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惊梦

山风小雨

作者：紫螳螂 引子 十分奇怪，大约三、四十年来，经常会遇到一种相似的梦境，总会梦见自己屏住呼吸如潜水一般在天空中飘浮。有时仅仅像云朵一样长时间在天上随风飘浮；有时会一边跑步一边飘游，即跑步每一次脚落地都能把我弹得老高，然后身体在空中飘浮着前进好远，跑起来既轻松又有趣，心里一直乐此不疲；也曾经睡梦中遇见涂有迷彩色的汽车、坦克、火炮和飞机、导弹、火箭等等应有尽有的各式军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幕上匆匆忙忙地飞来飞去，我恍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正经历着一场世界大战的战前准备。然而，那些场面大多以碎片化的形式断断续续出现于过往的梦中，好些情景自睁开眼睛后，便从大脑的记忆里消失了。 昨夜今晨，我又一次在梦中闯入了飘游的场景，难得醒来之后还能够清晰地回想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终于可以用文字将梦境一一记录下来…… 正文 这是一个不冷也不暖的季节，似乎有点儿像远古时代，又近乎于近、现代时期，我携妻来到黎里老家，但场景又不似记忆中的江南水乡，原本穿镇而过的河道，在客栈的窗外隐隐变成了类似于黄色沙漠一般的朦胧。 夜晚在客栈沉睡中，被“哗哗哗”的骤雨声惊醒。使劲睁开惺松的睡眼，只见窗外从天而降的大雨如层层乌黑的瀑布那般一浪接一浪地从天而降。我被眼前这突如其来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景致震惊了，张口跟妻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便怀着浓厚的好奇心推门而出。 我握紧手机持于眼前，一边看着屏幕里实时拍摄的前方风景一边走路，顺着屋檐缓步而行。屋外是一片广阔的农田，雨水在眼前稀哩哗啦地使着劲儿地下着，而左前方不远处那一条绿茵茵的林荫大道上空却一碧如洗。环视周围的景况，锁定前方林荫大道，我深吸一口气，象要潜水那样屏住呼吸，双腿猛然用力一蹬，就如弓箭似地向左前方的天空弹射而去。 我的身体如同飞艇在天空飘浮，不过却比飞艇机动灵活得多的多，我可以像在水里游泳那样，通过手划和脚蹬来控制前进的方向和速度，但唯一不可松懈的是嘴巴绝对不可以有半点松动，一旦嘴巴张开，身体就会因泄气而坠落。弹射中，我一下子就冲过雨区，来到林荫大道的上空尽情飘游。 在天空往下俯视，我看见地面上呈井字型的林荫大道将整个镇子围绕其中，而此时此刻我正在其中一条道路的上空往前飘游。看清了地面标记，我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游远而找不到回客栈的路。往前游着游着，看见身穿64式军服的杜津正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兴致勃勃地用手机打电话。我划动手臂调整方向，再双腿缓缓拨动来到杜津旁边同他并肩前行，而他并没有发现我。 本想逗逗杜津，多跟他同行一段距离，但从他打电话的语言中感觉应该是正在和夫人通话，不想被误以为在偷听他讲悄悄话，所以我就“呃呃呃”地戏唤了两声，再轻轻拍他肩膀几下，看见他面露惊讶的神色望着我时，我便朝他摆了摆手，再用力划拨几下腿和胳膊，渐渐离他而去地飘向空中。 再往前飘游了一会儿，只见江守荣一边飞快地骑着自行车一边兴高采烈地咧着大嘴巴冲天而笑， 他喜形于色的眼睛正巧与正好飘游到上方我的视线相撞在一起，我们俩个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为何我却并没有坠落下去）。 时间不早，我调转方向准备向客栈返回。为了不完全走回头路，我就穿过高楼绕道而行。屏着呼吸在城市森林的天空中自由飘游（怎么又像是在南京新街口的感觉），实在是美到极致、爽到天边的滋味！然而，当我要重新找到返回的航线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路过时的熟悉街景！怎么办?诶，不就是小城镇的井字路嘛，一不做，二不休，我先找准一条道，在上空一路飘到底地寻找，找不到就另换一条，我就不信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这么着，我一股作气，继续鼓起嘴巴，拚着命地用力划臂、蹬腿，往前寻找。可游着游着，底下的环境越来越不像曾经路过的景。得，不必走到头了，节省时间还是调换方向吧。正打算改变主意，想想不对，既然游都游了，干脆游到底，免得因找不到“家”而后悔。于是硬着头皮，往明知不对也要死磕到底的方向拚命游去。 到了终点，确实不对。然后换个方向接着去找，找着找着，忽然担心妻见我迟迟不回，会不会着急?于是想要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马上就到。可这时却偏偏摸不着手机了，这心里急呀，也没得办法了，那就还是赶紧接着找回“家”的路吧…… 继续屏气，不让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让身体在空气的托浮下自由飘浮。继续加油用力划臂，使劲蹬腿，让飘游移动的速度尽量快一点，再快一点…… 咦，怎么方向好像又不对?这下面的房屋、树木和街景根本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怎么办？我该往哪里游，到底朝哪个方向飘动才能回到我们住的小客栈? 一急之下，竟然醒了。 而思想却仍然沉醉在飘浮于空中的那种微妙的感觉里，不能自拔。 202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