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古人云<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盖人家每日不可</span><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阙者,柴米油盐酱醋茶。” 古人置“柴”于七事之首,足见“柴”之于七事之重要,尽管在今天看来,穷究其中之源已无太多的意义,但,七事之说倒也深得</span>传统农耕文化的精髓,因为有别于游猎文化的茹毛饮血,“柴”于社会发展的最大功能,莫过于能为生命个体获取熟食提供了可能,仅此,“柴”便具有弃野蛮而入文明的重要指证。</h3><h3> 言及江口i的“柴”,自然离不开小城江口的地貌特征。江口地处粤西山区,四周为广袤的山地丘陵,承蒙上天厚爱,属地全无同纬度(北回归线)他地的干旱沙地特征,气候湿润而森林茂密,民众烧“薪”无虞。</h3><h3> 靠山自然就要吃山。作为燃料,小城江口能靠的就只有林木。1960-1970年代的江口,每一年度/每月/每人都有定量的木柴配额(因年代久远已记不清具体数字),家中薪柴是否充裕,很大程度受制于人丁多寡,多则滋润有余,少则颤颤惊惊。</h3><h3> 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森林,在封开地域经济社会发展中,一直扮演着重要的产业角色。每年有大量的森林被砍伐而用于出口换汇,在地势最高、森林资源最丰富的七星公社尤为甚。在江口,受限于当时的运输能力,包括道路、工具、车辆等条件,木材的长距离运输一直采用水运的方式,准确说是将几十根长度、直径相仿的原木编扎成“木排”,利用水的浮力原理将木材运至珠三角一带,并转而出口。司机用老式解放牌货车,将原木从林区拉至贺江一桥上游100米左右的的河南段(今水上居民大楼对面),卸下后滚落至贺江,再进行编排,其中之艰辛,非“放排工”难以言说。将原木砍伐后直接出口换汇,在今天看来不过是相当粗放的产业形态,具有不可持续的致命缺陷,但在短缺计划经济时代,能够维属地一方百姓以温饱,当不失为最具合理性、可行性和可操作性的产业选择。从过往的“伐”到现如今的“种”与“植”,还是权属于一个“森”字,只是其中的寓意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h3><h3> </h3><h3> </h3><h3><br></h3> <h3> 买柴。木柴是1960-1970年代小城江口的最常见的日常生活。每每到星期日(其时没有现如今的双休日之说,一周只有周日放假休息),各家各户往往大人小孩举家倾巢而出,推着从单位借用的平板手推车,车上放置着式样各异的绳索,前往位于今天西堤领秀楼盘位置的原木材公司仓库,挑拣、购买木柴。所谓仓库,实在是言过其实,不过就是由十几座露天的木柴山垛组成的“柴山”,每座柴山体积不一,几百方至几千方不等,堆积的木柴直径通常以人的胳膊粗细为中值,约三十公分长,这些木柴估计是出口原木挑选后所剩。挑拣、购买木柴是件苦力活,也是经验活。选柴的基本原则是挑选干燥、密度大的,干燥表明水分少,分量轻;密度大表明耐烧、出碳,那些偏轻的(密度小)、未干燥的木柴自然被淘汰出局。在那些年,每年度,小城江口人均消耗的木柴量数量是一个可观的数字,背后是相当森林资源的消失,然而,在缺乏替代资源的年代,这种资源的消失又恰恰具有充分的合理性与必然性。 (注:柴堆图引用卢健作品,本文非用于商业用途,特此鸣谢。)</h3><h3> 摞柴。如果说买柴在1960-1970年代的小城江口是一种常态化的生活方式,那么,摞柴则是常态化之外的一种另类补充。计划经济作为短缺经济的代名词,常常以产品供给不足与消费的短缺为特征,在当时,每人每月的木柴配给量与实际的消费量相比,存在一定的缺口。家庭弥补烧薪缺口,摞柴是最佳的选择,好在小城江口周围皆山,选择机会颇多。粤语中的“摞柴”,顾名思义就是拿、取柴木,自然也就不需要支付对价,不然就成了买卖交易。通常,摞柴人都默守不成文规则,只是摞那些枯枝,不砍伐新的健康的树木🌲(不排除其中个别逾越红线)。游走于灰色地带,不触动各方利益,这是摞柴活动能为管理方默认的原因所在。