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长何许人也？

胡志耘

徐渭画像

　　徐文长是谁？可能没几个人说得出来，我说徐渭，可能就有不少人知道了，对！就是明代三才子的那个徐渭（解缙、杨慎、徐渭）。现代有人称他是中国的梵高。

徐渭（1521年~1593年），汉族，浙江绍兴人。初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号青藤老人等等，是明代著名文学家、书画家、戏曲家、军事家。曾担任浙江巡抚胡宗宪幕僚，胡宗宪下狱后徐渭在忧惧发狂之下自杀九次不死，后因杀继妻被下狱论死，七年后得张元忭（明隆庆五年状元）等好友救免。此后南游金陵、北走上谷，纵观边塞，常慷概悲歌，自称“南腔北调人”，终于万历二十一年，年七十有三。

墨葡萄图

　　徐渭多才多艺，在诗文、戏剧、书画等各方面都独树一帜。他是中国“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青藤画派之鼻祖，其画能吸取前人精华而脱胎换骨，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以花卉最为出色，书善行草，诗文浩浩，能操琴，谙音律、爱戏曲。

骑驴图

荷竹图

徐渭的父亲在重庆做官，出生百日丧父，十岁时生母被苗夫人逐出家门，十四岁苗夫人去世，与异母长兄一起生活，相处不快。徐渭聪颖异常，文思敏捷，六岁读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九岁作文，十多岁仿西汉扬雄的“解嘲”作“释毁”，享誉远近，称为神童。在世态炎凉之中，徐渭形成了既孤傲自赏，又郁郁寡欢的性格。

成年后，徐渭一表人才“貌修伟肥白，音朗然如鹤唳”，时常中夜呼啸，宣泄愤概（此时好像都有点病态了？）。所作诗文恣露胸臆，奇傲纵诞。1540年，二十岁的他考中秀才。1541年，二十一岁的徐渭入赘绍兴富户潘氏，并随老岳父宦游广东，协助办理公文。二十五岁时徐家财产被豪绅霸占，房产、田园荡然无存，二十六岁时妻子潘氏早逝，人亡家破，功名不第，使徐渭不知所措。1548年，28岁的徐渭开设一枝堂招收学童，以教私塾糊口，同时研习王守仁的学说。第二年把亲生母亲接回自己家中。1552年，32岁的徐渭通过乡试初试，受到主考褒扬，称其奇，但复试时仍未中举。1554年（嘉靖三十三年），倭寇进犯浙闽沿海，平时好阅兵书的徐渭参加了多处抗倭，并出谋划策，显示出杰出的军事才能，引起了浙江巡抚胡宗宪的注意。1558年，经过多次相邀，38岁的徐渭成了胡宗宪的幕僚。一天胡宗宪猎获一支白鹿，属徐渭做表。徐渭以一篇“进白鹿表”受到皇帝赏识，胡宗宪对他更是倚重。他“知兵，好奇计”，为胡宗宪谋划，荡平倭寇。1562年，胡宗宪被捕入狱，徐渭离开了总督府。1563年，43岁的徐渭应礼部尚书李春芳之聘前往京师，次年因与李春芳性格不合，辞归故里，不料李春芳不能容忍徐渭的辞聘，威胁徐渭归复门下，徐渭只得赶回北京，请旧友说情，才算了结此事。1565年，胡宗宪再次入狱并死于狱中，对徐渭打击很大，加上连年科举应试不中，对人生彻底失望，以致发狂，写下一篇文辞激愤的“自为墓志铭”，而后拔下壁柱上的铁钉击入耳窍寸许，血流如迸，医治数月才痊愈，后又用锥击肾囊，也未死，如此反复自杀九次之多。

1566年，45岁的徐渭精神病又一次发作，产生幻觉，怀疑继妻张氏与僧人不轨将其杀死，因此入狱，服刑七年，在狱中完成“周易参同契”注释，揣摩书画艺术。七年中，只因生母病故（1568年）出来过一次。

下狱后，友人纷纷予以援助，有礼部侍郎诸大绶、翰林编修张元忭（都是状元出身，部长级别），在这些朋友的解救下，终于借明神宗朱翊钧即位大赦之机获释，这已经是1573年的事了（可见明朝的法律之威严神圣，不可能随便私放囚犯），徐渭已经五十三岁，整整服刑7年。

    1575年徐渭参加张元忭主持的“会稽县志”编修工作，游览了杭州、南京、富春江，结交了许多诗画之友。1577年（万历五年），他年轻时的朋友封疆大吏吴兑邀请他赴宣化府充任文书，时间不到一年，却留下了大量描述北地风光、民俗和军旅生活的诗文。他赞成张居正对蒙古的抚和方针，经戚继光介绍到辽东寻李成梁（明后期名将），教授其子李如松兵法，后因身体原因回家乡绍兴。1581年六十岁时，受好友张元忭邀请去北京，两人性格不合，关系恶化。张性格严峻、恪守礼教，徐则生性放纵、不受约束，旧病复发，三年后返梓，就再也没离开过山阴。

