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救儿”

CAOZL

早上四点钟叫醒女儿，叫她穿上厚夹克带上手机和一本书出发。走之前，她去厨房拿了一盒睡觉前自己烤的饼干。开了一迈路过Tom Thumb，停车想取点现金以备急需，没想超市要早上七点才开门。没办法只好向女儿借，折回家后她从自己的小金库拿了100刀。股灾中现金为王，如今只有女儿一点也不担忧。

从main street进入35E后就一路高速，不用看地图，凭印象就可以找到850英里远的小儿子。女儿在车里找到音乐用蓝牙放出来，中间听了两个小时的CATS。天亮前她不敢大意，因为怕我睡着。一直问我困不困，我说不困，她有点不信，说我不停眨眼、瞪眼，分明在硬撑。其实我是很困，看到的lane都是有影子的，还在晃动。

本来老婆是要一起去的，昨晚睡觉前决定她不要去。非常时期，分开行动，万一有事也可以有个照应。带上女儿，一路有她一路开心，只要她在，我会专心开车，不敢涉险。

车速一直保持在每小时85英里，天亮前还有小雨。天亮后我更清醒，雨也停了，此时唯一牵挂的是股市。开市后叫女儿帮我查一查，才知道损失不是一点点。叫她读一读每只股票的亏损，她不肯读。后面再叫她看，她不肯，说我反正不卖，为什么要看它们。最近所有事情她都要问为什么，我很烦。照做就行，连我自己都没想过理由。

此次长途跋涉是去“营救”被病毒困在学校的儿子。小分队不能未完成任务前先折戟沉沙了。路上加油前小心翼翼地戴上硅胶手套。联系到老婆，她说疫情越发严重了。我说那还是去超市买点东西准备一下。大早上她去Kroger发现都没货了，敢情美国人也急了。我说卖剩下的也要，只要能将就就行。

中午12点左右在一个加油站加油时，走进商店买了一杯咖啡。里面有subway，给女儿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两袋土豆片。我自己，吃她烤的饼干就行。问服务员这一带有没有COVID-19，她叫我别问别提，还用手指在嘴上做了个叉叉。看来到处是闻毒色变。

最后一个加油站加油时看到儿子发短信问什么时候到。我说还有10分钟。进入校园后找到去年夏天他搬进去住的楼，转过来看到他站在路边等我们。他上车后叫我开到另一座楼，他说他换了宿舍，原来四个人，现在两个人。

进入房间后他的室友还躺在床上，打了招呼后就走了。儿子跟妹妹叽叽喳喳装箱子，我和衣躺在儿子的床上睡觉——距离上次睡在学生宿舍已经二十多年了。这又是一代人。当初在我眼里我爸爸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晃我也是，现在我爸爸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当我儿子睡在他儿子的宿舍里时我在哪里……

儿子可以说嗜书如命，才半年多时间已经攒了几箱子书，搬起来死沉死沉。有一个箱子竟需要三个人合力才抬得动。东西推到楼下，找到自行车卸开。怎么把众多箱子和自行车架子轮子篮子一起装进汽车狭小的空间是个考验。事实证明，读PhD是有用的。他们跑了几趟把东西搬完了后，就琢磨着做饭吃。我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估摸着差不多了就跑到厨房蹭了一顿饭。

晚饭后讨论去不去hotel，最后决定不去，因为住旅店的人来历不明，带不带病毒只有天知道。在学习室里跟儿子下了一盘棋，形势大好之下竟丢盔弃甲输掉了。期间女儿指点了两步，儿子不停夸妹妹聪明——以前好像不这样。然后他跟妹妹下，竟然输了，不知道女儿从哪里学的棋，进步如此之大，要知道儿子高中时跟学校老师走南闯北参加过比赛的。

下完棋后他们在电脑上看电影，我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后一片安静，趁着这片刻清醒，赶紧记录这一天的琐碎。

2020.3.17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