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致敬那些长眠在祖国河山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封不愿被公开的日记</p><p class="ql-block"> 一粒融入黄土高原的尘埃</p><p class="ql-block"> 一颗滚烫的被冷却的心</p><p class="ql-block"> 一段渐行渐远的传说</p><p class="ql-block"><br></p> <p>题记：枯亦临枫2014年在博客发表散文诗《哥哥，你这道山梁》，记叙了一对儿在陕北插队的北京知青岁月，一个孤儿，一个走资派的女儿。后来女知青上大学回京，那个孤儿被她戏谑叫作“脚夫”有过救命之恩的哥哥留在了陕北扎根，她人在北京，心灵深处一直在忏悔：或许是她把“脚夫”哥哥永远遗失在了黄土高原。许多读者非常关注后来娶了米脂婆姨哥哥的生活状况，特别是那些当年的知青战友追忆往昔的峥嵘岁月。2018年6月在北京举办的北大荒知青五十周年老照片回顾展上，偶遇一位读过《哥哥，你这道山梁》的知青博友向她问道：“你那个脚夫他还好吗？”</p><p><br></p><p> 笔者原文《哥哥，你这道山梁》本想永远定格在那里，不再去打扰那个“脚夫”哥哥的生活，让她憨憨的哥哥与绵延的黄土高原清静的安度晚年。</p><p><br></p><p> 不曾想，二零一八年的秋天，众多战友在回望五十年知青路重返陕北高原时，哥哥的米脂婆姨和儿女把她领到了一座新起的坟茔前。xxx之墓，待她看清上面的名字后，天昏地转袭来，在嫂嫂儿女搀扶下她没有倒下，此时距她与哥哥最后一次视频通话仅仅过了三十三天啊！她无言以对，一任泪水滂沱……</p> <p class="ql-block"> “你的脚夫，他还好吗？”</p><p class="ql-block"> 公开的日记，让更多的朋友记住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8年9月27日 北京阴云 日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哥哥，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在火车的“咔嚓咔嚓”中入梦，靠在你宽厚的肩膀上任凭绵延的黄土高原向后掠去，我喜欢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些投来的异样目光，不管他们是惊诧还是忿怒，有你这样一个“脚夫”伴我一年一度的往返北京，我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哥哥傻傻的模样给我更多的遐想，上下车你替我拎着大箱小包大步流星的走着，让我跑着才能追上你，你全然不顾其他同学的感受，你这个给“黑五类狗崽子”当脚夫的傻子就不怕人家戳你后脊梁骨吗？！</p> <p> </p><p> 同学们经常提及的就是你像拎小鸡子一样把我从山崖下拽了回来，据说还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入你的怀里（越传越邪乎）。我直到今天也相信是那种情景，就算我希望是，那样的影像你都不会承认的，那天无论是谁跌落山崖你都会舍身相救的，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什么是救命之恩！</p><p><br></p><p> 每天能吃饱饭就是你最大的奢望，你说得那是实话，我怕同学们议论你苦难的童年，夏日里不敢看到你一身的疤痕，可怜你亲妈妈赋予你一米八多的躯体难道就是抵御外来的伤害么？你憨憨的微笑背后总是隐藏着惊恐，幼年就失去妈妈的孩子寄人篱下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样子呢？！</p><p><br></p><p><br></p> <p><br></p><p> 哥哥，我这个绰号“冬妮娅”的黑五类狗崽子在你这个“脚夫”的跟随保镖下多么安全，想起列车上那些猥琐的目光一直让我心惊肉跳。</p><p><br></p><p> 哥哥，我始终难以忘怀的是每年回家的那个简陋车站，潮水般的知青都拥挤在站台上，为了能抢到一个座位都是拼了，列车到站还没有停稳，上下的车门被蜂拥的知青战友们堵的水泄不通了，吼叫声淹没了汽笛声。