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纯：静心常怀故乡竹

天峩羅純

[作者简介】罗纯，原名罗盛纯 男，壮族，原籍凤山县乔音乡霞里屯，出生地天峨县纳直乡下景村，现供职于天峨县司法局四级调研员。文学爱好者，以诗歌、散文、通讯形式在区内外刊物和网络上发表作品多篇。人生格言：干点事，尽点心，交点友，读点书，写点字，留点好，早已知足。

一一记忆中的乡土情怀之二

蜗住在红水河畔的峨城近二十年了，久居所谓的城市，每天走过六排街道，漫步过沿江河岸，绕过独山堡公园，爬过龙滩大峡谷，见到的都是人为的绿化风景树和景观竹，树和竹虽然长得茂密成荫，但总着得这些树和竹一旦离开了园林工人的管理和呵护，它就没有大自然生长那样任凭风吹雨打而叶茂常青，所以在这人为打造的风景环境中生活，我常常怀念故乡那天然生态的山水和天生此材必有用的竹林。

在这春意盎然的三月，因工作和守望家中的母亲，承蒙单位的恩顾，我又回到梦里依稀的纳直作司法辅弼之事，当我以游子归来的心态又走进村村寨寨，行走在故乡这片热土，那些熟悉和又似陌生的面孔向我示以友好的笑意和问候，让我感到无限的温暖；报到今日，当年的“同志加兄弟”云汉、荣甫、景杰、庆生、光合、召群、官德、建平、祥仁、联胜、永新、起雄、克军、凤伸、大鹏、大岸、凤祥、尚思、华景及乡贤祥芬、建成等等这些依然为家乡奋斗的“老纳直“和”村老党“，还象过去一样与我无拘无束，相拥而谈，回忆我们当年在山乡激情燃烧的岁月与逝去的青春，看着他们那热精洋溢的脸上流露出自豪与喜悦的笑谈声，仿佛看到他们象故乡满沟漫岭的竹子那样朗朗的风姿，那灵修而刚直的风格，还有那苍翠的绿意和竹叶吹出的袅袅清音；他们那诚实的笑貌与故乡的竹子一直都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时时提醒我远离权欲和名利，做一个宁静致远之人。

故乡纳直，山上除了没有建筑的石材和不长金银财宝之外，山上山下，溪岸塘边，庭院内外，到处长着苍劲挺拔、郁郁葱葱的甜竹、苦竹、楠竹、青竹、翠竹、吊丝竹等，加上这十多年不断呵护的人工毛竹，一眼望过去，一树树，一丛丛，竹影重重叠叠，竹叶错落有致，风儿轻吹，摇曳出阵阵凉意，给人清新、幽美的感觉。记得我家后院坡上的纳送沟以前就是一大片甜竹林，并成了我们的乐园。春天，茁壮的新竹拔地而起，高高地向上伸挺，一派箭破云雨的昂然气慨。偶尔，还能发现幼竹竹节处没有消退的白霜，衬托着稚嫩的新绿，不由你不感到一股强劲的活力。夏天，在炎炎的午后，走进那绿荫如盖的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红尘荡尽，疲劳无踪，心中顿时成了清凉的世界。许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飞入林间，飞溅出的啼鸣也是脆脆的，清清的。到了秋冬季节，万木凋零，独有那竹子依然风度翩翩，苍翠欲滴，笑迎风霜雨雪，使你误认为眼前正是绿肥红瘦季节。每每放学归来，我和村中几个小伙伴，在林间捉迷藏、打泥仗儿，追逐、嬉戏，真是惬意之极。累了，我们就漫步在竹林间，沉思，遐想，细听门前古老而又清澈的英景河打着欢快的漩涡向布柳河奔去，如痴如醉……如今认真地细想起来，在这片竹林下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童年，辛酸的少年，却也失去了一个金色的年华与伤痛的初情。

在后来，在那段与校园生活无缘的日子里，在那段失去亲人与情感的岁月里，除了农忙时节，在父母严视的目光和乡邻的嘲讽中每天日出劳作，日落晚归之外，农闲之时，我总爱在清晨伫立家乡那片竹林下，看书，记字，怀想.....竹下阅读的时光以亢奋的行进姿态怂恿着我，走过了一根根竹子，也路过了一片片竹林，就在我失意空洞的大脑有知识营养溶入时侯，一束束晨光晚霞将斑驳的竹影投撒在地面上，虚幻中带着真切。一阵微风掠过，竹影婆娑，沙沙声响过之后是那种突然跃起的沉默。静默中，大脑思维才有所响动，也打开了视力之内的所有真相，包括我的思想和我坚定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意志，就这样无数次地的的清晨到黄昏，站在故乡的竹林下阅读，任晶莹的露珠从竹叶尖上嘀嘀嗒嗒落在脚尖上，落在头发上，滴在衣领上。同时，也滋润着我那颗落寞失意的心灵。

如今走出故乡多年，但故乡当里村运乐纳贯沟的四方竹和楠竹；纳直村周乐坡上的人工毛竹八渡竹；百河村巴后丘仰纳农的甜竹和青竹林；还有布柳河边那里村赖亭北西冉里两岸的刺竹和苦竹.....故乡每个村寨的竹坡翠海都留下我当年的足迹；而家乡下景那些年竹下晨读的时光意志，已变成后来我所经历的如履薄冰，文山会海的岁月。如今沉浮于世俗，难得有一片竹映相伴于心湖，难得有一份透彻心底的雅竹清气，更难得有一种为了灵魂的自赎而舍得的勇气。至今，无论是回故乡还是外去公私，我只要看到了竹林竹园，就会情不自禁地跑过去，在竹荫之下小憩片刻，听着轻风吹拂竹子飘动的声音，竹子一年四季不会开花，但在生命快完结时却会在顶端开出一种白色的花，花朵慢慢变黄，当它已死去时，花瓣随风飘扬，这样是为了淘汰老竹子，给新竹子更大的生存空间。每想到这些，一种生命的激情便会涌上心头，令我不知不觉淡忘了名利与争夺。

故乡的竹子示意我，不追求名利，并不是隐姓埋名，也不是要碌碌一生，面对故乡，虽然豪情依然在，但壮志已难为。观阅郑板桥在《竹石》一诗中写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首诗告诉我，要象故乡的竹子一样，终生保持朴实坚韧的品质，在坚实贫瘠的土地上默默生长，让生命更加灿烂。

我爱竹、欣赏竹、崇拜竹、赞美竹，不仅是因为竹的万般风情给人以艺术的美感，而是因为竹的自然天情和独特品格给了我哲理的启迪和人格的力量；故乡的竹是一首无字的诗, 故乡的竹是一曲曲奇妙的山歌，是我乡土敀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