晚年的徐渭穷困潦倒。他一生不置产业，钱财随手散尽，他手里稍有钱就不会为钱作画，要买他的画要在他没钱时才行。他的一班门生和晚辈，或骗或抢搞了不少他的书画。贫病交加，靠卖藏书度日，常至断炊，而他狷傲愈甚，不见有钱人，豪饮酒肆，自持斧毁面破头，精神病也日益严重。当他去世时，身边唯有一狗与他相伴，床上连一铺席子都没有。

晚明著名文学家袁宏道，感于徐渭的才华和坎坷人生，特作“徐文长传”，被辑录于“古文观止”里，我就是从这篇文章中进一步了解了徐渭。徐渭“病奇于人，人奇于文（诗），“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也。悲夫！”，意思是正因为他没有一处是不怪的，所以才使得他到处都不得意。可悲啊！

徐渭主要成就：

文学上：明代的诗坛，出现了一股拟古的风潮。这种拟古的风气，在一定意义上有碍于诗歌艺术的发展。徐渭对此深致不满，并作了尖锐的批评。他说：“鸟学人言，本性还是鸟；写诗如果一意模拟前人，学得再像，也不过是鸟学人言而已，毫无真实的价值。”徐渭自己的诗歌创作，注重表达个人对社会生活的实际情感，风格略近李贺，问学盛唐，并杂取南朝，出入宋元，而终不失其为自我。这个倾向为稍后主张抒发性灵的公安派所继承，对改变晚明诗风具有重要意义。

徐渭的散文，以《自为墓志铭》一篇最为出色。欣赏徐渭的诗：

“若耶溪上好风光，

无人采取献吴王。

西施一病经三月，

数问荷花几许长。”

　　书法：徐渭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但一般人很难看懂，用笔狼藉，他对自己的书法极为喜欢，自认为“书法第一，诗第二，文第三，画第四”。

他的书法也是从吴门书派主张唐法的反叛中出发，继而吸取北宋苏轼、黄庭坚、米芾追求艺术个性化的积极因素中走来。徐渭在《书季子微所藏摹本兰亭》中所说的“时时露己笔意”   的审美精神。他的原话是：“非特字也，世间诸有为事，凡临摹直寄兴耳，铢而较，寸而合，岂真我面目哉？临摹《兰亭》本者多矣，然时时露已笔意者，始称高手。予阅兹本，虽不能必知其为何人，然窥其露已笔意，必高手也。优孟之似孙叔敖，岂并其须眉躯干而似之耶？亦取诸其意气而已矣。”《代应制咏剑草书轴》和《代应制咏墨草书轴》是其代表作。徐渭这种借鉴于绘画的点画表现方法，是对晋唐笔法的创造性破坏。

绘画：他将自己的悲愤和怀才不遇之感融注于笔端，创造了一幅又一幅惊世骇俗的水墨名画。他笔下的墨竹，枝淡叶浓，逸笔草草，竹枝气势劲健，竹叶俯垂含情，虽属竹枝而高洁清爽之气不减。这正是画家身处下层，怀才不遇，品格高洁，绝世独立人格的光辉写照。他的泼墨牡丹，不拘于牡丹的富贵高雅特征，色彩绚烂，他却常常以水墨绘之，有意改其本性，其目的是有赋予牡丹清雅脱俗的格调和神韵，所谓“从来国色无装点，空染胭脂媚俗人。”

徐渭最著名的画就是“墨葡萄图”。他的绘画作品非常奔放，而在他之前花卉的画法不是这样的。他在墨葡萄图上题诗曰：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他在戏曲、军事、藏书方面也是造诣颇深，卓有成效。我在想，象徐渭这种人在当今中国社会能不能活出来？命运又该如何呢？

总之，徐渭与解缙、杨慎并称“明代三大才子”，三人均不懂政治，不暗人情世故。郑板桥对徐文长非常敬服，曾刻一印，自称“青藤门下走狗”。文学家、艺术家木心评其为“十足的天才”。他能谋善断，几乎一己之力尽破多年的倭寇之患，晚年悉心培养名将李如松，使其建立不朽功勋。徐渭的诗，被袁宏道尊为“明代第一”；他的戏剧，受到汤显祖的极力推崇。至于绘画，他更是中国艺术史上成就最为突出的人物之一。

 

 

2020年3月23日星期一    胡志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