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原创</p><p>作者:万里河山</p> <p> 一</p> <p> </p><p> 小的时候,我的家在一条小溪旁边的半山坡上。小溪和我家之间有碧油油的稻田,一个有很多户人家汇在一起的湾子和一大坡的碧翠的森林。说它是森林是因为它四处相连,顺了山势与小溪相伴一直向上延展,直接大山的顶端。像一条绿色的围脖,紧紧地粘了大山。</p><p> 小溪旁的湾子叫刘家湾,围着它的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当鱼楸串和折耳根长满田坎的时候便要插小秧了。那些田块的最外边便是小溪了。有高高的大石头垒的保坎,保坎上有一棵枝干很是粗壮的黄桷树。</p><p> 那时节嫩叶已经长了出来,黄桷花在枝头诱人地摇着。一片嫩绿的叶子包一片花叶,包得紧紧的仿佛一个子弹头。花叶紫红紫红的,吃起来有点酸酸的。五六岁的我很是眼馋。顺了溪流往下,水流折弯而行,水击石响。谓之响水堂。小溪两边有翠竹一丛一丛的,站在高一点的坡上望去,它像一条绿色的龙婉蜒着随山脉消失在视野的尽头。</p><p> </p><p> 我的父亲在很远的矿山里上班。留在小山村里的家里有我,妹妹,姐姐和妈咪。姐姐要去上学,妈妈要去刘家湾大田里插小秧。只有我和妹妹是闲人。</p><p> 妹妹裹了小裙裙,肉嘟嘟的脸蛋红润润的。她不太爱动,大概会走一点了吧。一双眼晴不是很灵活。我走到那里,她的眼睛便跟着转到那里。显得很是呆萌,并不太理我。逗一会她玩后很快便没劲了。肚子咕咕地叫,于是我便四处翻找吃的。灶台上应该有吧?。我如是这般地想。</p><p> 灶台离地有1米多高,比我高出了一大截去。怎么看都看不到。于是我搬了小桥板凳垫了,终于看得见灶头了。只是灶台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吃的。只有大铁锅孤伶伶地躺在那儿,伴着它的是一把把儿圆溜溜细长细长的锅萨。于是拖了我的小桥板凳,去条石上的碗柜里再找找。。。。 </p><p> 一番东翻西找之后。却一点收获也没有。我呆呆的去屋外坝子边坐了。坝子坎下的竹林里,小鸟在竹枝间跳来跳去。啾啾地好象在跟我说话。有时它们会歪了头看看我,用尖尖的嘴去梳理它们的羽毛。仿佛在说,看。我的衣服多漂亮。那像你的衣服,又脏又破。于是便扔了小石子逗小鸟玩。只是不久就厌了,肚子也叫得更是响亮,一串,一串的响。我忍着吞下了一口口水,鼻涕也不争气地流了老长。</p><p> 我呼了呼,小脑瓜转了起来,在灶的旁边水缸的另一侧应该有一个坛子,里面的水里有菜可好吃了。我一下兴奋起来,跑回屋找到了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圆家伙。揭开盖子,把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进去。嗯,有货。随便摸了一块,拉出一看。是块微黄微黄的箩卜。还在滴着水,当然一同往下滴的还有我的口水。我急急地放到嘴里啃了起来,顺带也摸了块小的给妹妹。可是她不吃。我也没招,便自顾自吃了起来。</p><p> 好好吃哦,咸酸咸酸的。可能盐少了一点吧,酸味多了很多。还有辣辣的味道。嗯,肯定是青青的二荊条味道也吃进箩卜了。又酸又辣,鲜美无比。只是好吃却并不扛饿。清口水便吊了线流得更多了。</p><p> </p><p> 要不,要不。我自已做饭吧。可我没做过呀,那可是一个大活计。可妈妈和姐姐不在呀。饿了怎么办。边想边去了灶边。水缸太高去打水我很害怕,看旁边木盆里有水,好象是掏红苕的水吧。尝了一下,好象貌似是可以喝的。搭了小桥板凳,用木水瓢转了好多次,沽摸着够了。便去里屋装了一点米。小心放进锅里。</p><p> 灶头上没有洋火了,咋办呢。我用棍子去翻灶蹚里热灰。哈哈,里面还有几个火炭。掏出放上青杠树叶,用嘴轻轻地吹。好久,哇,有点烟烟了。当火蹚里红红的火苗燃起来的时候。我很是高兴,脸儿好象比火苗更红一些。。。。