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雨夜。</h3><h3> 不管是大雨还是小雨,只要不是闪电雷鸣和狂风大作,什么样的雨都喜欢。</h3><h3> 塞北高原,天干物燥,不似江南那种经常性的烟雨朦胧。晋北一带每年七八月份才真正进入了雨季。雨飘起来的时候,深深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随便把泥土花草树木的味道一并吞没,神清气爽,顿生欢喜。</h3><h3> 好像雨天总能把我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特别是夜雨敲窗人未眠时,任凭心情和未来怎样兵荒马乱,窗外的夜雨淅淅沥沥,最终淹没了一堆琐事。</h3><h3> </h3><h3> </h3> <h3> 这样的喜欢,按因缘来说,前世一定与雨有着千丝万缕的机缘巧合。抛却因缘之说,世人都求滚滚红尘,生存竞争激烈,生活压力大,难免会有各样的负面情绪。谁不喜欢一个飘着细雨的夜里,退却焦虑和烦躁,远离纷扰,临窗听雨,感受一份清静。 </h3><h3> 几年前一个傍晚,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很快,滂沱大雨像开了闸门似的泻下来,霎时间分不出哪是天,哪是云,天地间到茫茫一片。</h3><h3> 就在这时,接到了一个本家堂弟的电话,他心情糟糕透顶,正冒着大雨,从城东驱车赶来城西,要来我这里坐一会。</h3><h3>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雨夜!</h3><h3> 他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原因经营多年的厂子濒临倒闭,被催贷的要帐的天天围着闹着,身陷泥沼。</h3><h3> 我和老公沏茶静候,窗外夜更黑,雨更密了。</h3><h3> 这样的雨夜里非常适合秉烛夜话,特别是像他这样急需亲人安慰的人。</h3><h3> 带着一脸疲惫进门,简单寒暄后,堂弟喝茶抽烟,闲坐听雨,反而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h3><h3> 这样一来我们也不便多问,最好的方式是沏了一壶又一壶清澈碧绿的六安瓜片陪着他一杯复一杯地饮下去。</h3><h3> 夜雨,在一片没有喧嚣的黑色里,声音格外清脆入耳,打在玻璃上、树叶上,房檐上,还有心上------。</h3><h3> 数壶茶过后,堂弟突然起身告辞,眉头舒展了很多,声称想通了很多。</h3><h3> 堂弟想通了什么,至今不得知。这孩子自小话少,蒙头做事的那类。见我心有不甘一脸追问的样子,出门前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姐,别问了,里面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我知道了,天无绝人之路的!</h3><h3> 被老公笑侃雨夜悟道的堂弟,在那以后不仅没颓废倒下去,没几年的时间还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h3><h3> 我想那夜,不是温情陪伴,不是茶汤暖心,大概是一场夜雨在适当时宜碰上了遭遇瓶颈之人,雨声如禅,醍醐灌顶。</h3><h3> </h3><h3> </h3> <h3> 夜雨的魅力,古往今来皆如是。</h3><h3> 遍读唐诗宋词元曲,多少夜雨滴落在或是雕栏或是梧桐,或是浮萍或是芭蕉上。听雨其实是在听心,多少人在这个时候触景生情,想什么写什么都是最真实的感官,最纯净的心灵,最多姿的情感。 </h3><h3>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是李后主的忧伤;“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是辛稼轩的惆怅;“梧桐更兼细雨,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是李易安的凄楚;“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是陆放翁的期望。</h3><h3> 而将听雨境界送上巅峰的大概当属南宋蒋捷的《虞美人 听雨》了。原文是这样的:</h3><h3>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h3><h3> 同样是听雨,三个阶段,三种滋味,三重境界。少年听雨于嬉游,壮年听雨于苦愁,暮年听雨于尘空。其中滋味如人饮茶,由浓到淡,逝者如斯,浮生若梦。</h3><h3> 雨点在跳跃,时空在跳跃,这一听,就在雨中概括了一生。</h3><h3> 听雨到了这个境界也是醉了。</h3> <h3> 仿佛心有灵感,键盘在敲这些字时,窗外竟不紧不慢下起了雨。</h3><h3> 打开窗户,柔软而又韧性的雨帘,将天地即刻变成封闭、朦胧、润泽而又自由的空间。闲散地慵懒地守在家中,屋里,是温暖的,是安静的,安静到除了听雨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时可以做些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偶尔会想起谁,偶尔会忘记谁。</h3><h3> 空灵灵的夜,变得渺远,绵长。</h3><h3> 在汪洋的水世界中,不妨做一条鱼,禅定冥想,然后自由遨游。</h3><h3> 人生不能缺乏的是雨夜——淅沥地,独自的雨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