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没有无私的,自我牺牲的母爱的帮助,孩子的心灵将是一片荒漠。——高尔基<br></h3> <h3> (座婶1948年从马来西亚随夫回国前的照片。)</h3> <h3></h3><h3></h3><h3></h3><h3> </h3><h3><b><font color="#1564fa"> 若她早听丈夫临终话,原不至于这般苦</font></b>
</h3><h3> 清晨六点多,海拔1000多米的戴云山迷雾飘渺。七八个挑夫正跋涉在德化县国宝乡通往上涌、桂阳曲折陡峭的山岭上。
“嗨,座婶,能快点吗?我们在七里洋等你了。”峰峦处传来几个男人的呼唤。
“好咧,我,一会儿,到喏。”山间小路上,一个挑着100来斤货物,骨瘦如柴,挥汗如雨的女人,一边气喘吁吁地应着山上的喊话,一边艰难挪动脚步,奋力往上爬。<br></h3><h3> </h3><h3> (座婶与丈夫林为座早年合照)</h3><h3></h3><h3></h3><h3></h3> <h3></h3><h3> 这几个一年到头,风雨兼程挑石灰到大山里给造纸商以赚取微薄工钱的挑夫,惟有那个被称为“座婶”的女人。
座婶原名苏对,嫁给林为座为妻,大伙便习惯称她为座婶。
座婶32岁守寡,生有四儿一女,都未成年,全靠她一人独力养活。
如果她早听丈夫临终说的话,改嫁人家,原不必这么苦。<br></h3><h3></h3> <h3> (座婶旧居位于老房子的右侧,只有一间不足十平方的陋室。)</h3> <h3></h3><h3> 1948年,因林为座在马来西亚参加共产党,一家人便被排华当局强行配船遣送回国。
刚回到家乡南斗村那段日子,林为座上山下田,勤力耕作;座婶料理家务,照顾孩子。那段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孰知天有不测风云,不久后,林为座患上肺痨,不能下地劳动。座婶只能一人挑起这个家。她为了给丈夫治病,到处采药寻方、求医问诊,并亲自熬药煎汤,伺候夫君,却仍然未能挽救丈夫的生命。<br></h3><h3></h3> <h3> (座婶随夫从马来西亚回国前与三个较大儿女的合照。)</h3> <h3> 1956年农历元月七日,天气寒冷,空中飘洒着冰凉的雪雨霜花。林为座卧于病榻,让把几个至亲邻友唤来,吩咐道:妻子尚年轻,可择合适人家改嫁;五个儿女,唯留大儿阿熨传宗接代,其余的送给人家抚养。</h3><h3> 嘱必撒手人寰。<br></h3> <h3></h3><h3> </h3><h3><b><font color="#1564fa">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给孩子们一口饭吃</font></b>
</h3><h3> 此时林家一贫如洗。座婶为给丈夫治病,几乎变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如何为丈夫安葬?座婶听说乡镇信用社可贷款救急,便去贷了买棺木的钱,安葬了丈夫。<br></h3><h3></h3> <h3> 家里失去了顶梁柱,五个子女嗷嗷待哺,林家更困难了。此时,听说过林为座临终嘱言的,便陆续有人踏门前来,有向座婶提亲的,有无子裔的欲抱养儿女的。这些,座婶都一一谢绝。她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能给孩子一件遮身衣服,一口饭吃,谁也别想把我和孩子们分开!<br></h3> <h3> 从此,座婶开始了她披星戴月,含辛茹苦的人生。
孩子们要吃饭,她一年四季忙于田里干活,还在秋收时到人家收割时打谷子的场地“扫埕尾”(捡拾遗漏的谷粒。)不让孩子挨饿;孩子们要穿衣,她到镇上买几块布,自己用剪刀裁开,一针一线地缝制成衣服,穿在孩子身上,不让冻着;孩子们生病了,没钱看不起医生,她用针扎,刮痧,服青草等土方法为他们疗治。<br></h3> <h3> 孩子们长大该入学了。为了赚取儿女们的上学费用,她去当挑夫。那几年,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日里,赶早摸黑,不是往返近百公里,到上涌挑米至德化县城,就是挑石灰到桂阳山里赚取工钱。<br></h3> <h3> 日子过得很苦,但再苦再难也不能荒废了五个儿女的学业。那时候,农村女孩子很少上学,稍大点就得帮家里做事。但座婶不一样,她不仅让四个儿子读书,也让大女儿读到小学毕业。</h3><h3> <br></h3> <h3> 老二阿浙聪明伶俐,读书最是勤奋。他十三岁小学毕业那年,被推荐到德化县城参加重点中学考试。座婶既欢喜又忧愁。喜的是儿子读书有出息;愁的是阿浙身上的裤子补丁打补丁,实在穿不出去。她思虑半日,想到床上尚有一条半新不旧的被套,忙把它拆解下来。