</p><p> 我终于吃上稀饭了,还是去泡菜坛里摸的箩卜下的饭。应该也喂妹妹吃了点吧。。。。好象妈咪也没吃吔。于是使了家里最豪华的餐具。搪瓷大盅盅装上稀饭,再特意去坛子里摸了几块姜伢子。没忍住又啃了一小口。</p><p> 不久,一个小小的人影便穿行在山间树林中。他忍住没有去看树枝上的松鼠。光光的脚丫,踏过青石板的路。撕开的裤腿,露出的小腿上马耳草割了好多的小血路路。那时,对于他来说。走那里不是千山万水呢。。。。</p><p> </p><p> 妈咪还在田里插秧,深深弯了腰,小腿大半陷进泥里。间或,手在秧垄边浑水里搅两下,直身捶捶腰。皱一皱眉头,在眉头还没打开时便又弯了下去,2寸长的小秧苗嫩绿嫩绿的,很是好看。它可是会变成一棵大谷子树哦。。。。</p><p> 妈咪终于看到我了,很是惊喜。急急扔下活路,赶到田边来。妈。来吃饭。我怯怯地说。她笑得好甜,有两行眼碌水也流出来了。她打开盅子,唉。深深叹了一口气。小鱼,干活要吃干的。就算是稀饭卖也要舀点干的撒。这怎么吃。她确实也饿慌了,水水稀饭就水水稀饭吧。有总比没有好吧。就着姜块她很快便吃完了,舔舔干干的嘴皮,眉头便渐渐舒展开来。但很快又皱了起来。鱼儿,用什么水煮的呀?。怎么味道怪怪的。我说用木盆里的水煮的。她一听火冒三丈,一把掌呼了过来,只是待得打近了到底不忍。只轻轻在脸上拍了一下。不疼,只是沾了好些泥。鱼儿,妈没时间挑水,洗了红苕又洗了脚。等镇清亮了毕来煮猪草的。所以才没倒。妈妈一个人干活实在是太累了呀,不想动。</p><p> 我不太理解,不过插秧挺好玩的,我也要玩。用小手指把谷头子摁进泥里,隔几分钟也学妈咪的样子捶捶腰。妈咪笑着吵,小娃儿家家的那里有腰哦。我其实腰一点也不疼,只是做活路要有做活路的样子,我点了点头。母亲看了一会,到底没忍住。别过脸去。。。</p><p> 只是那时我耐性并不长,一会便跑去摘黄桷花吃去了。。。。</p><p> </p><p> 我的家乡,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宝贝。三餐之味都在里边,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吃那个黑不溜秋家伙肚子里的东西。从此,那酸酸的味道便印在了心里。再也忘不去。。。。那个时候,我可是喜欢去摸坛子了。。。。好好味。</p> <p> 二</p> <p> 记得我在沙坪那儿上过小学,那时会每天带了米和菜到学校去。到了学校后把米用搪瓷盅盅掏好,放上水。然后放在案板上由学校统一蒸。而菜都是自己做好带去的,通常都不去热菜,和着热饭一起便吃了。</p><p> 吃饭的时候我都会跑得远远的,因为有很多同学带了肉菜和其他好吃的菜。而我没有,通常都是去泡菜坛子抓一个青菜头和几个辣子,切丝拌了佐饭。我很怕同学们嘲笑我。可是我们全家人都爱吃泡菜呀,妈妈一个人干活累了也不想做其他的菜。泡菜好吃又下饭,还省事。</p><p> 通常新鲜疏菜出来了,都会选一些泡上。有箩卜,缸豆,茄子,老姜,蒜子,辣椒。。。。不一而足。能泡的都泡上,黄瓜呀,白菜呀也会跳水来吃。里面也会加一些香料,茴香呀,桂皮呀什么的。就算煮白水菜时,也会舀了泡坛里的盐水,烧几个煳辣子搓在里面沾着吃。</p><p> 闲下来打牙祭时。妈妈会买来一小条肉给我们炒肉片来吃。炒时也总要摸几个泡姜,泡辣子作配菜。大家都特别爱吃。一顿饭要是没有加泡菜作辅料的菜。便觉得口中没了味道,少了什么似的。我在学校吃饭时,同学们碰到过几次,非要尝我们家的泡菜。只得不好意思地给了。他们都说我们家的泡菜比他们家的好吃,会抢个精光。我会很得意,那泡菜头我可是切得匀匀的。吃起来脆脆的,咸酸中还有辣味哦。</p><p> 那时我妈妈一个人在家种地很苦。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不久便和另一个叫明德的阿姨成了朋友。她男人也在外地工作。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拖了小孩做农活。每到农忙时两家人便合起来做活。