二个月有时甚至更长时间才回家一次。直到1975年前后调回大队部上班,父亲也终于拥有了一辆自行车,回家的次数才多了起来。记忆中,父亲每到春节就值班,极少在家中过一个完整的春节。长大后才明白,地质队是一个大家庭,人员来自祖国四面八方,可谓是:五湖四海群英汇,南腔北调众音和。这些外地的同志因为离家远,一年中也只有春节假期才能回家一次。父亲是本地人,自然应主动担负春节假期值班任务,让家在外地的同志能够安心回家与家人团聚,过一个团圆、快乐的春节。</p><p> 小时候,父亲给我的印象是“威严”。每当下午抱着小板凳放学回家,一看到院子里停着自行车时就知道爸爸回来了,心里便不自觉地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我怯生生地推开屋门,就看见爸爸端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我似乎有点害怕又有些拘谨,也不敢向前去叫一声爸爸,只看了爸爸一眼后便急忙回过眼神来,悄悄地放下书包就出门玩去了,直到母亲喊我回家吃饭时才回去。后来,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和与父亲一起生活的日渐增多,父亲的“威严”和陌生感才慢慢消除,和父亲开始亲近起来。</p><p> “爸爸”是我们姐弟对父亲的称呼。这个称呼现在看来是再普通不过了。然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们老家农村,是只有城里的孩子才喊父亲叫“爸爸”的,农村里的孩子是祖祖辈辈习惯地喊父亲叫“爷”。我们姐弟叫“爸爸”,听母亲讲,是1961年的冬天,那时大姐还不到一周岁,父亲当时在益都庙子808地质队上班,苦于生活窘迫,母亲带着大姐跟父亲在地质队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因为地质队里的孩子都喊父亲叫“爸爸”,所以后来的我们就跟姐姐一样叫“爸爸”了。显然,小时候在我们老家农村叫“爸爸”是很洋气、很时髦的。</p><p> 父母共养育了我们姐弟四人,我是老小。为让子女们不再受农村田地劳作之苦,过上更好地生活,父亲也是昼思夜想、时刻记挂在心上。直到1976年、1978年,终于盼来了全省地质系统两次招工,父亲紧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及时给适龄的大姐、二姐报上名,于是大姐、二姐先后顺利地到省地质八队和地质九队参加工作;1983年7月,全省地矿系统招生,正在上高三的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通过考试成功地被录取到现合肥工业技术学校学习;1984年 3月,父亲选择提前退休,按照相关政策规定,父亲退休后三姐接班,于是三姐也高兴地到省地质一队参加工作。这样,我们姐弟四人全部跳出农门,吃上了国库粮。父母也终于了结了一桩心事,完成了他们最大的心愿。</p><p> 父亲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曾经吃过苦、受过冻、挨过饿。因此他深知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也养成了一辈子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记得小时候,家里日常的饭食就是煎饼。父亲回家吃饭时,他总会小心地把煎饼握在手里,尽量不让煎饼碎片掉下来,有时掉一点,他也会顺手从地上捡起来,不顾我们的阻拦用嘴吹一下就放在嘴里吃了。同时,他也不忘记谆谆教育我们,要珍惜每一粒粮食,学会省吃俭用,不奢侈、不浪费。</p><p> 印象中父亲穿了一辈子工作服,即使洗得褪色了,他也不舍得换,他总是说穿衣服只要干干净净地就行。我们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也是说先放在衣橱里,等有事出门的时候再穿。记得是1986年,我毕业分配到临沂参加工作后,听母亲说父亲走路时脚跟疼,我便从省城济南给父亲买回一双泡沫底的老年鞋。因为泡沫鞋底柔软,穿上它肯定缓解脚跟疼,可父亲依旧不舍得穿。直到父亲去世,那双鞋依然在衣橱里崭新地保存着。</p><p> 父亲上班时虽然回家的时间少,但他每次回家,都不忘记抽时间去看望一下爷爷奶奶。