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王亚梅

作者：田海燕。 清早起来看着窗外满山遍野的桃花，想起又快到清明时节，我陷入了对逝去的父亲及童年往事的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的父亲是个心底善良，一辈子总是辛勤忙碌的人。 我们姐妹出生的年代，是个无比崇尚无产阶级革命的热情年代，很多父母亲给孩子起名字都注入了对革命的极大热情，不是“红”就是“卫”再就是“兵”，而我父亲给我们起名字，全是希望飞翔的“燕子”，“小燕、海燕、春燕、光燕”。 他经常带着他的“一窝”燕子，在工厂的闲地上辟菜园种白菜、在大院紧挨山脚的地方砌垒猪舍、在屋后的空地上搭棚养鸡。更多的时候父母亲带着我们这群“燕子”走在远处的山田地头，给猪呀，鸡呀挖野菜。父亲还时不时的哼唱几句秦腔，而我和弟弟妹妹更是跑到山谷间，大声呼唤自己的名字，聆听山谷间阵阵回荡的声音，田间地头到处留下了我们欢快的笑声！ 我们一大家子 爸妈和他们的“燕子”们 我和妹妹小小年纪就承担了很多的家务事，那时候妹妹顽皮，父母亲给我们分工，轮流洗碗，每次轮到妹妹时，她不是上茅房就是肚子疼，这时母亲总是命令我去洗，我一边洗碗一边骂妹妹耍赖皮，没病装病。当时那个不情愿啊！现在想想都感觉好笑。每天我和妹妹放学回家，不光要负责猪呀、鸡呀的草料，还要去捡做饭生炉灶用的兰炭（煤渣）。 每隔一段时间箩筐散架，父亲就会去集市上给我们买一大一小两个新箩筐，每当新箩筐买回来，我和妹妹都特别高兴，，挎着新买的箩筐，感觉就像穿了件新衣服一样，特别新鲜。放学回到家，我和妹妹便迫不及待的挎着箩筐到有火光的地方捡兰炭（煤渣），到田间地头挖野菜。诺大的工厂大院中，我家生活条件不是很差(父亲是工人，母亲是教师)，可我和妹妹是大院孩子中最忙碌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同龄的小孩儿总是耻笑我和妹妹有干不完的家务，我俩多次像父母提出抗议，可她们根本不考虑我们的感受。记得有次生父母亲的气，我偷偷的庙院的墙砖上刻写了打倒父母亲的话语。而妹妹也在护河堤坝的大树上刻写了对父母仇恨的话语。孩子对父母的仇恨都是暂时的，只要父母表扬两句，就高兴得更加卖力的表现自己的勤劳，早把仇恨抛到了九霄云外，当然刻写的话语也被我们又偷偷地抹去了。到现在自己步入中年，才深深体会到父母亲对我和妹妹这种历炼、这种磨难式的教育，对我俩人生的影响，它的结果就是练就了我和妹妹“自强不息、吃苦耐劳”的精神，而在父亲的棍棒下，更练就了妹妹坚强不屈、内心强大的性格。 少年的“燕子们” 。 父母亲总是教育我和妹妹说“劳动最光荣”。可这么“光荣”的事，为什么不让弟弟也干呢？同样是父母亲的孩子，弟弟特别受宠爱，因他是家中唯一男孩，更是田家香火的延续人，他像“大熊猫”一样处处受到我们几个姐姐的保护。弟弟从来不干活，他的任务除了学习就是玩，每次我和妹妹陪着弟弟和小朋友玩扇“元宝”(类似于现在小孩儿玩的打卡片)弟弟总是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看着一脸委屈的弟弟，妹妹立刻上阵，三两下便赢回许多，高兴的弟弟又叫又跳。 这样的事情经历了多了，反而练就了妹妹争强好胜、不易服输的性格。 在父母亲眼里，弟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而我和妹妹就算落到荒郊野外，也能安全找到家门、掉入天坑也能自己爬上来。 爸妈和大燕子 父母亲特别爱听戏，每当有剧团来唱戏，父亲总是背着弟弟，母亲拉着我和妹妹去看戏。我们那时候太小，根本听不懂唱腔的含义，只是看热闹，而父亲听到高兴之处便会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起来。而我和妹妹则伴着听不懂的唱腔，爬到小凳上慢慢进入梦乡，有次戏散，父亲背着弟弟，母亲拉着迷迷糊糊的我往回走，走到家门才发现把妹妹遗忘在戏场了，等我们再回到戏场找到妹妹时，妹妹还趴在凳子上呼呼大睡，做着她的美梦呢！ 