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时期返渝记

游人信天

　　武汉“封城”的第42天，从海南儋州返渝。

本来是同妈妈和妹妹到海南小住些日子，谁知万恶的新型冠状病毒，搞得全球都不得安宁。

(出发前在澜铂湾合影)

于是，有了四万多医护逆行者云集武汉及湖北，有了居家也是作贡献（不加引号）的十多亿国人，也包括30多天没出小区未下过楼甚至整天不开家门的我们和我们的朋友。

(42天未出过房门的妈妈)

澜铂湾，这个位于海南省儋州市排浦镇最边缘的小村，在抗击新冠的战斗中，同全国各地一样，依然处于封闭管理的状态中。

(封闭中的澜铂湾)

经过多方打探和准备，在全国多数省份风险降级、湖北新增病例每天成十位数、武汉新增病例每天还是百位数、而国外病例最近不断输入的背景下，今天，2020年3月5日，我们将乘坐四种交通工具返回重庆，因而存在着一定的感染风险。加上妈妈由于哮喘偶尔咳嗽，增加了几分担忧。

(对口支援湖北省情形图)

朋友听说我们要走，借来另一个朋友的私家车，要送我们到高铁站。在这个交通困难的特殊时期，有朋友相助，免去了搭乘其它交通工具的风险，真可谓“隔断的是病毒，隔不断的是友情”。这些朋友连同朋友的车子，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同样隔离了不少日子，平常只在微信上聊天，今天的近距离接触，从他们面部仅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直接读着两个字“亲切”。

(出车和开车来送行的两家代表)

从澜铂湾到白马井高铁站十多公里，我们10:30出发。开车出门，需要登记车主的信息、测量每个人的体温才放行，否则出不去也回不来，这就是封闭管理。

(口罩戴得不规范的保安进行登记和测温)

上小雨纷飞，几乎没有行人，车辆也很少，只有一条接一条的横幅挂在道路的两旁，什么“串门就是自相残杀聚会就是自寻短见”，还有“不戴口罩命不长 病毒传染没商量”，等等。标语虽然不够文雅，却是一个时期的真实写照，足见疫情之危害。

(政府拉的防疫横幅)

白马井与排浦相邻，是儋州的另一个行政区，开发多年，较为有名。这里的高铁站广场非常空旷，很少见旅客和车辆，因而停放在那里的公安应急指挥车十分耀眼。

(几乎不见旅客的白马井车站)

集票大厅不足十人，偶有个别人购票。而取票机黑屏，上面贴有纸质告示，“网上购的高铁票不用兑换，直接刷身份证上车”。

(只见到五位旅客的售票厅)

进候车厅除了过安检机外，必须先测量体温。候车室的显示大屏和广告箱上滚动播放抗疫的内容，一条“高举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伟大旗帜”的红色标语高挂在显示大屏的对面，彰显着一个时代。

(挂着高举旗帜的候车厅)

旅客稀稀拉拉，因为疫情，人们都带有口罩。现在不带口罩比不穿裤子出门的问题要严重一百倍。前者是违法，后者只有碍市容。两个公用厕所关闭了一个，不多的小商铺也关停了，只有一个敞开式的柜台在营业中。我用16元钱买了一支日常才10元的口香糖，不知道是不是“封城”以来不断上涨的股市也带动了口香糖的上涨？

(与股市一起上场的绿箭)

提前10分钟刷身份证进入月台。月台上人们在各自的车厢位置排着队，间距没有一米。先下后上，秩序井然。车上的位置大都空着，原因像是“买一送一”。一排五个位置只出售了左、中、右三个位置，中间各隔一个空位。我们三人正好一排，分座05车厢08A、05车厢08C、05车厢08F三个座位，B和D为空位。

(一人坐两个位置是标配)

我注意到车厢里张贴有“今日已消毒”的字样，落的日期是3月5日。但中途上下客时的座位，估计未进行消毒。

C7456次高铁11:52从白马井站出发，前往海口的美兰站，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高铁的起点站是三亚，终点站也是三亚，环行一周，这是海南特定的地理环境决定的。

车上的旅客也都戴着口罩，除了报站的喇叭和奔驰的声音外十分安静，没有人讲话，也没人吃东西，虽然高铁上也有盒饭叫卖，无人理采，这种凝固的场景恰如一张图片，宁静得让人窒息。

