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i><u> 赴朝参战的志愿军指战员,没有回来的成了名垂千古的英烈,回来的就是英雄。</u></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i><u> 父亲出生于1921年10月20日。病逝于1996年10月23日。享年75岁。</u></i></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父亲是英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直想写父亲。可每一次想写的念头都没有变成行动。我写过奶奶,写过妈妈,写过二叔,写过早逝的么妹。每当想念逝去的亲人时,我笔下的文字和诗行就是祭奠他们的鲜花香烛。非常想念父亲,每到他的生日和忌日,我都会在家里或去庙里焚香祭拜。想念父亲想得心疼,可我写不了父亲。父亲于我,他象是一座伟岸的高山,我就象植根于这山上的小树,根本无法窥知整座大山巍峨的全貌。父亲就象一片大海。我是海中的一条小鱼,没有能力去探求大海的广阔深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纪念抗美援朝战争70周年,学校组织我们这些老教师去看了电影《金刚川》。电影《金刚川》以抗美援朝时期真实战例为背景,讲述志愿军工兵连和炮兵无惧美军炮火,在金刚川上修建浮桥的英雄故事。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敌机轰炸时冲天的火光,志愿军战士与敌人殊死搏斗时决绝的目光,英雄们牺牲时的惨烈画面……置身影院里的人们看得无不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热血沸腾。而在我的眼中,那些惨烈的战爭画面中,时时叠加着父亲的身影。从电影院里出来。我就决定要写写父亲。因为他是抗美援朝战斗中的英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父亲韩文儒出生于1921年10月10日。他16岁就漂洋过海去日本留学,学习汽车制造专业。学成后回国,解放初期。任沈阳汽车修配厂工程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妈妈记得非常清楚,是个秋天的上午。匆匆从沈阳铁西工厂里赶回来的父亲让妈妈赶紧给他收拾换洗的衣物,他接了带着工人们去丹东给部队修汽车的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家里没有旅行箱,妈妈就把爸爸的几件换洗衣物塞到枕头套里。爸爸夹着枕头套急急忙忙地走了,一走几年不得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爸爸是带着汽车修配厂全体技术工人一起上的火车。可战争瞬息万变,火车在丹东根本就没停直接过了鸭绿江。父亲和他的工友们就这样火线参军参战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是汽车修配连的连长。带领着全连的工人修理那些被美国人的绞杀战炸坏的汽车。解放初期,我们的国家还不能自己生产汽车。部队所用的汽车都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缴获国民党部队的,什么牌子的都有。所以父亲常说,他们在朝鲜修的是万国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咱们的空军实在是太薄弱了,美国的空军又太强大太嚣张,我军基本没有制空权。修理汽车的场地只能设在山洞子里。父亲说千难万难,也要把山洞子的两头打通。如果山洞只有一个出口,一旦敌机把洞口炸塌了,里边的人一个也跑不出来。刚入朝时没有这个经验,山洞被炸塌,一下子闷死了十几个战士。开春泥土松动把烈士们挖掘出来时,遗体已经面目全非不成样子了。从那以后,父亲再也不吃肉罐头。他一看见打开的肉罐头,就条件反射地剧烈呕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朝鲜森林茂密林木高大。夏天修车的场地就选在高高的核桃树下。志愿军战士们管美国的侦察机叫油挑子,轰炸机叫丧门星。油挑子常常会打草惊蛇的做无目标的低空扫射。飞机低空飞行时掠过的气浪让大树都摇摆不定。可战士们该干嘛干嘛。他们都习惯了在美国飞机的眼皮子底下修汽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常说,在朝鲜打仗那几年最难扛的是冬天的冷。白天干活手脚冷,修汽车全和冰凉的铁家伙打交道,带着薄薄的线手套干活,没一个不生冻疮的。晚上睡觉全身冷。山洞里又湿又潮又不能生火,全靠用年轻的身板扛。我家有个父亲从朝鲜战场上带回来的鸭绒被睡袋。父亲说那是缴获品。美国士兵睡着鸭绒袋,还冻得赌咒朝鲜的鬼天气。可志愿军战士只能睡薄薄的棉被还斗志昂扬。刚入朝时,部队准备不充分,装备也差。