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江南四月天

石语

　　古时候称二月为如月。《尔雅.释天》中有“二月为如”的说法，清代乾嘉学派的代表人物郝懿行的解释是：“如者，随从之意，万物相随而出，如如然也。”

这个“如如然”很好啊，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情态在。

　　节气中的春天一般是从立春开始的，但人们视觉中的春天却要等到春分才姗姗而来。等过几天，桃花水一下，那就不光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了，而是漫山遍野的浩大春景了。

等到了四月，赏花就成了武都人理所当然的娱乐，“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杏花性子急，比桃花李花都要开得早，春分一过，就有点迫不及待了。而且据说杏花还很风流，遇上花不繁或不结果的树，只要挂上少女的裙子，就会花繁果满。

这当然很有意思。

　　四月份园子里的花木就一株株次第开起来了，人们会把花盆搬到院子里或厅堂间，有的还摆出什么吉祥的图案和福禄寿喜之类的字，那就真是花团锦簇了。或者选花形好的连着枝条剪下来，插在各种器物里，作为案前清供。虽值不了几个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若能赚得旁人的艳羡，博得家人的几句喝彩和一张笑脸，也就够了。

　　寻常百姓若要赏花，走出城门也有几个去处，例如南山的桃花，石家庄的樱花。房前屋后、路边田间，弥漫的樱花开了，云蒸霞蔚一般。但最让人身心舒畅、想寻一点淳朴自然野趣的，当数去乡村看菜花。

　　那乡村里满田满垄的菜花也是一道风景哩。

在所有农作物的花中，大约只有两种可以称得上华丽，一种是向日葵，另一种就是油菜花。向日葵传入中国较晚，这里单说油菜花。

　　那是一种华丽的高贵，又是一种华丽的朴实，好大一片烂漫的金黄色，汪洋恣肆，云霞一般铺展开来，你只能用华丽来形容。 虽然菜花是乡土气的，人们一般也不会把它和华丽联系在一起，但华丽有时是一种气势，本来并不华丽的个体，汇聚在一起就有了华丽的视觉冲击力。油菜花开了，乡村里到处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那香气不妖娆，不媚俗，是平民品格的质朴，又有着乡野风情的浪漫，足以让人陶醉的。蜜蜂和蝴蝶飞来了，追逐着香气也追逐着明媚的春光。女人们从田间走过，衣衫上沾了金色的花瓣，于是走到哪里，蜜蜂和蝴蝶就跟到哪里，真可以用“招蜂惹蝶”来形容。有时候，菜花也被姑娘们插在发髻上，就那么极随意的几枝，却使人整个地鲜亮起来、生动起来，一颦一笑都流溢出不着铅华的自信，这是乡村妇女特有的“艳福”。

　　四月，陇上，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