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公元一九六二年我在山西平遥一中由初中二年级升到了三年级,序排初中八十三班。初一,初二班主任是张逢瑞老师,初三时张老师被提拔为学校农场场長,班主任换成了孙立基老师。</p> <p>孙老师当时大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戴一付深度眼镜。戴眼镜似乎是知识份子的标配,但是,孙老师穿戴不讲究,头发经常散乱,说话总好像咬着牙齿,所以很不像知识份子的标准形象。他讲代数课,讲课语速缓慢且有长声调,有点象唱歌似的,深入浅出,举例恰当,因此我印象颇深。</p> <p>初一初二时班里同学近六十人,初三时一下仅剩二十六人了,追求升学率的恶魔把一半多人拒之初三门外。唉,此等恶风毁掉了多少后发勤奋和某方面有天赋的孩子于才开始的求学途中!</p> <p>年少时我是一个十分顽皮捣蛋的学生。上物理课,课代表提前把仪器放在教桌上,我便玩起来,老师讲课中使用时不能用了——早被我玩儿坏了。假期数学作业,同学们都写得整整齐齐,而我却在一塌仿纸上用毛笔东倒西歪写岀,气得孙老师拿到各班展示讽批,一边举手抖着我的作业,一边连说几次“你们看看人家刘春生的作业,你们看看”,气有余而无法。学生宿舍院电灯保险盒安在大门的高处,为不使宿舍灯吹灭,偷偷爬上去将保险丝换成铜絲,晚上让熄灯了我把灯泡接到被窝偷看闲书。有人报告了,孙老师把我叫到大成殿东边的数学教研组,拿出一張纸给了一支笔,说:你写岀保证,如被电打死概不要学校负责,签上名字。</p> <p>后来终于稍好点,但习性难易,孙老师最后拿出了一个绝招:让我一下子连任班里的三个干部职务,生活委员,文体委员,劳动委员。同学们戏称“连升三级”。(一直以来中国便没有干部选举的习惯)。</p> <p>我们从初一便开始学英语,英语二十六个字母,我们班正好二十六个人,我便按顺序把每个同学都编成一个字母,每天点名时不点名字,只按ABC依次点下去,现在想起仍然觉得很有意思。孙老师讲课有时举例假设线段,他总是说假设线段PQ,很少用其它字母,并且P的读音拖長,Q的读音急收而上挑,印象十分深刻。班里按顺序排P是一个男同学,Q正好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女同学,点到他俩时我便用孙老师的口吻:P——Q,于是,同学们哄堂大笑。</p> <p>初中的生活是调皮的,快乐的,只是肚子经常饿,困难时期罢。孙老师是一位难忘的老师,虽然他已不在世了,但还在我心中。</p> <p>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写一下,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他。“WG”开始后孙老师和我成为对立的两派,那时侯一个村准备参加运动要两派派代表在村戏台上进行一次辩论。那次去某村我是这派代表,对方代表正好是孙老师。师徒两人在一个特殊时段在一个特殊的舞台上要展开一场特殊的唇枪舌剑的互损,造孽哇。当时我刚从大寨回来,大讲陈X贵,讲陈X贵对我们的支持。农民对陈X贵很感兴趣,吵吵嚷嚷地把孙老师轰下了台,我看见他走得那么灰溜溜的。我当时很得意,然而,现在我向天表白:孙老师,我对不起你,我是你当班主任时的赖学生,你却是我心中的好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