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

简简单单

<p>似乎从过完春节开始,就隐隐的似有所期盼,时而强烈,时而虚无,真实存在又捕捉不到,有时会认真的去想想,到底是什么呢?很多时候都是无功而返,怅然若失。</p> <p>昨天,去妈妈那儿,几兄弟都在,虽说大家都在一个不大的县城生活,就这样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不多,欣喜之余,我们谈起下周六就是清明了,我们回老家就在老家吃顿饭吧,许久不回去,匆匆去匆匆回总感觉少点什么。</p> <p>大家一致赞同,还就之前在老家生活时的趣事畅谈了一番。从妈妈家回来的路上,那份情不自禁的开心、踏实,让我恍然明白:这许久以来的期盼就是回老家啊。</p> <p>离家并不远,三十华里,想回就能回,何必憋屈成这个样子呢?</p> <p>爸爸不在了,妈妈就住在身边,我缺少了一个回老家的理由,一个堂皇的,不被认为矫情的理由。想和姊妹一起,更多的是在寻找童年的感觉吧。</p> <p>小时候,老家是我急想着要离开的地方,因为离开就代表着长大,就代表着脱离辛苦劳作,就代表着有出息。这也是家人的期盼。</p> <p>渐渐长大,一个人坚强了很久,突然,就想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身边有庇护有疼爱有温暖,可以任性可以耍赖,现在想想那种身心轻松的感觉就是最大的幸福。</p> <p>如果这可以算作一份乡愁,更多的是因为爸爸。在县城,爸爸唯一真正生活过的那个小院在爸爸去世后三年被开发掉了,原地盖起了高楼,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模样,原来的邻居也被四分五裂,爸爸在县城的印记被迅速的抹去,抹去的干干净净,连凭吊的地方都没有。而在那个小村庄,那个显的有些荒芜的院子,到处都是爸爸的影子,质朴善良的乡亲在见到我们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的提及爸爸。</p> <p>而清明,我们就可以相约着隆重的回老家。小时候,每逢清明,长辈领着我们去上坟,长大后,我们领着自己的孩子前去,姊妹几个相约整整齐齐的,像往年一样清理杂草,点香,烧纸,祭拜,告诉祖先们现在儿孙满堂,家族兴旺,您老人家放心吧。然后转过头,和孩子们讲讲祖先的故事,告诉我们的孩子要记住,记住了他们就没有真正离开,只是换了个地方,活在他爱的也爱他的后辈们的心里。比起春节回家,清明更是为了提醒我们:做人,不能忘本。</p> <p>爸爸在时,那个离我并不远的老家,是我闲暇之余的期盼,是我雀跃归去的念想。那个大院子,那几间瓦房,那浓郁的树荫,那带有地锅的厨房,每一处都让人安心,回到这来心里满满的踏实。更重要的是有爸爸在,这里是我的依靠和充电站。爸爸没了,家乡只能叫做故乡了,梦见的次数越来越多,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p> <p>现在虽然阴阳两隔,但我固执的认为他就在那儿,就像诸多次他在门口张望我的归来和依依不舍的看我离去。那因无人居住而显得了无生机的院子能带给我十足的慰藉,七年过去了,我已理智的看待爸爸的离开。每逢一个祭祀的日子,到这儿来看看,心里便会安静下来。</p> <p>有人说:“在日复一日的时间河流里,节日就像一个个停泊的码头,人们徜徉其间,体味某种特定的情景,把情绪调到兴奋的波段,尽情释怀,使平淡的日子有了起伏。”</p><p><br></p><p>而清明,就是这漫长时间河流里的一次自我疗愈。</p> <p>越来越觉得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是幸运的,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虽然我的幸福让别人看来也不过如此,但一个对物质世界没有太多要求的人,一个生活各方面都过的去的人,时时充满幸福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咋说也是一种富足啊!</p> <p>七十年代中后期的农村,可供孩子们娱乐的项目还很少。电也大都是在孩子们都进入梦乡之后才会来的。冬天,寒冷阻挡不了孩子们旺盛的精力,吃完饭,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呼朋引伴,孩子们的说笑在静寂的村庄显得分外清亮,做迷藏,做游戏,甚至是没来由的疯跑,都能让无邪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p> <p>特别记得那时候的月色分外好,特别皎洁特别明亮特别柔和,光秃秃的树枝投下来竟是一副副独特的水墨画,神斧匠工,常常我会围着一个个“画”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像什么,那个像什么?还要小心的站在边上,可是不能踩坏了,可一旦疯起来,便是什么也顾不得了。</p> <p>那时的冬天特别冷,会下很厚的雪,每每这样的晚上,我们几个孩子连同家里的大黄狗会围在爷爷身边缠着他,让他讲故事。屋里点盏煤油灯,奶奶在灯下纺棉花,妈妈在另一个屋里做衣服或者做鞋。