朝鲜的冬天零下二十几度是常态。冻伤冻死造成的部队减员非常大。和在前线趴冰卧雪的作战部队比起来,父亲和他的战友们猫在山洞子里修汽车,已经是很幸福的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战争的递进升级,修理连扩编成修理营,后来又扩编成了修理团。父亲成了代理营长。工作内容由修理汽车扩大到修火车,修火炮,修装甲车,修坦克。除了修飞机,只要是带轮子的东西,都在修理团的任务范围之内。其实父亲是会修飞机的,解放前,他当过国民党部队的飞机机械师。也就是这一段国民党部队工作的经历,成了文革中把他打成历史反革命的因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修万国汽车哪里有全备的配件?全靠拆东补西。父亲说美国军队的士兵是不长腿的,他们的腿就是汽车轮子。美军的军事动作全靠汽车运输。所以战争后期修配的大多是缴获的美国汽车,其中以WC63和CCKW居多。这种车马力大底盘高,非常适合于丘陵地区作战。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缴获的大量美国汽车都装备了东北的作战部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战争后期部队装备了苏联生产制造的喀秋莎。喀秋莎就是把连排的火箭炮车固定卡车上。这种炮车群机动性强。打击完敌人后,不待敌机前来轰炸,炮车群就跑路转移阵地了。在我军制空权薄弱的情况下,打完就走随时能灵活机动转移的喀秋莎炮群真真成了美军的丧门星。经父亲的手中修复的喀秋莎战车能有多少辆呢?大概父亲也记不得了。但是我能想象得出父亲在山洞里一边吹着《喀秋莎》口哨,一边修理喀秋莎的样子和神情。那样子是帅。那神情是自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是与联合国军作战,所以除了修配美国汽车,还有缴获来的英国大D、日本三菱等外国车。这就练成了父亲的绝活儿。他知晓很多外国汽车的车型技术资料性能,结构特点,配件品种规格,主要零部件尺寸,常用调整和维修数据,发动机底盘紧固件扭紧力矩,喷油泵调速器调试规范。他不仅知晓各种外国汽车的原厂尺寸、原厂配合、大修使用、使用限度和修理极限,还在调整、磨削、更换衬套、轴瓦、选用垫片等环节创造出便捷实用的土办法,极大的提高了修配效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常年在昏暗的山洞子里,靠一盏马灯的微弱灯光修汽车,父亲练出了不用眼看,靠手摸汽车零配件的绝活。把一堆不同型号的汽车零配件混杂在一起,把父亲的眼睛蒙上。随手拿起一个,父亲就能说出这个零件的名称,性能和损毁程度。父亲的第二个绝活是,用鼻子可以闻出汽油和车用润滑油、机油的型号。父亲的第三个绝活是,靠用耳朵听,就能诊断出汽车发动机的故障之所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抗美援朝期间,部队寄了好几张父亲的立功喜报回家。我想父亲多次荣立战功,一是因为他的精忠报国,二是因为他的精湛技术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抗美援朝结束后,父亲回国休假。那一年我也就四五岁刚刚记事儿。父亲回来是冬天。戴着皮帽子,穿着马裤和大头靴。父亲坐在炕头和爷爷奶奶闲话。身边放着一把手枪。那银白色的手枪裹在一方擦枪的红布里。爸爸退出子弹让我拿着玩儿。我喜欢的很,玩得不忍释手,举着手枪跑到院子里,向四邻和小伙伴们炫耀。父亲宽慰爷爷奶奶。说他不上战场,只在山洞里修汽车,这手枪是防身用的。可战场上子弹是不长眼的呀。同时赴朝参战一个厂的工友炸死了十多个呢。我想爷爷奶奶和妈妈当时的内心一定是非常复杂的。当军属光荣。父亲立功受奖。当这样的军属更光荣。但是当父亲归队的时候,奶奶和妈还是哭得一塌糊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抗美援朝走的时候,我还不记事呢?母亲在离家很远的工厂做工,一两个月才能回来看我一次。父亲从朝鲜战场上探亲回来时我已经四五岁了。我依稀记得父亲回来时的情景。记得他穿的军装,他的手枪,他给我买的绿色条绒上衣,记得奶奶又哭又笑的样子。还记得父亲带着我和妈去照相。一张是他抱着我,一张是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个假汽车的背景后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戴着荣立二等功的奖章抱着年幼的我这张老照片是我的珍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父亲看见我在摆弄老照片。他指着这张照片说,他那次回家探亲走进胡同口的时候,看见几个脏兮兮的的混小子滚在阳沟里玩弹球。待奶奶把我喊回家来,他才认出那几个野孩子中身上最脏拖着两筒黄鼻涕剪个男娃头的居然是他的女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再次回朝鲜,是帮助停战后的朝鲜人民军培训汽车修理技术骨干。