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读《诗经》之《秦风·蒹葭》

王秋艳律师

　　秦朝，在历史上是个短命的朝代。但秦国的历史，在中国历史上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人的历史是一部战争史，尚武好勇是秦人最明显的民族特质和国家精神。《诗经·秦风》中，收录有十首诗，秦人的民族特质也融入了诗中，最有名的诗句就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读来仿佛有刀剑之声。

我的美篇作品“我读诗经”系列中有对这首诗的解读，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读《诗经》之《秦风·无衣》

　　只是，无情未必真豪杰，热血男儿也有柔情的一面。

所以，就有了《秦风》中这首《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句子。

　　这首诗太有名了，解读文章多得数不胜数，所以迟迟没有动笔。不是不想，是不敢，怕不小心伤到它。本来《诗经》中的文字，一旦译成白话文就少了原本的韵律与美感，有一种打油诗的感觉，就如同把唐诗宋词翻译成外文一样。所以，这类名篇，还是轻易不要染指的好。

只是，太喜欢！

纠结多日，还是翻了出来。

“我读诗经”系列，计划写60篇文章，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开篇，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结束，也满诗意的。

不写什么赏析，只记录一下，权当致敬经典吧！

　　诗的原文是：

蒹葭（jiān jiā）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sù huí）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xī）。所谓伊人，在水之湄（méi）。溯洄从之，道阻且跻（jī）。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chí）。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sì）。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zhǐ）。

白话文的大致意思是：

芦苇青苍苍，秋露结成霜。伊人在何处？河水另一方。逆流去找寻，道路险又长。顺流来寻觅，宛在水中央。

芦苇密又繁，秋露未曾干。伊人在何处？河水那岸边。逆流去找寻，路险难登攀。顺流来寻觅，宛在水洲间。

芦苇茂又稠，秋露未全收。伊人在何处？水边那一头。逆流去找寻，曲折路难求。顺流来寻觅，宛在水中洲。

　　已经说了，不解读，所以可以抛开《毛诗序》等所有的主旨分析，就简单些，当作一首情诗欣赏好了。主人公是男是女，都说得通。至于“伊人”长什么模样，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描画，反正只要说不出来的漂亮就是了。

诗读起来很美，但诗中的爱情，如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即，透着拂之不去的忧伤。

　　《蒹葭》中的爱情很空灵，自带一缕仙气。但执着追寻不得也难免惆怅。所以，还是希望人间幸福多一些，希望人们找到自己的真爱。然后，就找到了这首《郑风·野有蔓草》。

诗的原文是：

野有蔓（màn）草，零露漙（tuán）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ránɡ）。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xié）臧（zānɡ）。

这是多么美好的相遇啊！

春天的早晨，幽静的郊野，绿草如茵，蔓延到了天际。草叶上缀满了圆润的露珠，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明澈的光芒。

远远地走来一个美丽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如露珠般晶莹，眉目流转，顾盼生姿，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单单是这一幅画面，就已经够唯美的了。但故事的结局，还远不止于此：

邂逅相遇的姑娘，让我一见钟情。

这位美丽的姑娘，与我两情相悦，相约携手同行。

一幅唯美的画面。

一段率真的爱情。

一首田园牧歌般的古诗。

　　《野有蔓草》中的男子，能够遇到婉约清扬、两情相悦的美人，不知是几世的造化。

可惜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真爱。带着遗憾成家后，要么隐忍以求相安无事，要么无休止地相爱相杀。在身心疲惫的时候，《蒹葭》就成了人们难得的精神慰藉。

不相信吗？那就诚实地问问自己：

内心深处，有没有一个角落，珍藏着这首《蒹葭》？

【注释一】

1.蒹（jiān）：没长穗的芦苇。葭（jiā）：初生的芦苇。苍苍：茂盛的样子。下文“萋萋”、“采采”义同

2.为：凝结成。

3.所谓：所念。

4.伊人：那个人，指诗人所思念追寻的人。

5.在水一方：指在水的另一边。

6.溯（sù）：逆流而上，这里是指傍水走向上游。洄（huí）：水回旋而流。

7.从：就。

8.阻：难。

9.“溯游”指顺流而下。一说“洄”指弯曲的水道，“游”指直流的水道。

10.宛：宛然，好像。

11.晞（xī）：干。

12.湄（méi）：水草交接之处，也就是岸边。

13.跻（jī）：升，升高。

14.坻（chí）：水中高地。

15.涘（sì）：水边。

16.右：迂回曲折。

17.沚（zhǐ）：水中的小沙洲。

【注释二】

1.蔓草：蔓生的草。

2.零：落。

3.漙（tuán）：形容露水多。

4.清扬：目以清明为美，扬亦明也，形容眉目漂亮传神。

5.婉（wǎn）：目大貌。《毛传》：“眉目之间婉然美也。”。

6.邂逅：不期而遇。

7.适我愿：就是称心满意。

8.瀼瀼（ráng）：露珠肥大貌，形容露水浓。

9.如：犹“而”。

10.偕（xié）：共同，在一起。

11.臧：一说通“藏”，藏匿意。一说读作zānɡ ，为好、善之意。

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