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国前夕的日记

微娃

（1）3.17 /2020

昨天（3.16）加拿大总理特鲁宣告了明天（3.18）开始封闭边境，留下四个机场接收国际航班。

温哥华机场其一。

它对岸的堤坝是我通常走路，骑车的地方。

加拿大这两天疫情确诊和死亡的数字很难看。

特鲁多今天又走出他小屋说话，这个场景很有意思。

他在隔离期，周边没人，镜头对着他的大门。时间一到，他走出来，走下木楼梯，站在小台子前，对着话筒开讲，很有一股古风。他的新蓄胡子，他周围的树木，白色栏杆的房子，他说：“医务人员需要你的帮助，你的邻居，你的家庭你的朋友需要你的帮助，请待在家里，我们一起，可以的。

这些，出现在2020年3月17日。很梦幻。

似乎，他是在战争年代欧洲的某一地方讲话。人类遇到了大事，他在呼吁大家团结起来，行动一致起来，互助起来。

2）有没有可能？
我去到河边，河边走路的人和往常差不多，没有几个。大家没有戴口罩，我也没有。交错而过时，也还是微笑致意，如常。（我这样写，在国内的家人会很紧张，但如果当他们站在这里，面对空旷的入海口，清新的风吹着，如果当他们和我一样站在堤坝，感觉眼前的一切，他们也会摘下口罩，深深呼吸）。
河边风有些冷，脸冷咧咧的。
昨天有朋友发我信息说这河堤内侧的一户人家被确诊了，我查了地址，就在我平时停车地方的附近。我心头有些异样，如果他们也曾经去了河边走路，和我交错而过呢？
？？ 有没有可能感染了？ 有没有？？？空气胶溶？
理性会告诉你概率这个事情，结果会是：几乎不可能！ 但恐惧这东西从来跟理性，科学不沾边的。
（3）封国
明天就封国了。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见证了历史。
（4）温哥华机场
起飞降落的飞机不往常，往常络绎不绝。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才一架起飞，往西，亚洲的方向。
我决定数一数起飞的飞机，在封国的前夕。
明天之后，飞机会更少了（也有可能更多，其他机场的班次加进来？）。
靠近机场的河面上点点白色聚集一起像一块大雪糕，亦若一块大浮冰。我知道那是雪雁们。三月是雪雁北归的季节，场面很壮观，成片成群的，无论飞翔或歇息，并伴有咕嘎的鸣叫，声势浩大。
还没等来第二架飞机，但雪雁们开始玩了。
它们起飞，掠过水波，迎面而来。我慌忙掏手机 。它们掠过我的头顶，盘旋开去，又集体画出弧线，落回水面。
很吵。如果没有它们的喧闹，这里该有多寂静啊，除了风和风吹起水的波纹声。
远处，雪山连绵。
飞机再不起飞的话，画面过于空灵。
成群的雪雁，延绵的雪山，入海口的河面，枯黄的草衍，和我这样的人类若干，还有几只鸳鸯在嬉戏……这样的画面。
尤瓦尔对公元1500年这样描述：街道是有车辙的泥土路，夏天尘土飞扬，冬天泥泞不堪，街上满满的是行人，马匹，羊，鸡及少数的运货马车。城里最常听到的噪音是人声和动物声，还会听到锤子和锯子的声音。日落时分，城市景观一片黑，只有偶尔能见到的几点烛光，或是火把闪烁。

他描绘的场景比眼前要热闹，有人气些。

终于又等来另一架飞机，它抬头，擎起身子。雪雁还在此起彼伏的，画着不一样的弧线。倾身向上的飞机和它们身影融合在一个画面里，它们背后是和中世纪时一样的雪山。

我自言自语，好像曾经在梦里见过的。

为什么要提中世纪呢？从那以后，科技革命，让一切天翻地覆。直至今天的冠状病毒2020。
（5）封国前的加拿大措施一二

我回到家，打开新闻，屏幕除了有关Covid-19 ，没有其他了。
特鲁多给出250亿的钱，有一部分要给被隔离的人，一天573加元，还有一部分给滞留在海外回不来的加拿大人，一个人5000加元。
其他，我也不再关心会给谁了，总归，是在这场灾难中有损失并会影响到生活的人。
（6）这里是哪里？
新闻后，读到一篇文：《疫情蔓延，回不回国？ 海外华人心最累，听听好医生张文宏的建议》，我转发朋友圈。
这几天，好些人问到我：你会不会回去？ 更有国内的亲人朋友叫我回去。
是的，好心累。从一月份回国陷入疫情，和国人一起经历数字每天跳动的惶恐，再回归旅途种种逃荒经历一般的，等到特鲁多说要封国了，这种焦虑一直如有风的水波，有时波大有时波小，但毫无停歇过。
今天的数字很难看。
但是，堤坝上的行走，很日常。生活，如果不去恐惧，很日常。
恐惧是什么，它无关理性和科学。
科学，和理性会告诉你：加拿大，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如果让你诚惶诚恐了，那么还有哪里可以安定下现在的灾难？如果都没有，跑哪儿不一样呢。

儿子说，他的好朋友一家准备开车去育空，去哪儿躲疫情两个月。
儿子又说：你不出门，还能有什么危险！病毒会从窗户飞进来吗？
你出门回来就把手洗干净了，再不放心，就把人洗干净了，还有什么危险？

哈，他不怕蛇，在他眼里，蛇就是蛇，不是一个和恐惧联系起来的东西。
他说他知道现在的病毒，是一个和洗手联系起来的东西。

还记得刚回来和儿子玩了一次《病毒游戏》，游戏的后半段，去格陵兰的机票天价了，余下不多的人类开始逃亡格陵兰。

我待会儿去看看，格陵兰离这里多远？

（这些日子，忙做饭做菜，还想接着忙种花种菜，最不愿意记东西，但觉着我可能会忘掉有一架飞机和雪雁起飞的时刻，2020.3.17 ，是加封国的前夕，所以随笔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