直到1955年,国家筹建解放军后勤学院,父亲才奉调从朝鲜去北京,在解放军后勤学院运输系做教官,授衔中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解放军后勤学院,父亲干的是老本行,讲授汽车修理专业。他的学员中,高级班都是将军。初级班都是校官。父亲的学员中还有来中国留学的朝鲜军人和越南军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是单位的业务骨干,他的英语顶呱呱,日语顶呱呱,朝语顶呱呱,越语顶呱呱。他给外国军人上课根本不说中文。记得上世纪60年代初,越南大使馆的驻华武官来家里看望父亲。偏偏那天父亲不在家。那武官自报家门,我才记起他就是以前来过家里的越南学员武叔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上世纪60年代初期,部队开展大比武大练兵。父亲和他的同事们深入到基层部队搞调研。父亲把他的拿手绝活都悉心的教授给基层的技术干部。我在通县炮校见识过父亲的一次科研实践。一条数米宽的溪流上架设着两组绷紧的粗铁索。父亲开着一辆军用卡车,从这紧绷的铁索上开过溪流。这让才上初中的我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萌生了上大学也要学工的念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全军大练兵大比武结束以后,父亲被评选成全军先进工作者。这是从建国到文革之间的和平时期,国家给予部队文职军人的最高荣誉。和毛主席朱德周总理邓小平林彪等国家领导人合影留念,在人民大会堂参加庆功宴,国庆节在观礼台观礼,去北京小汤山部队疗养院疗养。那时,年过半百的父亲意气风发,事业有成。哪里会想到几年后文革的腥风血雨会让他坠入生命的低谷,几至家破人亡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文革中, 戎马半生的父亲带领我们全家被遣返回东北农村后,一直都生活在城市的母亲非常不适应农村的艰苦生活,几年后就病逝了。唯一值得告慰的是在母亲病逝之前,父亲的冤情得以昭雪平反。父亲没有回部队,他选择了留在辽宁省黑山县。他感觉自己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想要报效桑梓地埋骨故乡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退休前在机修厂当工程师。身上有市政协委员等很多头衔。市县两级的电视台上,经常能看到父亲参加各种活动的身影。父亲的老同事老战友大多都生活在干休所里。相比起来,父亲的的退休生活环境没有他们优越。但父亲活得很滋润。他带了很多徒弟,悉心传授自己的一身本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大学毕业以后远赴西安工作。妹妹在锦州成家立业。只有弟弟陪侍在侧。父亲的晚年很感寂寞,他就著书立说,编写《汉英日汽车零配件词典》。翻杂志,找资料, 建卡片。我也多方联系,想促成长安大学汽车专业与父亲在这方面的合作。遗憾的是还没有成书父亲就病逝了。那满满的一大箱子里数万张卡片就成了父亲这辈子未竟的遗憾。而我的遗憾是由于专业的隔膜,没有能力去实现父亲的遗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病逝以后,我去北京的干休所看望父亲的老战友董光昶叔叔。说起父亲编写《汉英日汽车零配件词典》未果的往事,董叔叔唏嘘良久。他说:"我试试看,看我们这帮还活着的老家伙能不能把这个事情干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看见爸爸在写入党申请书。我就问他,你怎么没在朝鲜火线入党呢?现在想起来这个问题问的多愚蠢啊。父亲有在国民党部队当过飞机机械师的经历。有这样的历史污点,怎么会让他入党呢?但父亲的心是一心向党的,是一心爱国的。 他把一生所学都奉献给了部队的建设,奉献给生他养他的故乡。这就是老一代知识分子的家国情怀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在我的心目中至高至伟。人们都认为,父亲在国民党军队中工作的那一段经历是他的历史污点。我也曾以此为耻。成年以后,我逐渐认识到 :在日伪政权下做一个满洲国屈辱的顺民和在国民党部队中做一个飞机机械师,这之间如果让我选择,我也会选择去国民党部队从军。谁愿意当亡国奴呢?只是认识和理解太晚了,终不能在父亲活着的时候亲口告诉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是寒门子弟。他经历了日伪时期的满洲国,国民党执政的中华民国和人民当家作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一生曲曲折折,千灾百难。