多少次你像抱娃一样直接把我端起来从列车窗外放进车箱，惊得众人目瞪口呆，模仿者有之却自愧不如，等你从车门上来时他们自动腾出过道让你走近我的座位，他们实际上是怕你彪悍的四肢，善良的你总是会把座位让给不相识的知青战友。</p><p><br></p><p> 哥哥，你就像一座铁塔伫立那里，除了出去抽一支烟外，竟一直陪伴我站立到北京，一千多公里路啊，年年都是这样，我的脚夫！这个情景让我愧疚了一生！往返在黄土高原的绿皮火车啊！你无语咔嚓中碾碎了一个女孩怀春的梦！</p><p><br></p><p> 哥哥，我那时一颗变态的心是在戏谑你啊！你说过谁敢叫我“狗崽子”，谁敢欺负我，就让他尝尝你的拳头。你这个不怕死的孤儿也着实地令他人胆寒！想到一次次拥挤的列车上你鹤立鸡群的护佑着我，我根本不理解漫长的铁道线上，咔嚓、咔嚓地动荡着一颗善良和勇敢的心。</p><p><br></p><p> 哥哥，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是喜欢或不喜欢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没有说过一声！知道吗？我需要你这个“脚夫”！</p><p><br></p><p> 哥哥，我不恨那个米脂的婆姨，她抢走了我的“脚夫”，分享了我的牵挂，从此你的窑洞有了袅袅炊烟，妹妹在嫉妒中为你欣慰，我那米脂嫂嫂，你可知道？你依靠的是黄土高原上最硬核的山峦……</p> <p><br></p><p> 哥哥，我和老伴都是奉行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你一直是家里经常的话题，苦日子过去了，京城帝都今非昔比，改革开放后的北京已经是世界一流的大都市，是有钱的国人梦中选择。</p><p><br></p><p> 我俩为你们在京郊购置的房子都荒芜八年了，你都不过来看一眼，我是有心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当亲哥哥待，你的儿女都大了，你和嫂嫂应该有个归宿养老，北京也是你的故土，在这里完全可以养老送终。</p><p><br></p><p> 妹妹家有足够的能力让你和嫂嫂安享晚年，我多想和家人陪伴你流连在久违的故乡；重返你陌生的街巷；徜徉你不曾伫足过的灯红酒绿；这里有你童年的伙伴；重返你失落的记忆。</p><p><br></p><p> 我和家人已经排除了你的救命之恩！这本应是属于你的北京，这个应该归还你温暖的城市！我们都是古稀的年纪了，我们等你！我就是想要补偿你别人不曾有过的苦难，安抚你那腥风血雨的青春！</p> <p><br></p><p> 哥哥，爱与恨不可分离，我恨你啊！一个拥抱都没有给过我，即便是一个廉价的礼物。一九七二年送我去上工农兵大学的车站上，是我跑到你面前吊着你脖子让你抱抱我，你憨憨的傻笑拒绝了我的请求，我的脚夫！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感觉那是对女孩子的一种伤害！哦，苍天，九曲回肠的延河水都为我哭泣！你一个拥抱竟是我一生最大的奢望！一个让女孩终生破灭的夙愿！</p><p><br></p><p> 哥哥！你直到今天从没有为有这样一个妹妹荣耀过，为一个大学博士生导师、一个著名教授学者炫耀过，她仅仅是一个牵挂你半个世纪的女人啊！你不知道惦记一个人滋味多么痛苦！不是幸福，真的，但愿不要再有我这样经历的女人！</p> <p><br></p><p> 哥哥，你走了？真的走了？！你终于走了！你无声无息，融化在那黄土高原里，践行了你“哪里的黄土不埋人”的承诺！我那憨憨的“脚夫”，我那傻傻的你！一个雄伟的男人！为什么在我风烛残年的岁月里，只留我你万水千山的背影？！</p><p><br></p><p> 哥哥，绿皮火车没了？我的“脚夫”也没了？山丹丹花为你开了，苍凉壮美的黄土高坡是你吗？可记得妹妹吗？</p><p><br></p><p> 哥哥！你去了哪里？！你这道山梁……</p><p><br></p><p> 2020年3月28日整理</p> <p class="ql-block">《哥哥，你这道山梁》上部新浪博客可翻阅。图片均来自网络，图文无关，在此致谢图片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