摞柴显示了非常好的群体性特征,往往三两好友约定某时某地,带上扁担(挑)、绳索、水壶,如果路途相对遥远,还会带上午饭(饭盒常常为铝质)。摞柴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喜的是能弥补家庭燃料缺口,减少家庭开支;忧的是难免会发生身体的伤害,轻则破皮,重则伤筋动骨,甚至还会发生生命危险,更甚者,还要面临相关部门处罚。记得在76年的初春,我和药材公司宿舍的几个小伙伴到贺江一桥对面的龙虎山摞柴,正在捆扎柴枝,一条约1.5米长黑白相间的银环蛇,突然从我的右脚背呼的窜过,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吓出一身冷汗,周边的人与物、人与景都仿佛瞬间凝固,呼吸有停止的错觉,直到那蛇消逝远去,我还愣愣地站着发呆,不知所然,也因为此番经历,从此正式告别摞柴活动。</h3><h3> 在今天看来,发生在一个物质短缺、供应缺乏,以及产权欠清晰的特定年代,摞柴活动的存在,有其存在的合理与必然,毕竟,与任何活动相比,生存总是第一位的。</h3><h3><br></h3><h3> </h3><h3><br></h3><h3> </h3><h3><br></h3> <h3> 1960-1970年代的江口(封开),依靠丰富的森林资源,维系着地方经济的发展,在出口数量庞大的原木之外,也积极探索对原木的深度加工,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其时的“封开线芯厂”较具代表性。线芯厂位处木材仓库(柴山)边,与后者一墙之隔,专业生产纺织行业所需的“线芯🧵”,言之为芯,其实就是木质的绕线圈。线芯厂每年加工“线芯”时产生出了大量的副产品--木糠。由于木糠存在燃点低、易取和不受配额限制的特点,因而,大凡江口小城的百姓家中都免不了使用木糠灶。江口人建造木糠灶(见附图)大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与柴灶同时砌灶,木柴灶和木糠灶各居其位;另一种是单独砌造,形似“煤饼炉”。木糠灶的使用并不复杂,首先,在炉灶底铺上一层木糠,在木糠上架上一根圆柱型的长木棍,长度要超出木糠炉灶的下通风口,以便木糠夯实后抽取出来;其次,从炉灶上通风口往下竖放一根高于灶台的圆柱形木棍,两根木根在灶心上下通风口交汇处相接;再次,分别围绕两根木棍倒入木糠夯实后将木棍取出,从而形成一个通透的直角曲尺烟道;最后,点燃下面的烟道,经夯实(如果夯实欠结实,则会加速木糠的燃烧速度,甚至在燃烧时提早或突然坍塌)的木糠就开始缓慢燃烧,主人可以通过控制下面通道的风口进气量大小来决定燃烧方式,或大或中或小,或煮饭,或炒菜,或煲汤🍲,一切都可得心应手。</h3><h3> 木糠炉灶的优越性是不言而喻的,最主要的是经济性。木糠一般都干燥,所以质量很轻,满满的一麻袋通常只有几十斤,足够烧用相当时间。当时的木糠源自人工和电动两种锯木方式,电锯无需加水降温,而人工则相反,所以人工锯木产生的木糠常常较湿,但厂家一般都会晒干后再出售,公平买卖,童叟无欺。</h3><h3> 与木糠一样,刨花也是木材加工的副产品之一。在其时的江口,刨花的功能性较单一,通常只是作为“引火”使用。</h3><h3> 使用薪柴、木糠和刨花以解”燃”之急,使得1960-1970年代的小城江口,每家每户都必须腾挪出不小的空间来放置,这些形状各异的柴堆、大小不一的麻包堆,在为生活带来基本的维系保障的同时,也成了孩子们嬉戏、玩耍和打闹的最理想的场景与道具,留下了无数的童年美好记忆!尽管同时也充斥着巨大的火情隐患,但居然都平安无恙,安然度过。</h3><h3><br></h3><h3>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几十年后的今天,伴随绿化环保意识、西气东输工程等深入与落实,小城江口民众与传统的“薪柴”亲密接触已然彻底告别,虽然人们已经习惯并游离于“薪柴”而拥抱于“气”,然而,“薪火”总会相传,毕竟,它曾经承载了人们太多的回忆!<br></h3><h3><br></h3><h3><br></h3><h3><br></h3><h3> </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