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个哥哥

任玉芬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在我们6个姊妹中,两个哥哥排行在两个姐姐之后。两个哥哥在我们家,是我家从贫穷到富裕起来的顶梁柱和建设者。</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两个哥哥之间差两岁。大哥很魁梧,有一米八五;二哥很灵巧,有一米七。大哥自然就成为了二哥的保护神,二哥自然就成为大哥的跟屁虫。但两个哥哥各有自己的特长和智慧。</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翻开我的记忆页码,大哥给我的第一次印象是在我小学二年级。那时家里很穷。我家8口人,就是爸爸一人挣工资,妈妈还要孝敬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所以,我们六个孩子的童年都是在物资匮乏中度过。我和弟弟还要比姐姐哥哥要好些。印象中很难吃到白面馒头。</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大哥在他中学的时候,就开始为家里的生活付出体力啦。那时大哥和大杂院的兄弟们,一起骑着自行车去到很远的地方挖黄芪草药,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把草药弄干净到收购站去买,给家里填补生活费用。</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也许,懂得生活艰难,才能懂得如何生活,是哥哥姐姐们那一代人的共同品德。不需要家长们的唠叨,就明白为家庭着想。</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第二件事是我也就是三年级。大哥已经有半年时间不在家啦,就听妈妈讲去工作了。一天,我睡醒后,看到大哥看着我笑,我有些发懵。大哥又黑又瘦,但更高了。“大哥回来了”。我看着大哥就是傻笑。后来才知道,大哥是到离家很远的叫古莲的地方去打井。这是一件很艰苦的工作。但大哥坚持下来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大哥给我印象最好的是他那手艺活,太绝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我家的教育是散养式无拘无束型。我记得,妈妈脾气很好,哥哥们的活动好多都是在我家进行,一是我妈妈不管,二是大哥有自己的号召魅力。</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到了冬天,有两件事,真是难忘。</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一是滑雪。滑雪,买不起滑雪板,大哥和大杂院里的兄弟们不知在哪里弄来木板条,这木板条前面是三角尖型,要做成滑雪板。首先他们开始把木板条用木匠的刨子刨平滑了,然后在我家的那口做饭用的大锅烧开水,开始煮木板条前面的三角头,要让这三角头弯起来,再用火烤一烤,弯度要符合滑雪的需要。现在想起来,这就是《荀子-劝学》中讲的“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大哥他们在实践“輮”这一道工序。然后再用铁片做成脚套的样子,能把脚套上去,做好铁的脚套后钉在木板条的中间。这样,一副滑雪板就制成了。我一直想跟哥哥们去练习滑雪,很想让哥哥给我做一副小小的滑雪板,但没有形成。一是我年龄小,二是太危险。二哥说,滑雪在平地没意思,要到山坡上,一个坡接着一个坡,这样滑起来才有意思,你不能去,小姑娘家家的,太危险。就这样,我就没有学会滑雪。哥哥们在我家乡的西山滑雪,那里山坡和平地都有。西山也是我小学在那里锻炼体质的地方。</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冬天的第二件事是大哥做鸟笼子。现在看到的都是圆柱形鸟笼子,可我大哥做的是方体的。是“凸”字形状,它的复杂性真是一项很大的工程。材料上要有木条,必须是软木;要有竹条,像姐姐们用的织毛衣用的织针那样,但还要细;还要用到铁丝和刮刀,还要有小米穗。大哥设计图纸,大家按照图纸的样子准备材料,照样还是在我家制作。他们分工很明确,有的把木条刨平,有的把竹条刮细到竹签,再用砂纸磨平滑,有的把铁丝烧红在木条上钻眼儿,有的把细而平滑的竹签穿进木条的眼里。最后是组装,那肯定是大哥要出手。他们制作的鸟笼子,即可养鸟又可扣住活鸟。我现在后悔,没有把大哥他们制作的鸟笼留下来,如果留下来肯定是一绝。可那时的哥哥们还没有参加工作呀。动手能力强,是哥哥们的特点。</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第三件事,记忆深刻的是种土豆锄土豆收土豆这三件事。我和弟弟小一点时,春天,是大哥二哥骑着我爸那台很旧的脚扎的自行车和借来的自行车,驮着我和弟弟去东山种土豆;夏天,还是两个哥哥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和弟弟去锄土豆,有时爸爸也一起去;到了秋天,就一家人都去收土豆。收土豆,是一件很累的活儿。每年都是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大哥二哥和爸爸是主要劳动力,他们在前面刨土豆,我和弟弟拿着土筐在后面捡土豆。一麻袋一麻袋的土豆,大哥就用我爸爸那台破旧的脚扎自行车推回家。那真是一个艰难的年代。到了我大一些,我的记忆是借用大杂院里住家马车来运土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土豆,在我家,是口粮也是蔬菜,也是经济来源。好的土豆留下来冬天吃或做第二年的种子,有疤痕或者小一些的土豆就磨成土豆粉做粉条。多出来的土豆可以卖给收购站。这一年年的土豆工作,让我们了解了自给自足的道理。也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习惯。从小吃土豆长大,到现在,我也愿意吃土豆,尤其是自己做的土豆饼,女儿非常喜欢吃。在我放假回家看父亲的时候,也给父亲做土豆饼,爸爸说太好吃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我二哥,最让我佩服的是看书比我多。他看的故事书多,也形成了他自己的风格。对事物的理解很豁达,也很坚守。</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二哥在中学没有毕业就在妈妈的安排下去做工了。