炉子上会咕嘟咕嘟的煮着地瓜,热水腾腾,香味扑鼻。爷爷总是披着那件羊毛大袄,抽着烟,爷爷的故事大多是上辈人的真人真事,还有便是自己杜撰的各类鬼故事。</p> <p>听的害怕了,不大会就会挤到一起,唯有那条大黄狗不时的从这个身边跑到那个身边,把影子拉长又缩短,有时它也会卧下来很认真听的样子。</p> <p>爷爷清瘦,慈祥也很有脾气,就是感觉愿意跟着他也多少有些怕他。他好像无所不能,是木匠,泥水匠,妈妈总说舅舅家的堂屋还是爷爷爸爸给盖起来的,还从自家拉了一个大梁,还是焗匠(厨师)每每村里有人家有红白事,爷爷都会去帮忙做饭,为表示感激回来的时候会硬塞给两封点心,或者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来家里坐坐,所以我们小时候能时不时的吃上点心打打牙祭。</p> <p>虽然没见过,但在爷爷的口中得知上几辈人都是正直仗义善良豪爽之人,爷爷就是这样的,会很多手艺,在村里很有威望,就算爷爷有时会稍微夸大其词我们也当真,对老辈人的敬仰就从那时候开始。</p> <p>故事讲完啦,地瓜也熟啦,一个个小手伸进去,两个手倒腾着,吹着气,小心得拨了皮往空中拋,大黄狗左腾右跳不会让一个落在地上,吃地瓜的欢喜不及逗大黄来的有趣。饱饱的,热乎乎的,各自睡觉去,连梦都透着香甜。</p> <p>地瓜并不是天天煮的,有时爷爷会拿出盒点心,这样的频率并不高,所以都很期待!那时的孩子都很傻,虽然很馋,也知道点心在哪放着,爷爷不拿出来是没谁敢拿的。咽着口水看着爷爷打来包装纸,把一盒点心按人数分成均等的份数,谁小或者是谁最近表现的比较好,给个奖励让谁先挑,其实先挑的也很作难,咋看都觉得差不多,最后在别人的催促下草草了事,必定还得有一人担当给妈妈去送一份的任务。</p> <h3>然后,一点一点吃着,讨论着是这个好吃还是上次的那个好吃,断然不忍着急慌忙的吃完。姐姐往往会偷偷的留下来一点,在我们都没有了的时候拿出来美美的吃,实在馋的慌央求她时她也会给一点点,并附带说“以后可要听我的话”。就算是这样,村里也没有几家孩子有这样的福分。我们的童年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幸福!</h3> <p>到我们这一辈,家里已是三代单传,爷爷特别渴望能多子多孙。妈妈不喜欢那么多孩子,无论吃饭还是穿衣都是负担,要强的她是断然不肯让我们穿的不成样子出门的,虽然不是什么好衣服,但也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还有就是鞋,春秋冬三季的都是妈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这无形之中加重了她的负担。有了哥哥姐姐和我之后,一度认为就这三个孩子了,大弟比我小了七岁。弟弟们的出世,爷爷一直引以为傲,幸福之情溢于言表,他把这事归功于他迁坟的原因,这也是他多次给我们讲的故事之一。</p> <p>也是冬天的雪夜,老奶奶头疼,爷爷去几里地的另一个村请“先生”(赤脚医生)走到一个地方发现别的地方都积了很厚的雪,那个地方却很少很少,他有些好奇,便从不同的方向步量出坐标,做下记号,隔天白天再来看,就认定这一定是个好地方。刚好以前的祖坟所在地规划给了临村人家,进一步促成了迁坟的事。看中的地也是邻村别人家的,爷爷多方打听备了礼找到那家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村里人都厚道再加上爷爷诚恳,人家就答应了。也确实是迁坟过后有了弟弟们,无论真假,确实是爷爷一辈子的骄傲和幸福的根源。</p> <p>其实,点心的另一个主要来源是几家有出息的亲戚。</p> <p>亲戚多且大都得到过爷爷的资助,爷爷的外甥外甥女们,大都在我家长大,爷爷还资助那个有天赋且勤奋的大爷(爷爷妹妹家的孩子)在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考上了大学。爸爸的外甥们也大多在我家长大,他们都有很多童年的回忆是在我家里,有时想想就是因为祖辈们的宽广大度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福报。</p> <p>他们慢慢有了自己的生活,自然不会忘记给过他们帮助和温暖的舅舅,逢年过节总要给舅舅买点礼物来看看,爷爷于是有了好酒,点心等等,点心分过孩子们吃,酒是爷爷的专属,每天吃饭前,爷爷必坐在堂屋八仙桌边上,慢悠悠的喝上两盅,时不时的会说这是谁谁买的,现在这孩子有出息啦……那种幸福无以言表。</p> <p>生活在老家,眺望外面的世界,离开了老家,才知道那是根和魂安放的地方。虽然不能时常相见,但他早已移居在了心里。常常会想起那段岁月,虽然普通虽然平凡,但祖辈们用他们的爱和醇厚滋养了我们,如星光一般照亮着我们的世界,让我们在各自的生活道路上进取,丰盈,感恩。</p> <p>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花开花落花依然。生命的时序让一切都次第井然。没有一片雪花会落错地方,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牢记祖训,感恩祖德家风,用我辈的努力和成就做好传承接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