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 老家霞浦樟坑大厝

香樟树

<p><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我的老家——霞浦樟坑畲族大厝(Google地图)</b></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不知大家是否与我一样,也常想念着自己的故乡,思念着生你养你的老家。</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由于毕业后就来到闽南惠安工作,并扎根在此21年,平时基本很少有机会回去,所以老家对我来说就成了很奢侈的地方,是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前几天邻村的好姐妹金凤说我对老家饱含深情,一提起总是真情流露,那是自然的,因为我对老家那片土地爱得深沉,那里是我的根,是我的成长摇篮。</span><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小视频是电视台记者朋友航拍的大厝鸟瞰全景)</b></p> <p>  乡亲们说我是大厝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但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小时候那个大家习惯喊乳名的“阿小”(当年中间几户按辈分属我最小)。到现在只要有回老家,也还是那句亲切的乡音“阿小回来啦”,几乎没人叫我真名,小一点的更不懂得我叫什么名字了,于是就有了“阿小姨姨”、“阿小姑姑”的新称呼,听着也挺有趣的。朋友们有时会开玩笑说我是大山里飞出的一只金凤凰,因畲族视本族女性为凤凰的化身。</p><p> 时光飞逝,昔日的“凤凰姑娘”已步入不惑之年,此时谈起老家,似乎有了更多的话语想诉说。有时回过头想想,留恋家乡一景一物的我,99年毕业时更应该选择留在霞浦家乡工作才对,这样至少能常回老家看看,也还能为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p> <p>  老家大厝坐落于霞浦县崇儒畲族乡一个边远小山村的鹰嘴岩边,屋前地势陡峭,但宅院坐地平坦背后靠山有竹林。一座大厝,就是一个村落,一坐就是170年。</p><p> 晨起,走出大门放眼望去,视野十分开阔,有时会看到云海,也能看到山那边的第一缕阳光。</p> <p><b>  每次只要在朋友圈晒老家这座美丽的大厝,都会获得朋友们的许多赞。借此美篇,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和关心!</b></p> <p>  <b>百科资料</b>——</p><p> 樟坑畲族大厝位于福建省霞浦县崇儒乡樟坑村。樟坑村地处海拔400多米的高山上,是一个畲族村,非常奇特的是全村十几户,只有一座房子 ,这座房子俗称“樟坑大厝”。大厝分为母厝和子厝,母厝建于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清同治年间(1862-1874年)又在母厝前后扩建两座子厝,形成3座整体合一的大厝,整个建筑面积占地4.9亩,平面呈棋盘形,纵60米,横52米。每座厝各12楹,3座共有大木柱99根,厅9个,房94间,系抬梁穿斗式、悬山顶双层木结构,上下出檐,屋面呈凤凰展翅式。这种规模的畲族建筑,在闽东极为少见。</p> <p>  <b>祖先传说</b>——</p><p> 大厝位置是牛找出来的。那是在清朝嘉庆年间,我们的祖先从相邻的福安溪塔畲族村来到这里。那时候他还单身,替一户人家放牛。有一回牛群走远了,他急得到处寻找,发现一片靠山临崖的大草坪上,牛儿们或悠闲地吃着嫩草,或安然地趴地养神,一副乐而忘归之态。他停步四望,发现这是一片山中宝地。土肥,水旺,林密,无人惊扰,有险可守。莫非是牲畜有情,有意把自己引入这样的地方?于是他辞别东家,到这里开辟属于自己的田园。对这位开基先祖,大厝里的子孙后代口口相传,都记得他的名字:兰祜滋。</p> <p>  从东侧的山坡望大厝,大厝的墙体似乎被埋在山里,只露出几波起伏的屋盖。