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青春献给大山

不忘初心

　

山似乎与我有不解之缘，我的家乡虽不算山区，村前面是开阔的平地，村子后面是不高的小山。山上最多的树要数松树，松树也会落叶，枯黄的松针在秋风中悄然落下，如果没看到树下铺得满地的松针，你还会误以为是一种常青树。光看树的外观，你还真察觉不了季节的变化。村子后面的几座山连在一起绵延了几公里，像一条青色的屏障。

家乡的山给了我童年许多的回忆，伴随着我一起成长，放牛、砍柴、拾菌子。小时候，我们村的小孩上学要到另一个村子去，学校建在另一个村子的半山坡，从家至学校是一条曲折的土路，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泥泞不堪。每天至少两个来回，有时我们便抄近路，奔奔跑跑，追追逐逐。从未觉得辛劳。有时路边的草丛里会突然蹿出一只野兔，倏的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有野鸡，扑哧着翅膀飞到远处的密林中，我们欢呼着，向飞去的方向追逐着。这些都成了大山里童年的美好回忆。

那段童年时光是如此的美好，无忧无虑的童年总会觉得时光很快，一转眼已在这条不断来回的小路上经历了几个春夏秋冬。离开了那所曾经留恋的小学，到镇上的一所小学读书。从此之后我便很少走那条熟悉的小路，很少去爬村后面的小山。忙碌的学习无暇再去山上游玩，小山渐渐被遗忘了。近几年，有一次回老家去拾菌子，发现小山变了，不再郁郁葱葱，树木已变得越来越稀少，好多原来茂密的最肯出菌子的地方，现在已变成了一块块农田，早已物是人非，看着这种变化，有种莫名的感伤。童年已回不去了，青山也不再是青山。

小时候曾立志要走出农村，走出父辈世代生活的山区，到大城市中寻求自己的梦想。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努力奋斗，过五关斩六将，偏偏高考不得志，随便上了一个三流的学校。也未曾料想当老师，也未曾料想会再次回到大山当一名小学老师。

这时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时世弄人，也许是宿命吧！谁叫我与大山有缘。

父辈都是最质朴的农民，没有给我的人生指点过迷津，二哥曾因为家贫而放弃了学业，把求学的希望留给了我，在最美的年纪毕业了，刚毕业时，就业压力很大，教师职业依然是千军过独木桥，勇者获胜，有幸自己是那胜利中的一员。记得选岗时，买来地图，寻找着自己家的位置，然后再看所在县城的坐标，哪儿离自己家最近，交通是否便捷，东边离家太远，不去，考虑西边乡镇，距昭通最近的一个乡，这个乡光是名字就很吸引人。花山乡，还以为是一个鲜花遍地的地方。这个乡有两所学校需要语文老师，分别是大火地小学、小米地小学。名字也是如此诗意，也打听不到有关这两个地方的更多信息，索性看地图，大火地离公路要近许多，当负责选岗的老师念到我名字的时候，我便脱口而出花山乡大火地。其他人一片哗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我。

考上教师当然也很欣慰，自己的同学也有一些未能如愿。我很庆幸，读这么多年的书终于给家人一个交代。也许家人对我的期盼即是如此简单。无论远近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心满意足。每每想到父亲为了我读书省吃俭用，被岁月风蚀的脸庞。我总会莫名的心酸，那时虽考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当一名小学老师，父亲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舒畅！我也渐渐接受了自己将要在离家千里之外成为小学老师的事实。

选岗之后便是岗前培训，两天的培训寥寥草草，培训了些什么至今也记不清楚。坐上去乡上的面包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几十栋相对集中的用大砖砌成的房子排列在公路的两边，很多外墙也未粉刷过，黑黢黢的，街上冷冷清清，青黑色的大砖与阴沉的天气相互渲染，显得十分凄凉，原以为鲜花遍地的乡镇却是这番模样。远处的群山早已雾气缭绕，学校则还在离这儿有十里远的地方！这就是我即将生活的乡镇，失望也罢，落寞也罢！反正也回不去了，到中心校报到过之后，领导打电话让学校附近的一张面包车司机来接我，又是一路颠簸，一路提心吊胆，从未见过如此险峻的大山，更没有在这种大山上行走过的经历！面包车加大油门吃力的在石子路上缓慢行走着，一会儿要避让大石块，一会儿要避让水坑。急速爬坡之后便又是急速下坡。犹如一条波浪线一样起伏摇摆。翻过山顶便能看到半山坡上的一个小村子，房屋挨挨挤挤的。司机说那就是大火地，他家就在学校附近，我也不知道“大火地”名字的由来，为何要编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来骗我！

学校有三栋房子，路边一栋是两层的教学楼，教学楼左前方是一层的教师宿舍，宿舍共有四间，厕所与之相隔不远。白色的墙壁变成黑色，窗户破败不堪，水泥粉刷的外墙剥落的厉害。校园里几只鸡正在悠闲的觅食。哪像学校的样子。失望与饥饿交织，我却没有心思吃饭。住宿被安排在教学二楼的一侧，其实是把闲置的一间教室隔出1/3来充当我住宿的地方，花山天气恶劣，时常雾雨纷飞！几个月见不到阳光照射也是常事，家家户户都备有一个煤炉，烟管直通户外，真令我大开眼界。

每天学生早早就来到学校，小脸红彤彤的，衣服却不怎么干净，特别是鞋子。校园里到处是学生鞋子上带来的泥巴！木制的桌椅缺胳膊少腿，桌子的裂缝与刀刻的痕迹到处可见！水泥地面粗糙不平！我能否在这里呆下去？我不断地问自己！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在我来的时候对我说“好好的工作，认认真真的教书，有份工作不容易的”。父亲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既然选择了就应该坚持走下去。“慢慢适应吧”，我不断安慰自己，思乡之苦，气候不适应，还要面对被挑剩的班级。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没有抱怨，兢兢业业的认真教学，我与学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所教班级学生成绩突飞猛进。还遭到同校一位女教师的妒忌，之前她一直在那所学校扬名，而现在被我取而代之，也难怪会冷言冷语，但我无暇顾及！

不知不觉已在那大山中走过了五个春夏秋冬，开心有过，迷茫有过！但也得到了许多家长学生的认可，自我评价总结也觉得那几年未虚度光阴！恰恰给我许多历练！父亲年老多病，恰好师宗县又有着开明的政策，于是便写了一封以照顾父母为由的申请。于2016年九月顺利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乡。

命运多舛，再一次被分到大山深处，这儿的大山与之前的过犹无不及，也让我深深地敬畏着。山上茂密的树木层层叠叠，河流弯弯曲曲地穿梭于大山之间，纵横交错！峰回路转。乍一看犹如人间仙境，但此美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夏秋季节，炎热的天气，繁多的蚊虫，搅得心神不宁。从县城到学校不堵车的情况也需两个多小时，高良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主要有壮族、苗族、瑶族。这地方许多村落都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给人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人们时常说在哪儿教书都是一样的！君不知，每次来学校工作都像动物迁徙一样，大包，小包，吃的，穿的！我只能自我安慰，既然无法左右天气，那就改变心情。既然无法选择出身，那就改变自己！脚踏实地，做个有理想的教师吧！至少还有许多和我一样，坚守在基层，为农村的孩子保驾护航的老师！农村孩子的梦想得以从这贫瘠的土地上杨帆起航！

一晃已在大山里工作了将近十年，也许每一笔经历都是难能可贵的财富吧！不畏现在，不惧将来！青春已渐消逝而激情还未磨灭。在这里仰望星空，也有别样的风景！

我不后悔我把青春献给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