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筆下的沙市迎喜街

道有天助

<p>张善有图文</p> <p>迎喜街是位於荆州市沙市區的一條著名老街,因其北端原有沙市土城迎喜門而得名。相傳三國劉備赴東吳相親回荆州,關羽在此門迎接劉備和孫夫人。我在這條街整整生活了二十年,那還是改革开放以後,沙市三中在職教師都分到新房,退休老教師確無人過問,在北京的沙市三中畢業生聯名給省教育廳寫信,提請關心一下老年教師的生存狀況。那年我家住在解放路215號(老三中教工宿舍)近百年老宅已破舊不堪,後經市长、教育局長親自過問這件事,父親(张永大)和夏艺圃老師才一起搬到位于迎喜街的北三小教工宿舍。</p> <p>之前住在解放路与迎喜街近在咫尺,但三十多年只來過兩三次,對這條街不甚了解,看到眼前這裏的一切都感新鮮。迎喜街是一條寬五米長不足五百米的小街。两旁大都是民国时期陈旧的木制民居。唯一一栋三四层楼高的大建筑是94年按穆斯林风格改建的清真寺。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回族,当然也有其他民族,他们都和谐的生活在这条古老的街上。</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凌晨兩三點的迎喜街是安靜的,靜得讓人心慌,隨著咯吱的街铺的开門聲,你決不會想到這條街,将會變成血腥的屠場,每天有近十頭牛羊在這裏失去生命,我最不願意见到的是,等在一旁看到同伴被屠宰的牛,它那絕望無助的眼神,和飽含淚水的眼睛。深紅的血液從它脚下流過,染紅了整條小街。灰暗的燈光下屠夫往往用繩栓住牛的四肢將它拉倒,讓牛跪倒在地,為人服務了一輩子的它,只得安靜無奈的接受被屠殺的命運,这时屠夫挽起袖子對準牛的喉嚨手起刀落,带着体温的热血喷薄而出,流入早已准备好的容器里。这真是一刀毙命。還在不停抽動的它們,就被屠夫熟練的剝去牛皮,開膛破肚,取出内脏,砍下牛頭,再分為肩胛.肋脊.前胸.後腿.健子,懸掛在架子上,整個过程只需五</p><p>十分钟左右。</p> <p>這時隨着天空露出微微的晨光,清真寺半圆的穹頂染上了一絲金黃。沉睡的迎喜街慢慢喧鬧起來。由於處在解放路與大慶路之間,突然狹窄的路面更顯繁忙,騎着自行車上班的人們不斷的按著车鈴匆匆而過,迎面而来拖着板车卖蜂窝煤的老人负重而行,買菜的老婦提着菜籃慢悠悠的從還在散發着熱氣的牛肉攤前走過,攤主熱情吆喝着,"來買呀!不打水的黃牛肉“。賣莱的鄉下老伯也加入了吆喝的隊伍,"賣莱喲,新鮮的大白菜"!然而這一切的吆喝都抵擋不住街旁散發出濃濃的牛肉湯的香 味,老板只需靜靜地等候食客們的到來,濃鬱的牛肉湯香,成為他們無聲的廣告。優質的牛肉,獨特的早酒是這條老街的招牌,清晨每天都有人開車,趕到這裏喝早酒買牛肉。</p><p><br></p> <p>喝早酒、是迎喜街的另一道风景,一大早食客从沙市各地汇集在这里,当然也有慕名而来的外地食客,这里的早酒摊大多十分狭小,门前放上简易的三四张小桌,食客往往点上牛筋、牛杂、牛羊鍋这些早酒的经典搭配,细细品尝。早酒意不在酒,主要是邀三五好友一起聊天,海阔天空、天文地理、时事要闻、酒客无所不知,无所不谈,一两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店主门前看似热闹,但每早也接不了几桌客人,过得也十分艰辛。十點以後這條街逐漸安靜下來,不大的小街也顯得空曠,幾只小狗懶散的躺在路邊曬太陽,老奶奶帶作小孩孫女與鄰居聊天,享受難得的寧静,路旁高大泡桐樹上的花開得正艷,似乎人們已忘却了清晨的屠殺與喧鬧。</p><p><br></p> <p>旁晚下班的人們,用盡全力騎著自行車,經過長長的坡道,蹬上迎喜街時,已疲憊不堪,像一頭被拋棄的老牛,喘作粗氣,但他们仍需繼續努力前行。在夕陽的餘暉下,一群牛懶散的緩緩走來,第一次走在城裏的水泥路上,人們紛紛為它讓行,很有儀式感的站在兩旁默默的看著它們從身邊走過,它们享受这一生最高礼遇,對於這一切它們應感到興奮和愉悅,甚至在想劳累了一辈子,该享福了。它決不會想到這是一次不歸的旅行。</p><p><br></p> <p>子夜的迎喜街安靜得好似能聽得到,夜行小貓迎接新的一天的脚步聲,天快亮了这时我想起沉睡在喜悦之中的那群牛,和那些疲惫的喘着粗气回家的人们……:</p> <p>椐今有一干五百多年历史沙市迎喜老街,毁于公元二O一九年棚户区改造</p> <p>后记:2O20年初春世界大疫,一家五口宅在近百平米的房子里,小孙女的闹腾,让我没有安静画画的地方,闲来无事无赖只得拿起筆学着记录往日旧事,再配上近二十年前我写生创作的迎喜街油画作品,真有点文章不行,拿画来凑的意思,这是其中一篇。近日读微信看疫情,英国首相的"群体免疫“高论,意在放弃老年人治疗,让老人自然淘汰。让我愕然。写着写着有些伤感,为被毁的迎喜老街,为被抛弃的老牛,为为生存而奔波的人们,也为老年的自已……</p> <p>初学张善有2O2O清明写扵合肥森林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