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确定性让我们心里好受

毛歌

<h3>记不得是哪个著名作家说过的一句话了:每天都有美好的事物在开始,每天都有美好的事物在结束。这种开始和结束,并非事物的两个终极点,而是隶属于整个变化的过程。就此而言,变化才是生命和事物的本质,支持这个变化,就是支持生命自己。乡下人深知生老病死,深知寒来暑往,他们不过问大约十公里以外的人事,而只忠诚厚道于眼前的一点事情。一块春天的菜土,就足够他们支出一个春天的时间,在三月末,我老家南方的山区,就得培育出来南瓜秧子、苦瓜秧子、空心菜秧子,他们很少称呼这些事物叫做“苗”,而把这些提供能量和纤维当然毫不例外也提供时序变化的事物称之为“秧子”。只有真正的农民才深知“秧子”的意义,这些属于土地的事物和沟谷里的水稻秧子同样属于一种新鲜的令人喜悦的存在。当他们把一切生长的东西都叫做“秧子”的时候,他们才觉得踏实和有力。我父亲常常把南瓜秧子移植到靠山边的菜土上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蔓延的藤蔓和经过阳光慢慢烘焙出来的金黄色南瓜躺在有些焦糊的南瓜叶片下面。</h3> <h3>然后是秋天,是诗人里尔克那种要在树林里写长长的信,当他描述归乡的风的时候,我的父亲则会叫上我们把所有的留存在山坡上的南瓜全部摘下来,藤蔓被牵扯到一块,它们连根拔起,很快就在秋阳里枯萎,失去水分,连最后的一点绿色都会褪去。生命改换成另外一种状态,似乎连悲喜都没有来得及。父亲有时候会叫母亲把这些干枯的藤蔓弄回家做为柴火,所以,要是有一段时间你闻到一个乡下的灶屋有南瓜的味道,就不要轻易下结论,以为是在煮南瓜。藤蔓也有一种糯香的味道。如果不当做柴火的燃料,父亲会点燃这些事物,连同其他枯萎的东西,山沟里起了烟,有了响声,然后是火焰,然后是余烬和灰尘,它们重归于土地,和其他事物包括蚯蚓和菜虫一起,成为新的土壤的来源。我从来没有见过土地如何增厚或者变宽,每一年那么多枯萎的藤蔓被烧掉,加入土地,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土地被打薄或者稀释掉,大不了就只有一尺多深的菜土,如果再挖下去就是岩石,却足够任何菜蔬的生长和繁育,世代如此,从来没有变化。</h3> <h3>所以,当我无意中看见一块草地上几十朵蒲公英有着各自不同的状态的时候,我才会想起来华兹华斯关于花朵的那一句话,而哲学家执意于要我们欣赏枯萎花朵的美妙,那意思虽然有些残忍,却是哲学家的使命所在。关注这些事物的变化,哪怕是一朵蒲公英的花,或者从南瓜秧子到它藤蔓的被烧掉,都有利于我们重返对于自己的认识。</h3><h3><br></h3><h3>长期观察这些事物的变化,会提升我们了解变化和无常的根本联系。喜欢变化这个词的人,应该同样喜欢无常这个词,喜欢不确定性这个概念才会激发我们努力寻找确定性的勇气。布琳·布朗认为拥抱脆弱带来的危险远比放弃爱和归属感带来的危险更加真实,而放弃爱和归属感则是最为脆弱的表现。因此,透过各种事物的变化,才会造成佩玛·丘卓的深刻觉醒,这也是我推荐那些受过伤害或者经历过风雨的女性要阅读的一个了不起的作者的真正原因,如果你想为未来做一些准备,就及早做好这些精神上的准备。《智慧书》曾经告诉我们:我们自己的内心就是我们生命的先知。把不确定性定义为无常,我们会心里好受一些,也会鼓励我们接受这些变化的事实,在同一时间,我们会变得脆弱、焦虑和恐惧,但是,也会变得具有勇气、敬畏生命和好好活着。这种有生的力量才足以对得起有生的时间。</h3><h3><br></h3><h3>就此,我们不谈论永恒,我们谈论永恒的实质变化;我们不谈论苦难,我们谈论苦难的实质成长;我们不谈论幸福,我们谈论幸福的实质觉醒;我们不谈论脆弱无助,我们谈论脆弱无助的实质坚毅和要强。</h3><h3><br></h3><h3><br></h3><h3>(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