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爱情出殡（十五）

Alive

我开始找他，而且很迫切的在找，在地板上翻电话已经几个钟头了。找他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但是我知道，绝对不是因为的爱情。终于，我还是找到了，他没有死，只是已经很不好了，也许就在哪个清晨。
当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我还是感到突然，比我想象的似乎要糟糕很多，病床上的永琪已经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可能因为疼痛，他躺着的姿势是全身蜷缩的，头深深埋在胸口。房里没有其他人，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母亲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父亲也因为酒后冲动，刺残了母亲后来的恋人至今还在监狱唯一的姐姐嫁在河北。没有叫他，也许现在能够睡着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一个月内找到配型的造血干细胞，那样或许能挽救他的生命。 “你是他同事吧，你们单位真不错。”
“哦……不……是的……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出我们的关系。
“自从他住进来，都四个月了，只有他一个姐姐来看过他，剩下的都是同事，你们单位每个月会给点医药费，不过是连药品的成本都不够，唉……这孩子挺苦的”大夫摇摇头说“每天除了看书，他基本不会说一个字”
“如果可能手术，那大概需要多少钱呢？”心里涌动着一阵酸楚，一定要尽最大可能帮他。
“很难说啊，大概30万吧，还不算后期治疗费用”
我应该去救他，除了我，不会再有其他人会真心在乎他的生死了。我门之间是注定不会因为那场不辞而别而结束吧，我给自己的理由就是我欠他的，也许是前世吧。没有爱情，为了生命。
以他女友的身份，找到他的单位，那里的答复是，他和单位没有正式的签定合同，他们之所以送他去医院，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如果需要更高的费用，单位不会拿，而且也拿不出来。看着那位负责人一脸真诚，我无言以对。我去哪能弄这么多钱呢？
把这件事告诉阿斯吉尔？能吗？他会怎么想呢？他会同意我这么做吗？
“阿斯吉尔，有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同时也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我最后还是说了，我想他会帮我并且理解我的“如果你不赞同你可以直接挂电话，随后我就回去，结婚的证件我都准备好了，我妈也会和我一起去”
“哦！什么事这么严肃？没关系，说吧”阿斯吉尔的话能感觉到他是爱我的“即使帮不上你，我也会在精神上支持你”
………… 从大学开始，怎么认识永琪，怎么恋爱，怎么同居，一直到这次永琪的信，全部说给了他听，一直他没有说话，更没有打断我，甚至我说完了，那边依旧只有赛里木湖边的鸟叫声。可怕的沉默让我很担心，我知道，如果他拒绝帮我，我也是不会回去的，但是那样我真不知道以后我拿什么去原谅我。
“我说完了，包括我的请求。当然，你一定听的很清楚，你现在可以选择放下电话”心开始凉了。
“纯儿，我想起了古丽，等我消息”阿斯吉尔的话象铅球一样，重重的砸在我心里“你也不要急，冷静点，事情是需要行动来解决的”
“阿斯吉尔，谢谢你”我哭了，是被爱的哭“谢谢你的理解，我会等你的”
随后的几天里，每天我都会去医院，不过猫不会理我，看到我他只会把头偏向一边，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许也可以理解成爱吧。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哭不出来，想象里看见永琪我就会哭，更别说他现在这么痛苦的样子了。 “纯，你走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不要影响你的心情”永琪有气无力的背对着我说“也许这注定是我的命，你不应该高兴吗？我那么对你。”
“不恨你，至少现在我不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这么说能让他更容易接受我“我以一个朋友、一个故友身份看看你不可以吗？过去我早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我最近也在强迫我忘记一些东西，其中包括你。已经死的很遗憾了，我不想有太多的记忆”显然，猫有点言不由衷。从他侧身看我那一瞬间的眼神里，我能明白他，毕竟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好几年。
“如果我请求你，我要帮你，你一定……”
“不，用不着，用不着，我不要任何人……可怜我”永琪很激动的打断了我，但后面的几个字呻吟那么小，这说出了他心里的慌张，或许是惧怕死亡。
“不要说什么，不需要你同意，我决定了，我会帮你，尽最大可能”我对他的感觉比我见到他之前要冷很多“不是怜悯，也请不要误会为爱情”
……
永琪的脸是两颜色，向着窗口的那一面明显的黑一点，这边则显的很苍白，很明显，他已经很久没走出这个屋子了，应该不是他不想出去。
“能起来吗？我扶你出去走走吧”那一刻我觉得我有责任这么做。
永琪居然一点也没表示反对，虽然他走路的每一步也很艰难，但他还是数次拒绝了我的搀扶。我们在医院的长椅上做着，看着他瘦弱的双肩，下意识的我把他衣服向上提了提。
“不要担心什么，积极点。我会一直在长春陪你”感觉我象是在对弟弟说话。“如果我和我男朋友一起照顾你，你会不会反对呢”
他看看我，我看见他深陷的眼睛里闪过些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