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把剪刀✂️,一根针,连夜裁剪、缝制成一件裤子。次日,阿浙穿着这条“新裤子”踏进考场,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德化一中。<br></h3> <h3> 座婶对家庭文化的重视,甚至延伸到儿女成年后的找对象上。她自己不识字,却要求儿子找媳妇要找有文化的。儿子们遵从母命,在找媳妇时,都把这一条当作必要条件。因此,儿媳妇们的文化程度真的也都达到初高中,中专以上学历。<br></h3> <h3></h3><h3> </h3><h3><font color="#ed2308"> 国家需要,你们都去当兵吧</font>
</h3><h3> 座婶家的门额、厅室的显眼处挂着 “光荣人家”和“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两块牌匾,那是座婶最引以为豪的。
她先后把三个儿子送去当兵,在南斗当地家喻户晓,被大家称为“兵妈妈”。<br></h3><h3></h3> <h3></h3><h3></h3><h3> 二儿子阿浙至今还记得当年他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晚上。他向往部队生活,可又怕母亲不同意。也难怪,当时阿浙虽然考取了德化一中,但因为实在缴交不起重点中学的那点学费而转学至完全不用交学费的赤水农中。赤水公社党委书记林玉博看中阿浙的才华,将其安排到区政府当通讯员,每月有20多元的月薪。阿浙有了固定收入,这对困难重重的林家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可他这会儿又想去当兵,这叫他如何向母亲提出呢?
没想到的是,当座婶得知儿子这个意愿后,一口就说:“男儿长大就该当兵保卫祖国,当兵光荣,既然国家需要,你就去参军吧。”<br></h3><h3></h3><h3></h3> <h3> (座婶房间墙上至今仍贴挂着当年三个儿子当兵晋江行政公署发给她的光荣之家称号标志。)</h3> <h3> 接下来,她还是说着那句“<font color="#ed2308">既然国家需要,你就去参军吧</font>”的话,又把老三阿锻、老四阿合送到了军营。<br></h3> <h3> (老二阿浙一家早年合照。)</h3> <h3> (老三阿锻一家合照。)</h3> <h3> (老四阿合与妻子的结婚照。)</h3> <h3> 三个儿子在部队没有辜负老妈的期望,个个表现突出,一步一个脚印地进步成长。老二阿浙1964年到闽侯当兵,从基层士兵、排、连、营长干到县武装部长,又转业任德化县长,福建省纪委常委、正厅级监察专员、省委巡视组组长;老三阿锻1972年当兵,到西安空军航空学校服役,任无线电导航台台长,汽车连指导员,政治处干事,转业后在德化县邮电部门仼办公室主任;老四阿合,1976年参军,在金井守备师服役,退伍后自考建筑工程师执业资格。<br></h3> <h3> (老三阿锻在部队服役照片。)</h3> <h3> 大哥阿熨虽然没有去当兵,但他也在家乡南斗村任村党支部书记期间,在缴纳战备粮、组织征兵支前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br></h3> <h3> 无论在部队或在地方,四兄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并都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br></h3> <h3></h3><h3> </h3><h3><b><font color="#1564fa"> 习惯了,我这样过生活挺好的</font></b>
</h3><h3> 后来,座婶的四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定居在县城工作,她却依然住在南斗乡下种田。老人偶尔会把饲养的家禽挑到县城卖。认识她的人跟她打招呼:“座婶,你儿当了县长,你老该享清福了,怎么还来卖鸡鸭?”“习惯了,他们忙,我不该去打扰,我这样过生活挺好的呀!”座婶礼貌回答。<br></h3><h3></h3> <h3> 儿女们孝顺,隔段时间都会轮流回家探望母亲,而她总说: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和工作就得往外走,没什么好念家的,不必经常回来。<br></h3> <h3> 2002年农历9月27日,座婶——这个一生含辛茹苦,历尽沧桑;这个以羸弱身子,血肉之躯大写了淳朴、勤劳、善良、美丽的女人安详离开人世,享年80岁。<br></h3> <h3> (座婶一家合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