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易逝 芳华如斯

晓辉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滴滴鲜血染红它………”

电影《芳华》看了两遍，很受感动。特别是第一次，是和父亲一起看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泪水几度湿润眼眶。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浮现着电影中的画面，思绪还沉浸在故事情节中，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父亲当过兵，跟电影中的主人公年龄相近，作为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应该有更多感受和共鸣。但看父亲显老的脸上，似乎很平静。也许是他太过深沉了，又或许是他跟电影中的主人公“刘峰”一样，离开部队多年，经历过这么些年平凡、具体、琐碎，又有些残酷的现实生活，很多东西都看淡了，很多事都看透了，很多激情和梦想都已经远去了。他只向我聊起了那场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他说那年他正好入伍，兰州军区，还是新兵，没有被派往战场，但还是专门训练了上下火车和迅速集结，主要是防备内蒙方向的战事。回想起电影中残酷、惨烈、血腥的战争场面，禁不住感叹和平的可贵和稳定的重要，同时也意识到战争并未远去，连身边这么亲的人都差一点卷入那场战争。不得不说：珍爱和平，珍惜生命，珍惜健康，珍惜生活。借用电影中刘峰的一句话：“过得好不好，那要看跟谁比了，跟躺在陵园里的那些战友比，我敢说不好吗？”

《芳华》中有很多段跳舞的场面，展示了少女们婀娜多姿的身材和那个年代的精神面貌，以及舞者的内心世界。开场多名文工团女兵身着紧身衣充满激情和节奏感地跳舞那段很美，后面主人公何小萍穿着病服夜晚在草坪上旁若无人地翩翩起舞那段也很美。其中还有几段展现女兵生活的场景，更衣室的聊天，浴室的洗澡、游泳池的嘻戏………也拍得很美，拍出了青春时期身体上的美。

而与这种美形成反差的是故事情节。一开始，何小萍对军队充满向往，对未来满怀憧憬。但刚到文工团，就被嘲笑、被误解，接着又是遭排挤、受欺负，而这个时候又收到了父亲在劳改农场病亡的消息。文工团的其他女兵还时常嘻戏打闹，而何小萍连笑容都很少，最美的一次笑可能就是第一次穿军装照相时。她经常一个人刻苦地练功，一个人静静的写信，一个人暗暗地思念。幸好，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还有个“活雷峰”关心她、安慰她、帮助她。可以说，何小萍对刘峰有精神上的依恋，也可以说二人是惺惺相惜、互相慰藉。因为刘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出身木匠之家，会些手工活，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他是好人，但不是圣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身体在救灾中受伤，为了爱而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因情难自制抱了一下自己所爱的人而被下放到伐木连………他总是在付出，而得到的很少。刘峰离开了文工团，何小萍的心也寒了。1979年，战争爆发，何小萍被下放到战地医院当护士。面对血肉模糊的伤员、残缺不完的躯体，她不怕苦、不怕累，拼命地工作，积极地救治，用心地安慰。当炸弹袭来，病房坍塌，她毫不犹豫地扑向病重的伤员，用身体作最后的保护。鲜血染红了她的护士服，也染红了她的青春之花。而刘峰也参加了战斗，并在战斗中受重伤，失去了一支手臂。战争结束了，何小萍因为在救治伤员中的积极勇敢表现被上级表彰，但精神却出问题了。刘峰来看望她，但又走了。1991年，战友相聚，刘峰却生活得很苦。1995年，到越南扫墓，何小萍和刘峰坐在站台长椅上，保持着距离，但当刘峰从包中拿出何小萍的军装照时，何小萍感到惊喜，再说出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的那句话时，两人终于抱在了一起，不是紧紧地拥抱，而是静静地相依，脸上没有甜蜜的表情，而是淡淡的温暖。刘峰侧脸迎着霞光照来的方向，风吹在他沧桑的脸上，双眼望着远方。何小萍静静地偎在刘峰的怀里，双眼微闭，慢慢地感受着这份心安、温暖和慰藉………画面温馨、凄美，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真希望他们俩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彼此温暖着走下去。但接着传来：“刘峰和小萍小站分别后，再见面，已经是十年后了。05年，刘峰生了一场大病，幸亏小萍及时把他接到身边，悉心照料，才捡回一条命。他们没有结婚，也都没有子女，他们相依为命，把彼此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我是在2016年春天，孩子的婚礼上，见到了那些失散多年的战友的，不由暗自感叹，一代人的芳华已逝，面目全非，虽然她们谈笑如故，但是不难看出岁月对每个人的改变和难掩的失落。倒是刘峰和小萍显得更知足，话虽不多，却待人温和。原谅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们老去的样子，就让荧幕，留住我们芬芳的年华吧。”