比如挖土呀,插秧呀。夏日里搬苞谷呀。都是两家人合在一起来做。</p><p> 那时,晚上收工吃饭后。已经很晚了,圆圆的月亮也巳经在起伏的山边升得老高了。大人们会指挥我们几个小孩搬了大簸箕放在屋外坝子里。一边看玉米一边乘凉,边上放的是从坛子里抓的泡菜。摇了朴扇,聊了家常。聊得开心时,便扔一块泡菜在嘴里咔嚓咔嚓嚼上一阵。皎洁的月光下,聊得很开心时。妈妈和明德阿姨便会唱那个时代的歌儿。比如樱桃好吃树难栽呀。九九艳阳天呀。唱累了,再吃几个泡菜助兴。她们欢快的笑声会传出好远。而我们小孩子已不知何时枕着星光沉沉睡去。</p><p> 隔几天去她家做活时也吃到了她家的泡菜。她家的泡菜更辣更咸一些。如同明德阿姨泼辣又热情的性格。当饭还没熟时,她会叫我过去。给上一块煮熟正在菜板上切的腊肉,顺带再给几个红红的泡辣子。我辣得不住哈气时,她便笑开了花,那笑声一湾子的人都听得见。</p><p> 我妈妈是比较文静的。我总想不通她们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会合得来。不过我还是挺喜欢明德阿姨的。她家的坛子比我家的还大。我也一样喜欢,因为那里面,全是好吃的。记得有1次,我们几个小孩抓了溪鱼,明德阿姨用泡菜烧了。我们把煮的米饭都吃光了,肚儿也圆滚滚的了。可还想吃。。。。</p><p> 那些乡村里的生活随童年的时光渐渐远去了。我长大了,去了矿山上班。母亲也离开乡村和父亲住在另一个矿山里。在食堂吃饭,那里很多时候都没有泡菜吃。我以为我已淡忘了泡菜的味道。可每次回家时却总是第一时间去找泡菜坛子,拽出几根缸豆先解解馋。</p><p> 母亲很是傲骄。小鱼,这泡菜坛子,可是老娘从老家背来的唷。哇噻,我以为是新买的,想不到妈咪竟把它背了来。我细细查看过,那上面有几个磕过的印子。不错,是我们家原来那只。我略有责怪。这么远,还要它干嘛。从新再买一只呗。妈咪笑了笑,用久了沾了老味,新坛子做不出来原来的味。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对不对。</p><p> 不过,我喜欢它的味道。和小时并不二致的是想起时依然会馋得流了口水。那时父母他们在杨地湾,而我独自在十几公里外的打通生活。后来父亲退休了,一家人决定搬到打通来和我一起住。</p><p> 妹妹找来一辆货车,只是没有尾门。我们把家俱用绳子加固了。妈咪特意用破床单包了坛子,还特意嘱咐放稳当点。车开到四合院爬坡时,忽然坛子挣脱束缚滚了下去。我急得大喊,师傅,停车。停车。坛子滚下去了,坛子滚下去了。师傅没听见,还在往前开。我们一家人都急得大喊。师傅,停车。停车。坛子掉了。坛子掉了哇。</p><p> 说也奇怪,那个坛子掉下去后,竟然没有碎。还在咕噜咕噜地向前滚着,眼看前面公路边有一块尖石。我们全都吓坏子,这下坛子肯定是完蛋了。我们都不忍心看它最后的碎裂。谁知,局势再次逆转,几个小石子硌了一下,它竟然稳稳停住了。这时车巳经停了,全家人喜极欢呼起来,路上的行人也纷纷称奇。这是一只坚强的坛子啊,命真硬。。。。</p><p> 不久后,我们又吃上了熟悉的泡菜,还是那么鲜酸,美味。摸泡菜时,我们都会轻轻拍拍它。仿佛它也是一家人欢声笑语中的一分子。。。。那些味道很熟悉,也很美味。美得。在经年的岁月中也难以忘怀,想起时,舌底便生了津,口水亦如珠线般。。。滴落。</p> <p> 三</p> <p> 我一直都喜欢吃泡菜,却从未自己动手做过。我想应该很简单吧,一个漂亮的坛子,放上水和盐。再把菜放进去泡不就可以了嘛。</p><p> 有时我也在思考,是不是天下的泡菜味道都一样。思考良久,却无定论。也许是吧,也许不是吧。</p><p> 琼的妈妈很会做泡菜,味道醇香而厚。而我们家的要偏酸一些。我问过她关于坛子和泡菜的事,她笑咪咪地顾左右而言它。我也似是而非,云遮雾绕的。终究不是太明白。</p><p> </p><p> 后来我娶了她的女儿,我们有了自己的小窝。我问琼,什么时候才有泡菜吃呀。她笑得像花儿一样,问。你很喜欢吃酸的嘛。醋就是酸的。你要吃干醋呢,还是水醋呢?。要不然是老陈醋?。