当时是做瓦匠的力工,能为家里填补一些生活费。二哥很能吃苦,他在我们都结婚后家庭聚会的时候,有时还开玩笑说,我现在个头小,就是那时候挑着满满的砖头挑到师父面前,给压的长不高。我们都笑了,但是可想而知那时的二哥,是多么辛苦又难熬啊!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没有几年二哥就做起了瓦匠。由于二哥数学好,他很快就能算出砌墙体用多少红砖,更是由于二哥技术上过硬,砌墙头的任务他完成得很有水准。他的技术一直到瓦匠8级。我记得,最叫人心疼的是,每到夏天,傍晚下班,二哥在院子里洗脸,就会看到二哥后背晒成鲜明的背心印,而且暴皮;手臂也是晒的铜板色。</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二哥由于有瓦匠的技术,家里不管谁家有瓦匠的活都要让二哥去帮忙。</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我的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特长。大哥不但会做菜(后来大哥学的是厨师)还会吹笛子和画画;二哥会吹口琴。两人唱歌也很好。二哥唱俄罗斯歌曲很有风味。当我们回到爸妈家聚会的时候,大家都会唱起歌来,但更愿意听二哥的俄罗斯歌曲。</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两个哥哥不但在家里的经济上付出很多,在我家盖房子的事情中更让我赞叹,可以说,两个哥哥都是工程师。</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我家原来是住在家乡的正阳街工字路。这一路是家乡最为原始的街道。原始,就意味着很小很挤。我们的大杂院一共住了15家。每个住家居住面积都很小,基本上都是一室户。我家的一室户分为里外两间。而且是厢房,没有太阳。里间是一个通炕,外间是灶台连着火炕,是两个姐姐睡在这里。当我们都长大了,就很不方便。而且低矮阴湿。有一件小事很说明问题。一次晚间下大雨,雨水顺着门缝往屋里流。爸爸不在家,我们都慌了。可二哥起来什么也没说,拿起铁锹在外间屋的地面上挖起土埋在门缝处,水立刻就截住了。爸爸妈妈下决心,一定要自己盖房子。</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那是1975年,我的两个姐姐和哥哥都有了工作,家里有了点经济实力。在盖房子的过程中,我的两个哥哥完全显示出自己的智慧和能量。</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盖房子的图纸,是爸爸工厂里的工程师佐藤给设计的(佐藤是日本人,还来过我家,到后来他就回日本了)。地址选在了离市区挺远的胜利村,当时这里只有几户菜农和市里搬来的住户。爸爸选的这块土地,前后都没有住户,能形成较大的一片园子。在准备材料的时候,是两位姐夫付出了人力和物力,拉沙子和石头。打地基的时候,是二哥把自己的团队全部拉来,一夜之间完成了220多平方米6间房屋的打地基的任务。有一个小插曲。妈妈让我数人数,到底来了多少人打地基,要做宴席。我骑着自行车到了自家的房子工地,看到了欢声笑语热火朝天的场景,搬石头的搬石头,和泥的和泥,垒石头的垒石头。我数了一遍没数清楚。不是我数学不好,而是人很多,我急中生智,数自行车,这样有20多个人。那真是二哥的主场。</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那时候,最多的是土坯房,到土坯垒起墙体后,就要用大泥把外墙抹平。到了抹大泥时,还有一件趣事。我和弟弟跟着两个哥哥来到工地。二哥说,看你俩的力气了,看谁甩大泥甩的高,你俩比赛吧。我和弟弟开始展示自己体育锻炼得来的力量,比起赛来,往墙体使劲地甩大泥,谁也不服谁,把我两个个哥哥喜欢的直夸我和弟弟能干,哥哥越夸,我俩干的越起劲。到了装修的时候,二哥抹白灰,我和弟弟是力工,帮着运灰。二哥那时很牛,他指挥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二哥还很有趣,到了天棚抹灰时,由于搭建的脚手架很随意,有些不牢固,二哥站在上面就会大声喊“青春啊”“我的青春!”,这时,我和弟弟就大声笑起来。</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东北的房子一定要有暖气。我家的新房里的暖气设计和安装都是大哥完成的。大哥简直太有才。暖气片和暖气管的焊接,暖气管和暖气火炉的焊接与装置,有爸爸单位的叔叔们帮忙,但最后还是大哥完成的天衣无缝。该安装地板了,4个房间的地板都是大哥一人完成,我和弟弟的任务就是递板条和钉子。而地板的水平和严紧,很多年不走样。</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两个哥哥,根本不用爸爸妈妈提醒什么,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许,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那个时代造就的就是艰苦奋斗付出贡献不计报酬的一代硬骨头人物。</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当两个哥哥结婚时,爸爸妈妈很有气魄,就在我家主房的东西两侧接出房子,这样,我家就形成了很壮观的一栋房子。而接出的房子也都是两个哥哥完成的。现在想起来,两个哥哥很不一般。他俩的力量是合成了我家富裕起来的象征。大哥的手艺之高之强,还表现在自己制作沙发,焊接铁床上。我到现在还怀念我的那张精致的小铁床,是大哥已经结婚后,给我焊接的,一直用到我结婚时。</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两个哥哥很幸福,两个嫂子都很有生活能力,是支家过日子的好手。到现在,两个哥哥已经都退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大哥每天披着清晨的气息步行锻炼,早起时的第一件事是在亲人群里问候大家早上好,如果没有看到大哥的问好,我们就会一起询问有什么问题吗。二哥每天接送妻子上下班送外孙上下学。在2019年我放假回家,让我激动的是,我的两个哥哥,坐着二哥的轿车一起去钓鱼。小哥俩变成了老哥俩,那份从小养成的依赖关系,到现在,65年啦,依然是哥俩好!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2020、03、09</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