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武县中学新校区随想录(2) ——张少山

杉恋

灰色是一种成熟色,也是一种压抑色。如果在灰色里呆得太久,心境受到摧残不是没有可能。 新校区的建筑以闷灰为主。从西到东,从南至北,从路面到广场,从大门到楼房,清一色的灰色。 我不是不爱灰色,确实是因为自己曾经在灰色里迷失,对灰色有一种无法摆脱的恐慌。小时候居住在农村,所接触的人,都是贫穷而残缺地活着。长大后,每当看到破败的村落,灰色的心境油然而生,因此对于生命里的被现实环境造成的穷困、意外和不幸,我有着强烈的恐慌。可以说,贫穷是我灰色人生的开始。从初中到高中,也是在这所学校,住着麦草地铺,吃着以高粱、玉米为主没有蔬菜和肉食品的杂粮,喝着白开水,苦苦实现着我想方设法抹去灰色生存环境的追求——读书改变命运。读完梦寐以求的大学,兴高采烈地步入社会,自以为美好生活从此开始,但最终的结局是碰得鼻青面肿,头破血流,灰色的官场终结了我大把大把的青春。那时候的那个年代,有能力有水平的人很多,但能力、水平毕竟不能与背景及金钱抗衡,更何况自恃有些本事的人根本不是投机钻营者的对手。政治需要胆识、远见、头脑、手段、伪装和家世的影响,还需要随波逐流、睁眼说瞎话……没有经验的书生玩不起,要玩,大都会中途夭折。当时,输得很惨的我心灰意冷,曾一度绝望。心灰归心灰,绝望归绝望,但生活还得继续。擦干眼泪,整理心绪,我选择了下海。一无所有的我,需要的东西太多,努力挣钱是其时我的唯一。当钱包越来越沉的时候,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在城市生活,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是大部分中国青年人的向往和爱恋。发达地区和城市是金钱的聚散地,也是传统文化的重灾区。马克思说过:资本的原始积累是充满血腥味的。巴尔扎克也讲过:每一笔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罪恶。这是任何社会发展过程中都不可避免的。在理智地反省自己的这段经历后,我痛切地认为,我不能成为一些人的帮凶去助纣为虐,否则,一生都不会心安。 我在人世间的野心,并不在成就,而是在生活方式。如果能够什么时候喜欢干什么便干什么,也就不负此生。当经理、总裁也只是顺道经过而已,并不是自己的目标,谁稀罕什么丰功伟绩呢。自由的生活需要代价,那些代价便是金钱和名利。能对得住良心而不用仰视人,才能生活得天马行空。为了没有价值的虚名浮利,耗掉自己不可重复的青春和生命,艰辛的生活让我整整付出了二十余年。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因为,虽然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东西,但在我的判断中它是灰色的。 一个人从起点到顶点容易,但从顶点再到起点该是多么困难的抉择。我有极强的生存能力,学校里清静、单纯,少了许多琐碎的交际及没有必要的恩怨,精神完全可以放松。生活在学校相对是十分愉快的,愉快并不意味着没有恐慌。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以后,对于我来说,灰色已经不是怕挨饿,怕受伤这样的恐慌,而是变成了另一种恐慌,对社会的恐慌,尤其对教育的恐慌。其实,我希冀我们生活、成长的环境变得色彩斑斓一些、协调一些,能给教师一些释放的空间和人性的快乐,这正如爱是相互的一样。 我以为我们是在为国家、为民族工作。工作就是工作,工作不是打工谋生,工作含有追求和乐趣。孩子成长需要父爱母爱,素质教育需要上级的支持,我不期望我们的教师变成单亲或孤儿。知识分子的追求是多元素的,个体之间又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他们大部分德才兼备,以事业为重,因为长期生活在单纯的校园,对抵御外界环境造成的伤害,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们大都很脆弱,试着让自己活得完整,同时也在学习着接受命运的不完整。而现在这种不理想的环境,使一些人变得浮躁、麻木,思考与感受没有层次感。这就要求我们的领导与他们坦诚相待,和谐共处,尊重疏导,公正公平,了解他们的需求,极力减少外界刺激给予他们的不适,更不能把他们对教育事业的激情扼杀在摇篮里。我一直认为,没有情感投入的领导是苍白无力的领导。有些时候,也要换位思考,领导也是环境的牺牲品,领导有领导的难处,领导有领导的苦衷。 灰色客观存在,对大家来讲,压力不言而喻。对无为者来讲,漠然置之,逆来顺受,随遇而安。对智者来讲,如鱼得水,愈挫愈奋。 年轻人,正值理想实现、价值观形成的重要阶段,既然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干就干出色,千万不要被环境左右,随波逐流,在你们的这个阶段,上进是必须的,不上进是不行的,不要讲原因,根本就没有原因。 图:张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