由此看出,大厝并不是在当初的那片草坪上直接盖起来的,而是人工下掘了数米之后,再立基建房的。也许是想埋入泥土接下地气,也许是想谦卑生存百年不倒。</p> <p>  170多年前,这座老房子像一棵树扎根而起,随着光阴的流转不断长大,如今却也不断地老去。最初是一间,接着几间,一排,再后来是几十间,两三排。但不管房间有多少,屋瓦总是相联着,廊道互通楼上也一样,大厝内四通八达。</p><p> 大厝一共九厅(包括后厅)六天井,结构是抬梁穿斗式的土木结构,单是大柱就达99根。正因为有了这些大柱的支撑,才有了一片让整座大厝无雨无暑的温柔天空。因廊道相连,即使是下雨天,我们也可以不撑伞不穿蓑,在大厝里自在通行,挨家串户,绝无淋衣湿裤之忧。夏日里彼此走动,当然更无需戴笠。</p> <p>  很难忘与小伙伴们在大厝里追逐嘻戏的美好童年时光,我们玩捉迷藏、丢手绢、跳绳、跳格子、跳皮筋、踢毽子、捡石子、冲(闯)关、抢柱子、弹珠子、点名点大等游戏,没有手机的年代,村里小伙伴们聚在一起,玩的游戏层出不穷。即使下再大的雨,大厝里也有我们孩童嬉闹撒欢的笑声。一片永不潮湿的天空,让所有的孩子可以不依天气的变幻,把快乐游戏进行到底。另外,当年房子的楼板还有些牢固,二楼也任我们跑和闹,胆大一点的会顺着梯子爬到三楼看屋顶。以前刻苦勤奋的我也会经常溜到三楼(顶楼)看书写作业,那是个读书的好去处,相对远离大厝里的喧闹。</p><p> 如今,老房子真的老了,三楼已是危楼不能再上去,二楼楼板踩上去也是要小心翼翼的,楼梯已做了加固。</p> <p>  虽然大厝外墙与房屋构件早已满布岁月的斑痕,但交错有致的立柱梁架,连接无间的斗拱卯榫,还是能彰显这座建筑曾经的宏美。</p> <p>  从小时候记事起,大厝一共住有13户60多人(不包括大厝外的四户人家)。当年算是很热闹的了,但根据祖辈流传下来的说法,最早母厝和子厝都完整时,最多时候住了23户110多人。因全村同根同宗都姓兰,畲族,所以邻里之间也都是叔伯叔侄姑姑姑婆一类的关系。从小母亲就没随便让我叫村里乡亲为“阿姨”或“叔叔”,都得按辈分叫,但可以在辈分前加个他们名字,否则就不知道说谁也会听乱了。比如,要叫元富(叔)公、庆盛伯、XX叔、XX婆、XX婶等。  </p><p> 印象很深的一件事,到了春耕或秋收的繁忙时节,村子里都是互相帮助相互支援的,比如今天我家出几个人力帮工你家收割稻谷,明天轮到我家割稻谷了,你家也过来帮忙下。一年农忙时基本上每户都会提供帮助,人多力量大,一村人就是一家人,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也都这样走过来。听老人们说大厝祖先以前生了三个儿子,正好分左中右三厢房,左边是老大住,中间为老二,右边是老三,所以左边几户(辈分也大)、中间几户以及右边几户人家关系又更亲密些。比如,我们中间的三户有同一个曾祖父和曾祖母。</p> <p>  哲学家黑格尔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透过墙头看大厝外观,屋面整体呈凤凰展翅式,风火墙是土筑的鞍形马鞍墙,弯弓形墙上瓦片被分层铺砌, 凹形脊背翘出的两角与两端的翘角遥相呼应,整个造型自由而舒展,十分优美,飞翘的翼角上刻有云纹图案。</p> <p>  大厝屋檐、门窗、墙壁、神龛及供桌等也雕有花鸟虫鱼一类,祖先们在打造精美的同时也把不俗的生活情趣传递了出来。古时候在公路未通之前,去福宁府(霞浦旧称)就得走两天半。外面世界很精彩,但离小村庄有点远。先人们就把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更多地倾注在对房子的修饰上面。</p> <p>  支撑起大厝的础石,柱柱皆有,它们是承受屋柱压力的垫基石,也对柱子起到绝对的防潮作用。</p> <p>古代建筑墙脚都留有猫狗洞</p> <p>侧门门栓,里面有玄机(一般人不知道)</p> <p>  按理这么大的房子,入口应该是一扇宽大轩昂的正门。可我老家的房子偏不是,大厝位置是坐北朝南,但入口却朝向东边。刚才前面有小视频,老厝位于鹰嘴岩边,一面靠山,其余三面皆临崖坡,南墙的外面,更是悬崖峭壁,都是斜坡树林。在南面开设大门,显然不便进进出出,于是,“歪门斜道”随缘而生。山里人筑屋,也许没那么多讲究,顺应自然地势,安居适意便好。何况,这大门似歪并不歪,朝迎东山旭日,意寓旺兆临门。