我笑着说,只有女孩子才吃醋。男人嘛,不太爱吃醋。她瞪了我一眼。是嘛?。然后便一阵的坏笑。我也不知道她笑什么,心里总不态踏实。</p><p> 有一天她问起我的过往。都是夫妻了,我便不再瞒她,给她讲起我曾经的初恋和认识的女孩子。我讲得很带劲,神采飞扬的。她依然笑靥如花,和我欢快地打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很是脆亮迷人。清沏的大眼睛里也是春水满溢。然后很认真地对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干的水的都不吃。</p><p> 第二天,她做面条给我吃。不一会她便一人搞来一小汤盆。我一看辣子葱花都放得很足,汤色红亮而诱人。便忍不住挑了满满一筷子,呼一下就急急入了口。哇,好酸,好酸呀。太酸了,酸得我呲牙裂嘴的。脸都酸变了形。她正呼进去几根,见我这样,那里忍得住。噗一下,喷了好远。然后咯咯咯狂笑不止。手抚了肚子。我气呼呼地想,啍。肯定是作弄我。我急不可耐地挑了她的来尝。哇噻。今天醋不要钱了嘛?。比我的更酸。我很是不解,不过她依然笑得很灿烂。面条竟然被她吃出了优雅。我很是疑惑。许久方才顿悟,原来她是吃醋的。</p><p> 我不再说话,很小心挑起面条,吃了起来。只是到底无法淡定,吃相很是难看。吃完后,她问。还要吃泡菜嘛。我想了想有点怕酸,不过还是想吃泡菜。于是便点了点头。后来,她弟弟跟我说。有一天,她姐姐不知为什么。自己蒙了被子伤心地哭了好久。我听了,愣在那里,再没有搭话,心中似酸又似甜。。。。</p><p> </p><p> 有一天,天才刚亮。便被她拽了起来。走,到下坝背井水去。什么?。我揉揉还没有睁开的眼晴。不解地问,有自来水还背什么井水。她笑咪咪地问?。你不是要吃泡菜嘛。这个季节没有雪水,趁太阳还没起来。我们去背冰冰沁的井水呀。泡菜,坛子都没得,怎么搞。她娇填一声,你没看,怎知道没有,在厨房呢。我跑去厨房,在灶台下的空隔里,果然有一只坛子。紫色的瓷,还绘了白色的兰花。笔法不错,兰花很有神韵,略带飘逸。</p><p> 走在清晨的小路上,空气很是新鲜。路旁。在绿草的叶尖,还有晶莹的露水挂在上面。她欢快地蹦了孩子步,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很是愉快。她这个样子其实很可爱。便紧了脚步,近近的随了她。</p><p> 那口井在一块大石的下面,清亮的泉水闪着柔柔的波光奔涌出来。下方用条石砌了水池。满出的水顺着一个小缺口流出去,顺了沟渠,流进稻田里。足水的秧苗浓翠一片,叶脉舒展。蜻蜓驻足,荡了秋千。井水冰凉透亮,忍不住先喝了不少。果然清甜甘冽。</p><p> 回家后她一通忙碌,又是水糖,又是桔皮的。还放了醪糟和专门的泡菜井盐。又带我找来青花椒枝和茴香。看来,套套还挺多的。。。日子过去多半个月了。有一天,她特意熬了粥,一同上桌的,还有一碟跳水的仔姜。哇我们的泡菜来了。我才装上饭,她已抢了一块仔姜。美美地咬了仔姜的嫩尖。我正要去夹碟里其它的。她呼一下把咬剩的仔姜放我碗里,我正要生气。她傲娇地笑骂。爱吃不吃,不吃我就把整盘都扔了。多好的姜呀扔了多可惜。我吃,我吃。见我吃了,她很是得意,脸上亦洋溢着甜美的幸福。</p><p> 她做的泡菜很脆,鲜酸中略有回甜。淡淡的香料味在嘴里久久不散。。。。我家的泡菜很是特别如她一般欢快脆甜。。。。她从不让我和其他人碰她的泡坛,象是在守护着什么宝贝。。。。又象是在守护着什么味道。。。她的亦或者是家的。。。。味道。</p><p> </p><p> 我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光,她总是很明媚地笑。其实我们家很清苦,也有很多困难和烦心的事。她每天乐呵呵地,我也就随了她。把心理的年龄一直定位在二十几岁。。。让时光在岁月里慢慢地趟过。家里泡菜的味道也一直没有变过。鲜脆回甜,余香袅袅。</p> <p> 四</p> <p> 红尘渡口,花落有时。痴望者何人,唏嘘为何。花影去而心香留。谁言无痕。。。。