(安静且防护严密的车厢)

窗外的天气阴沉，雨后的山川朦胧着淡淡绿色，偶尔有农耕劳作，偶尔有车辆前行。所见的建筑工地，基本上都没有动工，塔吊上较新的安全标语和摆放整齐的建材才没有让人觉得过分零乱和凄凉。

(停工两个月左右的工地)

经过海口市区，见行人稀少，车流井然。解放军保障部队的一所野战医院，很安静的样子，没有标语，也没有人员流动。不知这里的医护是不是上了前线？

(十分静谧的野战医院)

高铁准点到达美兰站，在这个站下车的旅客比较多，略显拥挤，我们滞后。

(从高铁美兰站到美兰机场)

其实，美兰站实现了与机场的“零接驳”，所谓出站就是通过专用通道直接进入美兰机场的大厅。现在这个通道里增设了一个检查卡口，主要是查验海南健康码，只要有，且与本人和本人的身份证相符即可放行。

(海南的健康码)

我们早有准备，而那些事先没有办理健康码的旅客在这里打起了涌堂。

(返渝中人员最为密集的卡子)

进入机场前增设了用红外线自动检测体温的“S”型围栏，这种高科技可以从人群中发现体温较高者，十分人性，也减少了不必要的近距离接触。当我们走到第二个转弯处时被逮住了，工作人员上来补测了妹妹的体温，原来机器测得并不准确。这种现象时有发生，看来该设备有待进一步改进。

体温检查过后，是防爆分流。这是惯例。

机场大厅里，旅客比较多，所有的窗口都在运行状态，执机的工作人员还有点忙不过来。本来我们行前已在手机上执了机并选定了座位，现在只需在自助机上补打一张登机牌就可以了。但机器不认80岁以上的老人，需要人工打印。不得已，只好去托运行李的窗口排长队。

在好心旅客的提示下，我向“暂停服务”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答应特办，对这个点个赞。

找到一个角落，处理完随身带来的酸奶等饮品，排队安检。

机场的安检与平常一样，没有简化，也没有增加防疫的消杀。

(排除过安检的旅客)

进到候机厅如同到了繁华的商业街，一个一个的免税商店沿候机通道紧紧相连，装修也十分时尚和豪华，大都是世界名牌产品，不少的旅客穿行其间，有游览商品购物的，也有吃小面喝咖啡的。看上去像是没有疫情蔓延的感觉。原来这里是中国国内第一个拥有离岛免税店的机场，可真谓名符其实。

(候机厅成排的免税店)

每个免税店的背面就是不同的登机口，19号登机口内坐着不少返渝的同乡，有胆大妄为者摘下口罩开始吃东西了，我们避而远之。

(登机口有人摘了口罩吃食品)

其实，戴了四个多小时的口罩，我也很难受了，鼻梁和耳根都极不舒服。想起武汉前线的医护们呀，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他们脸庞上那一道一道的口罩压痕，让人心疼，让人心酸，更让人起敬。

现在，我要在不摘口罩的情况吃卤水蛋，完全是一个考人的技术活。这种情形下妈妈简单吃了一点自带的干粮，妹妹就干脆不吃。

在登机口检票和旅客登机时，工作人员反复提示大家，要扫一个重庆的渝康码，并输入个人信息及时提交，否则到重庆后不允许出站。

(重庆的渝康码与通常的二维码不同)

而不会使用手机的老年人，则需要填写一张纸质的个人信息，以备检查。事实上，我们到重庆后并没有验证提前提交了的渝康码，原因不详，这是后话。

(本人有效期内的渝康码)

飞机和高铁一样，也是间隔一个位置安排座位，尽可能加大接触距离，后几排未安排旅客备用，查询入座率仅为43％。

(机舱占位率43%)

象我们三人被安排在一起的（8A、8B、8C）情况绝无仅有。机舱内，每个人仍然标配口罩，有的还戴上墨镜，更为夸张者穿着雨衣。特殊时期，可以理解，或许这样的防护更为正确。

5:50东海航空公司的DZ6375航班提前了10分钟起飞。飞机上滚动播放着航空的时事信息，没有抗击疫情的新闻，也没有娱乐节目。疫情期间，在公众场合播放欢快的娱乐节目显然不合适，因为前方还非常吃紧，时不时还有先期感染的医护人员牺牲的消息传出。但各个电视台的节目还是比较丰富的，以照顾绝大多数的居家隔离者。当然，这些节目多为先期录制的成品和影视片。宣传部门的这个分寸还是把握得很到位。