</p> <p>修缮前的大门和古道,更显古朴苍苍。</p> <p>修缮中的大门</p> <p>修缮后的大门</p> <p>大厝内旧景,还能见到高墙内的猪圈。</p> <p>  大厝里的人家,柴火灶大锅饭,乡音乡情,很亲切很怀念……</p> <p>  还有古法磨豆浆做豆腐的情景,一家人其乐融融。</p> <p>捣糍粑用的石臼</p> <p>摇谷子的旧风车</p> <p>  西侧楼梯也是大厝特有的滑滑梯,这里留下了数代大厝娃欢乐的童年。</p> <p>  古代供幼儿坐的轿簏(如现代的婴儿车),用竹子或木材做成。有靠椅、坐板(中间有圆形孔,供排便)、护板等构成。幼儿七八个月大就可以坐轿簏。</p> <p>我家大宝贝体验坐轿簏的乐趣</p> <p>太祖母的旧衣柜,亲们认得上面字体吗?</p> <p>  光绪十年(1884年),天祖母(雷孺人)宗侄赠她60岁的祝寿匾额—“勤慎扬休”(有“勤勉.谨慎.阳光.和煦”之意)。黑底描金,四周雕花(有凤凰图案)。 寿匾至今有136年了,但金色字体和精美镶嵌仍然熠熠生辉,不失往日的光彩。</p> <p>  老家一顶清朝八角花轿,轿身雕刻十分精美,十年前捐献给中华畲族宫,在三楼展示厅展览,目前保管得较好(下图右边)。大家如果有去中华畲族宫(宁德),别错过参观。</p> <p>元富叔公的木雕技艺</p> <p>大青石洗池台</p> <p>老人们的吸烟筒</p> <p>曾祖父用过的墨砚</p> <p>  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厝里的磨刀石。小时候去砍柴前一定会去磨刀,至今还记得磨刀功夫,熟得不能再熟了。看到这块磨刀石,想起一件往事也是伤心事。</p> <p>  有一次跟我大姐上山砍柴,到了山上柴还没砍到不小心就把左手大拇指砍了一刀,磨过的柴刀十分锋利,伤口很深都到骨头了。当年两人都没经验不懂得止血,大姐让我把大拇指往嘴上吸住,但血越流越多她也怕了,就马上带我回家。我一路走一路哭,手上的血也一路滴回家,进门后遇到品华叔公(其实很年轻),他上前关心并对我的伤口进行“施法”,随后维进哥也过来帮助,但他们都没能把血止住。最后是母亲回来摘了丝瓜叶捣烂后敷上止血并包扎,现在左手大拇指因此留下了很深的疤痕。不过从拇指受伤这件小事能得到大厝里这么多人的关心,想想自己的童年也很幸福。呵,有点忆苦思甜了。</p> <p>  自制的捕鸟神器,想到闰土的童年了吧,当然现在没人会去捕鸟了。</p> <p>  2018年7月11日,超强台风“玛莉亚”登陆,大厝外围墙被刮倒,一瞬间所有砖块哗啦啦全落地,百年老宅在自然灾害前显得凌乱不堪。这堵高墙经受住了160多年的风风雨雨,但这次却在“玛莉亚”面前不堪一击。我觉得原因有三:一是超强台风威力真的很大;二是修建水泥路砍了屋前原有的一排防风大树,道路施工也给墙基带来了一定损伤;三可能也是拆了墙外的茅厕和墙内的猪圈少了原有的平衡和支撑。</p> <p>  百年老宅樟坑大厝的外围墙被台风吹倒,这事当时立即引起当地许多部门的关注和重视。霞浦县民宗局、文体局和崇儒畲族乡政府也行动积极,及时拨款修建。加上原先2013年霞浦县民宗局拨款10万元、2015年霞浦县文体局拨款10万元以及2014年大厝子民自筹了几万元(据说为修好被风雨侵蚀的老宅,家人们还卖掉集体山林的木材凑足资金)。后面资金到位,村委会也很快请了师傅对大厝整体进行加固和维修。</p> <p>  经过前前后后的几次抢救和修缮,飘摇欲坠的老房子终于保住了,现在也恢复了点原样,还好没有破坏倒塌。但要让大厝保护得更完整,并做好消防安全和后期维护等工作,还需得到上级更多的关心和支持,大厝子孙后辈们也要多争气,眼光放长远,有空常回家看看。在这里也呼吁上级部门和领导能更加重视畲族古民居的抢修和保护,恳请相关部门将樟坑畲族大厝列入县级或省级重点文物单位来保护,希望争取更多资金进行科学规范管理。保护百年畲族特色古建筑,势在必行,我们不能再等了。同时,亦可尝试开发文化旅游景点,让更多人走进大山,与百年大厝有亲密接触的机会,参观学习和传承闽东畲族古民居文化。</p> <p>  修缮后的外围墙,虽然比原先的低矮了些,但因浇注了水泥牢固许多。现在,站在围墙外就能看到美丽的屋檐,大家都说大厝外观比以前更漂亮了。</p> <p>  这块石碑是清朝光绪26年(1900年),县衙为保护村民免受盗贼骚扰发的禁令碑—“<b>给示严禁</b>”,可见晚清到民国时期地方政府对社会的治理。