</p><p> </p><p> 那一年的深秋天好阴沉,黑云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天空。冰冷的雨时如珠链,时如柔丝飘絮,纷乱无序下个不停。也许是树叶也不堪其冷吧,树干上大多掉个精光,偶有一两片不忍离舍的树叶也在寒风中颤抖着。似在垂泣着离别的不舍。在那个秋季,比寒风冰雨更冰冷的是我的心,我失去了最美的那朵花儿。她凋零了。</p><p> 我站在她家的花架前痴痴地望,那寒风冷雨中的月季花瓣老是一片一片地掉。细密的雨丝轻轻地抚摸着落地残红,一会便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泪滴。我沐在风雨中,头发湿湿粘了我的额头。雨汇成滴时划过我苍白颤动的唇。我俯下身,拾起柔柔的花瓣。它依然靓丽娇嫩,只是纤薄如翼。瓣梢已然枯萎去,软软无依。花瓣上雨滴仍在,晶莹中模糊映照着我憔悴的面容。我抖抖擞擞用指夹了它,再次把它放到花朵上。却怎么也安不上,就算插在花瓣间也不行。凛风吹过,便从我手中吹去无影。我不管,跌爬着找到。深吻长长。。。。</p><p> 那一个多月天天雨幕垂锁。而我会天天呆立,当最后一瓣花瓣离去时,我无力地抬起臂。想要挥手告别。只是臂如沉铅,举不动半分。只得动一动手指。告别一季残梦。每天岳母都会拉了我去烤火。我却感觉不到暖和,非但如此,竟连冷也似乎感觉不到了。餐桌上岳母为我夹了泡姜,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老婆,你吃嫩尖。。。。不久后,我们都低了头,只是再也咽不下一颗饭去。。。。</p><p> </p><p> 三个月后,我去了工厂上班。我没有吃到泡菜,在街上散步时,我去看了卖坛子的。没有那个花式,不过我依然静静看了好久。。。。</p><p> 后来我去了海南,那儿有一个不一样的简称叫。琼。。。。我如浮萍漂泊,不久又去了三亚做保安。五星级的酒店,员工餐非常丰盛。有牛排,羊排。小龙虾。。。等。还有各式水果和雪糕。有时,节日加餐,也有各式凉菜。我会夹一点,我喜欢吃菜里面淡淡的醋味。我喜欢那种明快的味道轻轻拉开我的味蕾。嗯,有一点点泡菜的感觉,我又想起了那个明快的笑容,那酸到极致的小面,那跳水的嫩仔姜,那个有兰花的紫胎的坛子。那兰草的叶子好飘逸哦。。。。</p><p> 眨眼间我已在海南飘泊了两年了。我似乎已忘记了泡菜的味道。有时看看天空飘过的白云,悠悠地想。它们有没有可能是家乡飘来的呢?。我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真傻。。。我,我想回家乡了。我带着母亲一起在岁末时回到了家乡,没有去镇上。呆在了綦城。</p><p> 闲来无事,我想自己做一做泡菜。买了最好的坛子,紫砂胎的那种。本想买个有兰花的,翻遍整个城市也没有寻见。只得作了罢。各种该放的我都放了一个遍。特意买了反季节的仔姜。十几天后,打开抓了泡菜来吃。太咸了,没什么酸味,也没有回甜。涩涩地很是夹口。我想我会慢慢试下去,也许有一天还可以找回那脆甜回香的味道。也许,也许,也许已永远不能。</p><p> </p><p> 在我国南部的很多地方,几乎每家都有一个这样宝贝,它是一个不起眼的坛子。也许放在某个角落,也许就在灶台的下边。你通常看不到的地方。。。。它的里面有。。。。家的味道。</p><p> 泡菜坛,我总是很迷惑。不知是喜欢坛子呢,还是泡菜呢?。还是做泡菜的人呢?,又或许是那巳经回不去的岁月。那些思绪总是从很小的童年开始。一路慢慢走来,并将延续到未来。你的味蕾会记得那每一刻的感觉。那是一种,味道。关于泡菜和坛子的。。。味道,且不限于此。</p><p> 太阳每天都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生活之味还在延续,每天亦在增加着新的味道。或酸,或苦,或辣。但总少不了甜。那是春天的味道,我尤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