影片的结尾没有简单、俗套地让男女主人公直接走到一起。多了些遗憾，不那么完美，但让人感觉更真实，更符合现实生活和二人之间的情感。他们都在为对方作想，刘峰不想因为自己的残疾拖累何小萍，希望她有更好的生活；而何小萍担心刘峰不喜欢自己，不敢主动表白。然而，这样的感情让人感觉更纯、更深、更美，这也许不算是爱情，但却胜似爱情；他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胜似亲人。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个字———“残缺的美”。曾经，身体是美的，但心灵是受伤的；后来，心平和了，但身体却老了残了，青春的年华也逝去了。两人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多舛的命运？这样坎坷的人生？这样不完美的结局？为什么好人没有得到好报？是因为家庭出身？因为成长经历？因为个人性格？还是因为那个时代？？？

影片通过展现主人公的命运触及到了不少历史社会现象：集体生活的苦与乐、文革中的被打倒、推翻“四人帮”、“平反冤假错案”、港台流行文化的影响、伤残军人安置、军队改革、改革开放初期的腐败、平民百姓的谋生………当看到刘峰被“联防办”的人打倒在地，女战友拾起他的假手臂，愤怒地曝出那句粗口时，很多人的心都被震住了，这心有痛、有恨、有解气、有无奈、有酸楚………

整部电影中主人公很少落泪，刘峰在被上级部门审问、被冤枉、被按倒在地时没有落泪， 在被下放到伐木连时没有落泪，在面对枪林弹雨、手臂动脉被打穿时没有落泪，在面对生活艰难的时候没有落泪………但是，当看到何小萍精神失常、呆呆地望着他时，他落泪了，扭过头悄悄地落泪了；何小萍在受到指责、嘲笑、欺负，甚至是侮辱时都没有落泪，但是，当听到重伤小战士临终前的几句话时，她落泪了，两行热泪。我相信，有这样的人，在面对外在的困难、欺压、打骂、委屈时不会落泪，但面对内心的痛楚、感伤、触动、无能为力时会落泪。我相信，这样的人一定是善良的人、顽强的人。正如电影中所说： “只有那些未被善待的人，才最能识别善良，也才最懂得珍惜善良。”

艺术来源于生活。《芳华》中的主人公都是平凡的普通人，由于那个不平凡的年代，由于时代的变迁，由于个人的选择和命运的安排，让他们的经历变得那么不平凡，通过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展现出来之后，才让人这么感动。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这部人生大戏的主人公，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年龄，每个年代都有属于这个年代的苦与乐、哀与愁，每个年龄阶段都有属于这个阶段的伤与痛、悲与喜。有时，看似我们可以主宰命运、自己选择，但很多时候我们其实都是被动的选择，在大形势下、在潮流中，我们有时真的如一叶浮萍，身不由己，不得不那样做。为了生活，为了正常地生活，为了身边人也能更正常地生活。

《芳华》这部电影有结束的时候，而电影中的那代人生活还要继续，60岁左右的他（她）们今后还会面对问题和挑战。纵然他（她）们芳华已逝，希望他（她）们心态不老，平和面对。而我们，是不是也该对上一代人更加多些感激、理解、尊重、包容、帮助和孝道呢？

最后，想想自己的青春、自己的芳华，想想那些年，不是曾经也那么充满激情和梦想吗？不是也有过孤独、心寒、失意和彷徨吗？不是也曾经在问天问地问自己那么多“为什么”吗？当时光流逝，把心放宽，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不也过去了吗？曾经的那些问题想不明白、搞不清楚又何妨？现在的我不是一样活得真实而有意义吗？今后还怕什么呢？还有何所惧？只要我们在追求美好，只要我们努力过，只要我们尽力了，失败又怎样？残缺又何妨？这世上随处可见残缺的美。有遗憾、有不足，那才是生活，那才是人生。

青春已逝，青春易逝，岁月无情，岁月有情。

让我们记住那些血染的青春、痛楚的芳华和残缺的美好吧！

让我们感恩那些曾为家国平安富强，为今天的幸福安康奉献过青春、热血、智慧、汗水，甚至生命的英雄吧！

让我们的眼睛多看到那些真诚、感动、善良、美好和人性的光辉吧！

流光容易把人抛，留下芳华如斯永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