冬天来临了,父亲会给爷爷奶奶买上过冬取暖的煤炭;爷爷奶奶病了,他会把地质队的医生请到家里,给爷爷奶奶会诊,确诊后再回单位拿药;每到春节,父亲会照例给爷爷奶奶送上钱、肉、鱼、大米等年货,让爷爷奶奶过一个温暖、富足的春节。得知邻村姑姑家盖新房子,父亲便不顾自己脑梗病愈后的身体,主动前去帮忙干活,而且一天不落。可直到房子完工,父亲也没在姑姑家吃一顿饭。尽管姑姑每天都再三挽留,父亲仍坚持回家吃饭。其实父亲心里明白,想法也很单纯,他就是想尽量让姑姑少一点麻烦,给姑姑多节省一点。</p><p> 父亲小时候上过几年学,文化程度较低,因此在他一生的革命工作中,尽管都兼有一职半衔,但担任的官职都很小。然而他却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只要有事找他帮忙,他都会倾其所能、尽力而为。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老家村里购买了一台铁牛-24拖拉机,当时村里只有一名退伍军人会驾驶,却不会修理。村里得知地质队有专业技术人员能修拖拉机后,便找父亲帮忙。父亲二话不说,接着就向队领导说明了有关情况,几番请求,终于帮助村里解决了拖拉机维修的难题。且在每次维修期间,父亲都每天给村里陪修的人员买上可口的饭菜。时至今日,村里年长的乡亲们在谈起此事时还津津乐道,对父亲赞不绝口。</p><p> 在部队服役和从事地质工作中,父亲虽然没有做出非凡的业绩或感人的事迹,但他在平凡的岗位上,也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多次受到上级部门的表彰奖励。翻开父亲那已泛黄的退伍证书,就知道父亲在部队期间就曾受到过两次嘉奖、一次物质奖励;到地质部门工作后,我已记不清父亲曾经获得过多少次荣誉和奖励,只记得父亲每到过年时就带回一个奖状或奖章,有时奖状还镶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镜框。我们便骄傲地把这镜框一一都挂在墙上,并把家人的一些生活照片摆放在里面,供家人和邻居们观赏。今天,虽已很难想象和了解父亲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在部队和地质战线上战斗、工作和学习的场景,但透过那一次次嘉奖、一枚枚奖章、一个个证书和奖状,就能欣慰地知道,父亲无愧于那个年代,无愧于那一身戎装和一名共产党员称号。</p><p> 退休后的父亲仍是个闲不住的人。按说父亲退休后,应该在家养养花、种点菜,和母亲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享享晚年清福。可父亲退休回家后,感觉好像还有使不完地劲,种地、喂羊、养兔子一样不落,且种自家的地还觉得少,硬要到沟堰河边去开垦地。听母亲讲,为喂好羊和兔子,父亲很多时候是天微亮时就拿着镰、挎上筐出去,到8、9点钟时就抗着满满一筐青草或野菜回来。只见父亲到家从肩上放下草筐后,就疲惫地坐在那里气喘吁吁,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p><p> 其实,父亲的身体远没有他自己感觉的那样好。父亲患有高血压,需要天天服药。退休后,父亲已先后出现两次轻微脑梗而入院治疗。虽治疗及时没有留下较大后遗症,但父亲身体状况却是已不如前。记得是1986年的秋天,值种麦时节,家里有一点土粪要运到麦田里,本是姐夫已说好待他下班回来运。可父亲性子急,自我感觉自己还能推小车,便不顾母亲的阻拦,执意坚持自己用小车推,但当他把小车推到地头时,由于力不从心,车头一晃,父亲担心歪车便急忙按下车把,没想到小车的后脚重重地压在父亲的脚面上,造成骨折。</p><p> 永远难忘的是1988年的春节。大年初一清晨,母亲将正在熟睡的我推醒,说父亲病了。我一骨碌爬起来,就见父亲的左胳膊已没了知觉,知道这是父亲的脑梗又复发了。一家人简单商量后,我便和四叔用小推车一步一步将父亲推到市医院入院治疗。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父亲这次住院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到初四夜里时病情却突然加重,颅压增高、持续高烧不退(其实就是脑溢血症状)。虽托关系转到重症监护室,但碍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和水平,重症监护室也只是一单间病房,连暖气或空调都没有,只能是给病人输液、物理降温、简单仪器监测、专业护理等,既拿不出进一步的治疗方法,更谈不上做脑部开颅手术。