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千年独美其美（一）

瘦风堂

黄河，一条亘古不息孕育了古老璀璨中华文明的母亲河，似九天银河飘忽西来，又一泻千里决然东去。这河这水，見证着日换星移时代变迁。漫步兰州黄河岸畔，常令人神鹜八荒，心驰天外……

一一题记

漫步河畔之一

玉美千年 独美其美（一）

人类社会漫长的进化史究竟多么久远？这理应由社会学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地质学家收藏家们去探究去回答。

元谋原始人、周口店原始人生活在距今上百万年几十万年前，其时人类的生存状态我们只有通过地质史气象史和风毛麟角的遗存去考证、假设，有如雾里看花，因为毕竞距离今天人们太过久远了。

如果把眼光收回至新石器晚期距今数千年以内，我们便会觉得人类社会发展的步伐好似猛然提速，生存生活方式也随之更加多姿多彩。这种发展进步，好似一个蹒跚而行者豁然间跨越跳跃甚至在腾飞。这很令人注目，这神秘的面纱后面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近代考古学的诞生，为我们科学认识古代人类文明提供了依据和可能。随着世界范围内考古成果的不断发现，越来越多的遗存及曾经文字记载的器物得以重现天日。古人究竟怎样生活，太多的不解之谜，撩动激发着我们的探究热情。今天，人们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耗费在博物馆，出于学习研究或是经营盈利目的的文玩收藏队伍规模空前，都足以说明好古之心古今皆同。

民国之前，除皇室设有相应的专业机构从事青铜器、玉器以及古籍的收藏整理外，文玩主要局限在皇室官僚士大夫阶层，这与他们的视野学识经济水平有关。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原本就是学养审美水平很高的诗人书画家艺术家。进入现代社会后，真正意义上的服务社会而不是为王侯专宠的专业机构诞生，使专业和业余有了明确区分。专业发挥着普及知识引领认知的作用，而业余自觉担当着拾遗补缺保护蓄藏的任务。彼此若能平顺分工合作，将极有益于文物事业健康发展。事实上对分散在民间的所谓业余，若能善之以待，合理利用，于国于民有百益而无一害。遗憾的是，多年来这方面的探索成果甚微，专业机构依其所处的法定职能和先天优势官僚化仍然明显。业余游兵散勇坐井观天枉自逞大，偏重器物占有，理论建设弱缺，唯利是图不惜试法的情况还很严重，晚清民国亦官亦儒亦商亦儒级别的收藏大家仍在期待之中。当然也还有令人欣慰之处，因经济社会的持续进步，一大批企业家转身入列收藏家队伍，促进了全社会对文物事业的重视，客观地激发了这一领域的活力；因相关政策引导，更多的民间性质的博物馆以独特的面貌出现在公众面前，使本应得到珍视爱护具有重要文化价值的历史遗存有了安身之地和相应的身份，凡此等等皆值得为之称道。

人类对历史的探索永无止境。我们现有的认知也许只是冰山一角，随着探索研究的深入及相关遗迹器物新的发现，所谓权威性的定论皆面临重新评估甚至颠覆的可能，这不乏先例。正确认识历史还其本来面貌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也是极具意义的，也许还会具有戏剧性，人类的智慧和人性包括客观正值公允将一並接受检验抑或挑战。

从古自今，人类渴求了解历史，不仅仅是揭秘传奇，识古更为知今。“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远去的历史驱使着我们的好奇心，对多种可能不确定性的探究本身有可能就是一个有趣动人的故事。文物价值与商品价格，探奥溯源或商业谋利，这不可抗拒的诱惑令人为之向往蠢蠢欲动，因动机和作为的不同，便又有了雅俗之别。