提起妹妹，我总是感到很心疼，小的时候一直是在老家由奶奶带着，直到我8岁妹妹6岁时奶奶过世了才回到父母亲身边，所以我俩总感觉在这个家特别没理。 妹妹是个特别调皮又倔强的孩子，所以经常挨打，每次妹妹犯错挨打，我总是更加积极的表现自己的勤快，抢着干家务，小心翼翼的行事，生怕父母亲也怪罪自己。那时父亲打妹妹，母亲非但不护，反而总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数落妹妹的种种“罪状”，而结果呢？是妹妹受到了父亲更加狠地责打。 记得有一次去食堂院看电影，因为不是我俩喜欢看的电影，所以电影刚开演不久，我和妹妹就回家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没钥匙，进不了家门，我背靠着门坐着，而妹妹则踩着小板凳直接破窗而入。等父母亲看完电影回来，看到损坏的窗户，父亲大为光火，开门后揪起熟睡中的妹妹连踢带打，一边打还一边说“让你再给小偷领路，让你再给小偷领路”。那天晚上妹妹跪了好几个小时的搓衣板。现在想想当时家里穷的啥也没有，小偷进来能偷啥呢？ 妹妹挨打最狠的一次对我印象非常深刻。有次我和妹妹去邻居阿姨家找小朋友玩，邻家四岁小妹妹拿着十元钱玩，玩着玩着钱不见了。而那天上午就我和妹妹去过她家，阿姨找不到钱，就冲着我家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当时的十元钱特别珍贵，我的父亲一月工资才38元多)父亲当时特别生气，问我拿了没，我说没有，问我妹妹时，才发现妹妹跑的无影了。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妹妹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口袋里还装了满满的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有一些小零食。恼怒的父亲根本没问糖果的来由，抓起妹妹就打，一边打一边责骂为什么偷人家钱。可倔犟的妹妹比刘胡兰还坚强，怎么打都不承认所谓的“偷钱的”之事，也不说兜里的糖果是怎么来的，气的父亲直到打累才罢手。过了几日，邻居阿姨打扫房间，在大衣柜底下扫出十元钱，我们大家才知道冤枉了妹妹。事后我问挨打的妹妹，糖果从何而来？妹妹说是平日里积攒的牙膏皮及捡来的废铜烂铁卖到废品站得钱而买。 想想现在的孩子太幸福了，从小没有经过难苦的磨炼，反而说不得，更打不得。事实证明，经过父亲的锤炼，我和妹妹的性格变的更加坚强。 可爱又玩顽皮的小妹 聪明能干又坚强的小妹 我认为我们其实是幸福的一代，物质生活虽然贫穷，但却拥有现在孩子根本无法体会玩耍过的快乐。在山花开遍时，我们在开满野花的田间地头追逐蝴蝶，在清澈的小河里摸鱼捉蝌蚪，在房前屋后“捉迷藏"。没钱买零食，我们就三五结群的上山采野果，打酸枣、摘杜梨，最有意思的是采吃野葡萄，每次吃完后舌头被染的黑黑的，大家你笑我的黑舌头，我笑她的黑舌头，等拿捡来的半块小镜轮流照时，大家更是笑的东倒西歪。 长大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种长满野葡萄的植物，真的很怀念这种植物，带给我们这些穷孩子的快乐。 在山花灿烂中的我 每次给小钰泽讲我童年趣事的时候，他都会睁大眼睛惊呼：“真的吗？是真的吗”？那羡慕可爱模样，真令我感到好笑。而我的眼中总是泛着泪花，童年生活带给我满满的幸福回忆。从而更加令我怀念我逝去的父亲。还好，80岁的老母仍然健在，还有机会孝敬她老人家，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真的很怀念那个“苦难”年代带给我们纯真快乐的童年记忆！ 田海燕写于2020年清明节前夕 与老母亲在宝塔山下合影 母亲、我、儿子 母亲与小钰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