飞机上供应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小面包，基本没有人吃。因为再好的食品，在公众场合估计也很少有人享用。我们虽然上午出门后一直饿着，但心的想的还是坚持，不吃。

(飞行途中食品)

也许是因为航班减少，航线畅通，飞机又提前了20分钟抵达，总的行程缩短了30分钟，17:45分落地，在平常几乎没有情况。

从T2航站楼出来，人流量也很少，地面的代步传送带也已关停。除了一部自动测温仪外，没有任何形式的检查。

(防疫人员和自动测温仪)

出站口几乎没有人接站，几个私家车在拉客，不远处也有等客的出租车，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喧嚣。

我们选择乘坐地铁回家，因为地铁可能比小车更为安全。十号线上人很少，有的长条椅上一个人也没有，虽然这是下班的高峰时段。

(18:30的十号线)

在红土地转六号线，我和妈妈回茶园，妹妹反向回重光。六号线上人要多一点，但空位依然充足。此时,天色渐暗，窗外的洪崖洞，只有几根灯的线描把建筑钩列，全然没有了昔日打卡的繁华。

(洪崖洞暗淡的灯饰)

到了茶园出口，没有了熟悉的夜市，两边的商铺包括乡村基也是黑灯瞎火，春节过后这一个多月，显然都没有开业的样子。唯独亮着灯的只有小区门口的国平超市。

(唯一在营业的超市)

为了防止一回家就被隔离不让出门，在进入小区之前，先行在国平超市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品，要不然离家三个月怎么开伙？所以，耍了一个并不违规的小聪明，因为没有那一条规定不能在返程的途中在超市购物。这家小超市，入口处也要测体温，但货物充裕，与平常并无两样，但几乎没有顾客。

果然，进小区大门时就被门卫“逮”了个正着。其实门口的大标语写得明白：近期从湖北或市外来本社区人员请主动向本社区申报。这已经上升到了法律的高度，主动申报是必须的。

(住宅大门口提示横幅)

门卫得知我们是海南回来的，按程序办事：一、先登记。填报了我和妈妈两人的身份信息和返程基本情况。二、再扫码。所谓的健康码、渝康码在这里统统不管用，他们只认“重庆市南岸区新型冠状病毒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发布的二维码，也要填报身份信息和基本情况并提交。

(重庆南岸区的二维码)

现在不是一马平川，得三码齐发才行了。奇怪的是妈妈可以不扫二维码。三、后警示。从现在起，居家隔离，不得外出。并说居委会已经下班了（特殊时期竟然没有值班的？），明天九点以后自行向居委会报告，按居委会的具体要求执行。在这个“见谁谁是病毒而自己成了病毒也不一定知道”的情况下，隔离是必须的。既对自己负责，对家人负责，更是对社会负责。

我们历时九个小时，还饿着肚子，终于平安的到家了。

回家的路，还真的难。

后记

第二天（6日）上午将近十点才打通居委会人电话，在电话中报告了我和妈妈的基本信息和返渝概况。得到的口头答复是：鉴于从低风险区域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回渝，需居家隔离7天。并希望自觉遵守，支持居委会的工作。竟然不是14天，已经很幸福了，我将“制脚”隔离七天。“制脚”这个词，是好友余大哥发明的，既贴切、又准确、还形象、很管用。

第三天（7日）上午由医院、社区、派出所、居委会组成的工作小组到家门口测量了我和妈妈的体温，要求不得外出。下午居委会送来了《医学观察告知书》一式两份，由我签字一份返还，自留一份备查。在这份告之书上，明确了观察期为2020年3月5日起至2020年3月11日止。还提出了其它六条要求。

(医学观察告知书)

傍晚，居委会的志愿者送代购的肉和蔬菜至小区大门口，扫码付款。估计七天够用的了。

(志愿者送来的蔬菜)

三天后，记下这次返渝之行，反映一段悲痛而热血时期的一个侧面。

我坚信，疫情过后，我们的民族一定会更加强悍，我们的国家一定会所向无敌，我们的党一定会带领我们在共和国的热土上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

我期待，期待人们不戴口罩，去迎接春天。

 

 

2020年3月8日于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