文字无疑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创造，它使人类过往的经历经验不再仅仅凭籍记忆口口相传，从而可以以書写的方式得以留存。文字的发明，经验的有效记载，这是一个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伟大的事件，对提升人类的能力智力不言而喻，对促进人类文明的进程所产生的意义似乎应有更高的认识，应视为人类文明发展史上最伟大的事件。仓颉造字，这是后人对祖先创造文明神化般的尊从。当然，这个由简至繁再声形意一体规范化的创造，遂使汉文字傲然屹立于人类文明的高峰。这不是某一个人可以独立胜任的，而是由一个族群在生存生活的长期实践中共同总结学习传承创新的成果。距今7000多年前大地湾遗址陶器上的图画刻划，有些形态上已酷似文字，我们仍没有必要就定义其为文字。当图画不尽能表达日益丰富的生活内容和情感表达的需求时，便转而以特定的符号付诸实现功能的尝试，这也许就是文字的萌芽，尽管至今我们仍未必就能明了其表达的原本的意义，但似乎可窥见实践者的欣喜和心智的光芒。

作为以汉字最初面目公然亮相的甲骨文至少于商朝已经完全具备了记述功能。至商周附加在青铜器上的金文较之以甲骨文用于占卜征战和祭祀的范围有了新的拓展，除了对重大事件之外君臣封赏、土地割让甚至类似今天的婚丧嫁娶等世俗生活都已成为记载内容，文字的应用不仅更为普及，也更加方便，这也才使我们不仅是从后人的文献而是可以器物例证观摩其时社会的生活。到了汉代，文字的型态规范格式化，表义表音功能完备已臻于成熟，其本奠定了汉字的风貌延习至今。我们今天使用的汉字虽有真草隶篆诸多书体的变化，但如有必要，我们总可以上溯其代代相承的基因。历史上古埃及巴比伦等文明曾经也很发达，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令人遗憾的是，岁月的长河湮没了这些曾经的文明，或因战争、疫病戛然中断，或被外来文明侵入替代，固化定格在那个时代。值得庆幸的是，汉字伴随着生死于斯的中华民族，肩负着承载中华文明的使命百折不迴，面目日新，一脉相传，生生不息。面对现代化信息化，古老的汉文字依然生机勃勃，这不能不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使用汉字的人们引以为荣。

与文字同样承载历史的还有和古人息息相关的器物。这些材质各异，工艺简繁有别的器物，为我们认识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最直观最生动的凭籍。今天，座落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正为此发挥着最好最为充分的作用。我们理应向那些为我们正确认识历史的人们所付出的艰辛和勤勉的探索致以敬意。

　　古人的生存生活一定局限于自身的能力，认知世界利用自然的能力，不应也不会超出所处的时代。从日出日落风雨雷电自然现象认知相关节律，从劳动实中学习掌握防范侵害获得安全取得温饱的能力，逐渐形成确立人与人部落与部落的关系规则，合理安排处置财产，以及不断丰富情感精神层面等等都有着特定的时代烙印。我们试图复原古人所处的情境，这些珍贵的历史遗存，就成为今人对话古人的不二介质，这是一些具有生命气息的器物，每一器物都赋予了所处时代和拥有者的信息，我们应做的是实现科学解读还原真实，防止被主观所左右而引起错误解读。

　　能够使我们有缘相见的历史器物，除了受保存环境影响外，还取决于其材质，易损易腐的物质更易销解归于大地。石器、陶器、金属器、琉璃器、瓷器被发现，恰恰是不易损腐的结果。大量的竹木材质的简牍虽易损毁却能保存完好，或得益于长期漫淫于水中被封闭隔绝氧化，或情形相反处于极端干燥的气侯环境，这当属例外。大量易损纸质丝质棉值木质骨质易损之物的灭失无疑是令人遗憾的事。而贾湖遗址鹰骨材质的骨笛的完美保存和发现，实属幸运实属奇迹。此物使我们对距今9000年前生活在今天的中原大地的人类社会的精神生活，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在你认为饮毛茹血的时代，人类並不仅仅是为生存生活在劳作，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竞有着如此高雅的精神生活，品玩的是今人列为最抽象艺木的音乐。是谁吹响了这支骨笛？该是多么优美动听？四个和五个音阶的骨笛乐器的表现力已远出乎我们自以为丰富的想象力，也改写了中国音乐史。国家一级文物高贵身份的确认，体现的已不再是以金钱计算的商品价格，贾湖骨笛以其不可替代的丰富厚重的文化艺木价值，位列国家一级文物，见者何幸何缘，定然悦目赏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