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爱是一把万能的钥匙

思语•语思

1.焦急

2月24日晚上八点多，我们正在看书，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家的电话，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爸爸很少给我打电话，这个时候，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一定有急事。果然，爸爸说妈妈的腰痛病又犯了，起不了床。妈妈患有骨质疏松症，已不止一次因脊椎骨变形而疼痛难当。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妈妈紧皱的眉头、痛苦的呻吟以及父亲手足无措的样子。几乎不用思考，我们就紧急开车往老家赶。车窗外飞速闪过黑色的树影，收音机里传来优美的音乐，但我们无心倾听，短暂的路程变得无比漫长，心急如焚。

2.烦躁

踏进家门，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散乱的止痛片和妈妈苍白的脸，顿时心疼不已：“妈妈，怎么会这样？”妈妈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大致情况是她先去买菜，再去缴电话费，然后洗衣服，又去看望了一个朋友，回家时在门口绊了一下，就痛得无法动弹了。我忍不住说她：”妈妈，跟您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操劳，不要累着，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好好养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妈妈倒是看得开：“年纪大了，毛病总是有的，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是要痛的。”
说的也是，看样子得卧床静养一个月。我说：“妈妈，我请一个阿姨来照顾您吧，这样我们上班也安心。”

“不用，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是爸爸的声音。

“不要，我会慢慢好起来的。”妈妈同时出声拒绝。
我们苦口婆心地劝说，一会儿分析利弊，一会儿将心比心，一会儿又效仿隔壁邻居，甚至连阿姨的人选都想好了，但是，爸爸妈妈就是不同意。
是舍不得阿姨的几千元工资？老人家似乎对钱财不甚在意。
是嫌弃阿姨烧的饭菜不合口味？他俩深谙粗茶淡饭的养生之道。
是不习惯突然有个外人介入生活？爸妈似乎更喜欢人多热闹的氛围。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所有的焦急、心痛、不解、抱怨、气恼都化作一丝无声的叹息。

先生看着我泄气的样子，说：“我们轮流照顾妈妈吧，工作日你来，双休日我来。”我点头，内心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烦躁的。

3.无奈

早上六点半，睡梦中听到厨房有动静，迷糊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立刻像弹簧一样跳下床。爸爸已经烧好热水，我帮妈妈洗脸、漱口、擦手、梳头。然后给爸爸打鸡蛋粥，给妈妈蒸红枣糕，给我自己烫粉丝。吃完后紧接着洗碗、刷锅、擦桌、拖地。终于告一段落了，却突然想起早上忘了洗脸！怪不得脸上紧绷绷的。
八点半，该上班了，虽然疫情防控期间不用去单位，居家办公，但我还是要准点上线的。钉钉、微信、QQ不断闪烁，电话也多。但是妈妈一会儿要吃药，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想吃水果。我只好一次次中断打字、掐掉电话，本来有条不紊的工作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
中午匆匆忙忙洗菜，做饭，咸淡不论，味道不管，爸爸吃好了，妈妈也吃好了。我端起碗没吃几口，妈妈要上厕所。我小心翼翼地扶她到卫生间，然后站在一旁等。过了好久终于好了，又把她扶回床上躺下。当我再端起刚才那碗饭时，联想到某种气味，胃里一阵翻涌，哪里还能吃得下一口？
下午上班依旧兵荒马乱。到了晚上，吃完饭，清理了卫生，安抚了两位长辈，终于得空坐下来。我收拾了心情，开始写一个报告。构思，选材，列提纲，十分流畅；布局谋篇，遣词造句也心中有数，感觉下笔如有神。这时，听到妈妈在叫我。我连忙跑过去，妈妈却说：“屋子里静悄悄的，你一定很无聊，来，我陪你说说话。”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心里无声地呐喊：“是你自己无聊！只是你自己无聊！我的思路被你打断了，我写不下去了！”
入夜，因为报告没写成，睡梦中总感觉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词句在纠缠，很不安稳。凌晨四点半，床头的铃铛突兀地响起，我“腾”的一下跳起来，光着脚跑进妈妈房间。妈妈奇怪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不睡觉吗？”我说：“不是您摁了铃铛呼叫我吗？”妈妈说：“没有啊，或许刚才无意间碰到开关了。”我无语望天，这大半夜的。老天，你知道我有多无奈吗？

4.温馨

烦恼继续，无奈继续，我依旧兵荒马乱地居家办公，依旧手忙脚乱地照顾妈妈。烦恼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三个问题：你爱不爱妈妈？你愿意照顾妈妈吗？你想不想做一个孝顺的好女儿？答案是肯定的，我爱妈妈，我很愿意照顾她，我渴望做一个孝顺的女儿。我开始努力寻找工作生活的平衡点，主动思考统筹兼顾的好方法。
渐渐的，我摸出了一些门道：干咳是要喝水，皱眉是要翻身；竖起耳朵是要听新闻，眯缝着眼睛是要静下休息；煮青菜豆腐时盐要撒在豆腐上，熬骨头汤时要撇去浮沫；时针指向奇数点时要上卫生间，指向偶数点时可以利用工作间隙陪伴聊天十分钟。如果有老年朋友要来探望，我必须错时安排，以保证妈妈有最好的状态与朋友相见，也便于我端水奉茶热情接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的一切忽然变得熟练自如，得心应手。直到有一天，我端完茶削完水果竟然还一直留在一群白发苍苍的叔叔阿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陈芝麻烂谷子，迟迟不愿意回到线上工作！而妈妈总是在叔叔阿姨们的夸赞和羡慕中微微地笑着，像春风拂过原野，像阳光播撒大地，像池水漾起涟漪。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也变得沉静而安定。而且，这样温馨的时候越来越多，我留在妈妈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彼此享受着美妙的亲子时光。

5.爱的方向

一天晚上，妈妈说身上出汗了，粘乎乎的不舒服，我打来热水帮她洗脸擦背，在她腰节周围轻轻按摩，再给她指定的地方擦上爽身粉，然后自然地抱住她的身体，帮助她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然而，妈妈却并没有因为躺下而放松，依然搂着我的脖子，那种全身心的信赖和依靠，令人动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温暖的画面：一个小女孩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脖子，轻轻地把脸蛋贴在妈妈的耳旁，用稚嫩软糯的童音撒娇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我抬起头，看见妈妈的神情是那么温柔宠溺，目光是那么慈爱专注，我的心顿时纯净起来，再一次俯身轻轻地抱住了她。

“明天去请一个阿姨吧。”她说。

“不，妈妈。”我急切地喊起来，“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说，我会做好的。我一天比一天做得好了，不是吗？”

“傻丫头，妈妈不是嫌弃你做不好，而是担心累着你。你这些天又要照顾我又要忙工作，累坏了。”

“可是，之前我们要请阿姨，您坚决不同意，现在怎么……”

“之前是想着你能多陪陪我，怕你们请了阿姨后一走了之不见人影。可是这些哪有你的身体重要呢？看着你憔悴的样子，妈妈心疼啊！”

我的眼睛一瞬间蒙上了一层泪雾。原来，妈妈的爱就是融化冰雪的阳光，是拨云见日的神仙手指。无论多么难缠的问题，只要遇上妈妈的爱，就有了解决的方向。亏得我还以为妈妈固执、小气、不体谅儿女，庆幸我在短暂的烦躁、抱怨、无奈之后选择了顺从，而且尽心尽力，无怨无悔。

都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世界上如果真有什么万能的钥匙，那这把钥匙的名字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