我们则只能傻傻地无助地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病痛中煎熬却无能为力。直到正月初九下午四时十五分,父亲带着对家人的无限眷恋,慢慢地停止了心跳、合上了双眼,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仅61岁。</p><p>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尽管他不善言辞,但他把忠厚、勤俭、朴实、善良的品格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体现在自己日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上。他用自身的言传身教给我们以示范、教育和启迪,让我们在耳濡目染中学习、潜移默化里成长进步,并时刻激励引导着我们踏踏实实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直到永远……</p> <p> 后 记</p><p> 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把父亲有纪念意义的遗物收集包裹起来,一直珍藏在自己身边,包括父亲生前获得的纪念章、奖章、奖状、证书、照片等。在起草这篇文章的时候,为准确地记录父亲当年战斗工作的经历、获得的奖励奖项等情况,我请母亲拿出来,逐一仔细地进行了记录和拍照。透过这些证书和照片,原来模糊的记忆也再次变得清晰起来。今天在这里也展示出来,并借助这些图片资料,再讲述一下图片背后的一些故事,也算是对《父亲的回忆》这篇文章的一点补充吧。</p><p><br></p><p> 2020年3月</p> <p>这是父亲的退伍证书,证书里记录着父亲服役时间以及在部队曾经获得的嘉奖、奖励!</p> <p>这是父亲的退休证书,在那个年代军龄不计入工龄,所以父亲的参加工作时间是从退伍算起的!</p> <p>这张奖状幸亏是放在镜框里得以保留下来,也是父亲唯一一张留下来的奖状!奖状前面的三张照片,一张是爷爷的照片、一张是父亲的照片,那张合影则是父亲、二叔、四叔和爷爷的照片。由于年岁过久,这三张照片已经和奖状粘在一起。</p><p>如今,父亲、二叔、四叔和爷爷奶奶已在天国团聚了,祝愿他们在那边也幸福平安吧!</p> <p>这是母亲一直珍藏的父亲抗美援朝的奖章、和平纪念章。几十年的风雨,奖章的上部线缝已断裂,母亲发现后便戴上花镜细心地用红线把它缝合起来!</p><p>记得我小时候还把它戴在胸前在小朋友面前炫耀展示过!</p> <p>这是父亲从事地质事业26年纪念奖章!</p> <p>这是父亲拍得唯一一张正装照。听母亲讲这是父亲60年代初照的,当时穿的是一件呢子上衣,戴的呢子帽子。翻看父亲所有的照片,只有这张是正装照,也最能代表父亲的形象,那就把这张作为这个美篇分封面照片吧!</p> <p>这是父亲抗美援朝凯旋归来的照片,左胸前戴的抗美援朝纪念章、和平纪念章还依稀可见。胜利归来,骄傲、豪气、自信、刚毅都写在了父亲脸上。其实,这也是父亲留下的最年轻的一张照片。</p> <p>这是山子后地质队家属院东北角的长勺路大桥建成后父亲站长桥上照的一张照片,也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张单人生活照!</p> <p>这张照片拍摄于1962年元月份,是父亲作为省第一综合大队的会议代表出席全省地质系统群英会的合影,前排左二就是父亲。</p> <p>这是父亲在野外钻塔前与全体工人的合影!父亲站在后排,由于照片太小距离又远,图像已有些模糊!</p> <p>这是父亲与队部炊事班全体人员的合影!第二排右三是父亲。</p> <p>这是二姐和姐夫在泰安岱庙与父亲的合影。父亲退休后到泰安看闺女,二姐和姐夫陪他到岱庙参观游览,期间留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照片!这是父亲退休后出的最远的也是唯一的一次门!</p> <p>这两张合影照,印象中是在1985年腊月里拍的!那年我们姐弟四人都春节放假回家,父亲也退休在家,全家团聚了!适逢村里有一摄影者手执海鸥120相机走街串巷,要给我们照张全家福,于是我们姐弟四人和父母照了一张全家福,并邀请爷爷和二叔四叔全家人一起留下了这张大全家福,成为了全家珍贵的永恒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