</p> <p>因道路新修,禁令碑被迁移安放在村口。</p> <p>  下图这块大青石是以前大门上的横梁,因风水先生说它太重压住了全村人的肩头,导致大家走不出去,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村民们听了很信,20多年前就将它取下,现在是厝门外的乘凉石。</p><p> 不过说来也巧,自打那以后,大厝子孙真的纷纷走了出去,有的去务工有的开店经商也有的办起了公司,继我之后大厝里又有几位考上大学,侄女已从西北民族大学毕业,侄儿在四川农大就读……走出大厝的青年发展好的,就在外头买房安家,但也少回来了。如今,老家只剩几个老人在住,他们老的老,走的走,人口也越来越少,扳指头一数,不包括大厝外的两户,现在只剩6户人家10多个乡亲住在老家大厝了。</p> <p>  村口一棵弯得不能再弯的百年老蚊母树,迎接每一个回家的人,一年又一年。小时候见到它是昂首挺拔的姿态,树干粗壮,虬枝苍劲,枝繁叶茂。还有点印象的是夏天来临时,叶片中间突起如豌豆般大小的小疙瘩,指甲按压里面有黑色的小蚊子,过些天还会飞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树干已腐坏一半,树身越来越弯,树枝残缺许多,现在只剩树根还在,几个不低头的树枝在顽强地展现最后的生命,却也是生机勃勃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  下图这张照片留住了大山里的孩子的美好童年,也留住了百年老蚊母树的最后姿态。当年是迷途知返(霞浦一中吴国雄老师)拍的,照片还得过奖。岁月在不经意间流过,当年的孩子现在已快奔三,长大后也都有自己的成就和美好愿景,这正是大家所期盼和祝福的。</p> <p>  这些家禽都是在家的老人们饲养的。正是这些留在家园的老人,让老家樟坑大厝在寂静的时光里,荡动着不息的生机。就如村口那棵经风历雨的老蚊母树,虽然树身满是皱折,树冠上依然绿意盈盈。</p> <p>  老父亲在老家养蜂,高山无污染花源,每年都有原生态蜂蜜收割,蜂箱也都是他老人家自己做的。</p> <p>我和大宝贝在老家的留影</p> <p>我和二宝贝在老家的留影</p> <p>  老家周围附近的景色,感谢爱尚霞浦论坛留住的美丽——</p> <p>  感谢霞浦陶时光主人湘姐(下图右一),留下了精美的相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上海交通大学建筑系研究生姜冰,在大厝住一个星期写的学术论文</span><b style="color: rgb(1, 1, 1);">《闽东畲族民居建筑研究 —以霞浦县樟坑大厝为例》</b><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发表在2015年6月的《建筑与环境》。</span></p> <p><b style="color: rgb(1, 1, 1);">  霞浦民中老同学闽东山人(雷贤明)写的《霞浦樟坑:一座大厝一个村》刊登于2011年5月3日的《厦门晚报》。</b></p> <p><b style="color: rgb(1, 1, 1);">摄影师镜头下的大厝之美——《古宅》(张铭 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惠安王平山校长作词—《临江仙•访霞浦县崇儒乡樟坑畲族大厝》</b></p> <p>  霞浦电视台郑培銮台长的摄制作品—《福建•霞浦:一厝一村落,薪火代代传》在新华社客户端发表,仅一天时间浏览点击率达130多万。拍摄作品原汁原味,没有脚本也没有请模特,大厝家人就是大厝生活的好演员。</p> <p><b style="color: rgb(1, 1, 1);">  最后,分享年前回老家发朋友圈的一段文字。感谢大家对美篇的浏览和指正!老家我还会回去的,但已无法做到经常。 </b></p> <p><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离开老家,回头一望,大厝似乎在梦里,很壮观很美却也显得特别孤单……</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