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爱情出殡(十四)

Alive

如果说回家是一种幸福,那么这显然不适合我,反之我已经开始讨厌那个城市,不,应该是那个城市的那一些人。又不能不回去,既然是结婚,我就希望是正正经经的结婚,风光的把我嫁出去。<br>我都快把自己嫁出去了,火车还是那个声音,一点都没变,火车开动的那一刻,随着车轮与铁轨亲密接触声音,不可逆转的开始我的思考,从开始的开始到现在,从杯子和水的故事、蕾丝文胸,到古丽、阿斯吉尔弹琴的手,还有现在的赛里木湖……<br>这些回忆不是甜蜜,仔细品味下,其实也不苦涩。<br>长春的变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大,没回来之前,觉得离这个城市已经相当遥远了,可看见火车站的钟,黄河路客运站那些拉客的骗子,以及建设街边那些80年代的老楼。一切又都显的那么亲切。以前和永琪一起吃过麻辣烫的那个安徽人开的店居然还在那,还是那个笑容可掬的老头,甚至夹菜的那个工具上的划痕都还是那么清晰可见。小时候乃至很大以后,我都喜欢坐那趟54路有轨电车,据说是日本人建的。其实我家和所有我需要去的地方都不是很临近这条线路,小时侯喜欢它固定的线路,觉得它是个很乖的孩子。大了以后喜欢它复古的车厢,有种生活在上世纪20年代伦敦的感觉。特别是秋天,依在车窗上,透过宽大的玻璃,看着路边的一片金黄,好象它会带给我一个英俊的少年。<br>长春是一个忧郁的城市,忧郁的天气,忧郁的人们。这忧郁的一切,让不忧郁的人变得忧郁了。昨天一场忧郁的沙尘暴,今天一阵忧郁的小雪花,明天将会有一股忧郁的风,处处都弥漫着忧郁的气氛。那时候经常会出门让这个城市的眼神感染我,我总认为这些忧郁是睿智的。到处充满沙尘,到处充满风,到处飘扬着雪花,到处在忧郁着自己的忧郁。 我开始非刻意寻找以前的足迹,是不是想找点什么呢?回忆?还是伤害我的人,抑或是被我伤害人。楼下礼品店那首歌吸引了我,是布列瑟农。和永琪会很久的站在这里。一边听着这首歌,他说这歌会让人灵魂出窍,要一边吃着烤地瓜来驱邪。好长时间以后,我才知道他骗我。<br>今天这里竟然还是这首音乐。<br>“纯,怎么会是你呢?这么久没看见了,干什么呢现在?”是礼品店那个姑娘。<br>“哦,是你啊!在外地上班了,你还在这里啊?”边说边离开,是逃离,第一个有生命的过去出现在生活里,我惧怕不已。<br>“咦,她这是怎么了?”我远远的还能听见她的声音。<br>刚关上门,外面就“嘭嘭嘭……嘭嘭嘭”的敲起门来。是刚才那位姑娘<br>“纯,这有你一封信,都快一年了,你刚走不久时候,给你买风铃的那男孩子送来的”她送来一封用塑料封起来的信。<br>“哦,他送信来时候好象身体很不好,咳嗽很厉害,都抱团了。”那姑娘推门伸着脑袋说一句有跑了。<br>看着因为潮湿而洇出来的模糊笔迹,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永琪给我的信。<br> 纯儿:<br>  对不起,也许你会一直骂我到你看见这封信为止。是的,不声不响离开对你是最大的伤害,也是一种侮辱,但是我只能这样,为了避免对你的伤害,请原谅我,我知道,也许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br>我深爱的纯儿,知道吗?其实离开你之后我一直没有走远,每晚都会看着我们曾经的房间,你的灯灭了,我才能睡觉。每天都在想冰箱里是不是还有什么菜没有,会不讳出门忘记带钥匙,还有你老是忘记关煤气,所以以前我一直不要你做饭,可是现在你会记得关好吗?窗台那盆杜鹃一个礼拜浇水一次,我总担心你忘记或者过多的浇……所有的所有都让我痛苦不堪,难以承受。可是你知道吗?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许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在离开你的一周前,我检查出了白血病,而且已经接近晚期,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据医生的说法,唯一的生存途径再植造血干细胞。但那绝对不可能,先不说配型的困难,那笔神话似的费用是绝对负担不起的,更不能把负担给本已风雨飘摇的家。<br>本来我不想写这封信的,直到我连续几天没有看见你窗口的灯时,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我找遍了这个城市所有你认识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你的下落。这恐怕是我在人间最后给你的语言了。<br>我会好好活剩下的时间的,我想等你窗口灯的再次亮起来……<br>  <br> 永琪<br>已经泪流满面,却没有任何声音。默默的,我打开了所有的灯,保证从这栋楼的各个角度都能看见这里的光。一段爱情的离去,想一场葬礼,那么通彻心扉,刚刚要愈合的心却突然被告之,我活埋了我的爱情,假如再次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在当时和我的爱情一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