他见识过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的炮火硝烟,也亲历了抗美援朝战争,并在这场战争的血与火中淬炼成了战斗英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10月25日是抗美援朝战争70周年纪念日。今年10月20日父亲99周岁的生日。我把这篇怀念父亲的文章编成花环祭奠在父亲的坟前,告慰他的英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敬佩父亲。敬佩他的才学、胆识、胸怀和风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英雄的父亲,您永远活在我和弟弟妹妹的心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英雄的父亲,祖国和人民没有忘记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b style="font-size: 22px;"> 父亲在朝鲜的参战部队是志愿军后勤11团。</b></p><p><b style="font-size: 22px;"> 父亲(左一)在朝鲜战场上和他的领导王团长合影。王团长回国后也在北京工作。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曾领我去王团长家串门。</b></p><p><b style="font-size: 22px;"> 另: </b>多年与汽车打交道,父亲认为美国中卡最实用,可用于步兵班突击,也可用于侦察,牵引轻型火炮,发电机等,装运弹药给养可满足一连士兵一天的量,结构简单,维修方便,越野性能好。他在这方面的研究,60年代曾有论文发表 汽车专业杂志上。美式威利吉普性能优于苏联吉姆。但受五十年代苏联的影响,我军大量引进嘎斯系列,放弃了美式车。</p> <p><b style="font-size: 20px;">父亲(前排左2)在朝鲜战场上和他的战友们在一起。</b></p> <p>父亲(前排左5)在第4届庆功大会合影。拍摄于1953年。</p> <p> 父亲(前排右一)和他的战友在一起。后排右一为他的通讯员杨春茂叔叔。杨春茂叔叔也在解放军后方勤务学院工作。他常到我家里来玩。</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从朝鲜探亲回来,抱着我照的照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抗美援朝走的时候,我才一岁还不记事呢?母亲在离家很远的工厂做工,一两个月才能回来看我一次。父亲从朝鲜战场上探亲回来时我已经四岁了。我依稀记得父亲回来时的情景。记得他穿的军装,他的手枪,他给我买的绿色条绒上衣,记得奶奶又哭又笑的样子。还记得父亲带着我和妈去照相。一张是他抱着我,一张是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个假汽车的背景后面。父亲戴着荣立二等功的奖章抱着我的这张照片是我的珍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父亲看见我在摆弄老照片。他指着这张照片说,他那次回家探亲走进胡同口的时候,看见几个男孩子浑身泥土的滚在阳沟里玩弹球。待奶奶把我喊回家来,他才认出那几个野孩子中身上最脏拖着两筒黄鼻涕剪个男娃头的居然是他的女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父亲的立功证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父亲荣获全军先进工作者的获奖证书、与国家领导人的合影照片,与解放军后勤学院领导的合影照片,科研成果证书等资料,在他被打成历史反革命之后,都被搜走了。现在我和弟妹们保存的这仅有的几件成了我们永远的念想和传家宝。</b></p> <p><b style="font-size: 22px;">父亲的二等功银质勋章。</b></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三等功奖章。</p> <p class="ql-block">志愿军胸章。</p> <p class="ql-block">抗美援朝时期使用的朝鲜纸币。</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奖章。</p><p class="ql-block">弟弟补写之一</p><p class="ql-block">我爸是志愿军汽车团修理连的连长,有一次奉命往前线送弹药,回程时要拉伤员,拉伤员是个苦差事,一路上要保证安全,还要喂水喂饭负责大小便等,很多人都不愿意拉,卸完弹药急忙往回跑,拦都拦不住,有个司机跑的最快,被五份部的部长一枪毙了,爸说这个人怎么算,是烈士?阵亡?逃兵?</p><p class="ql-block">爸带着一个车队从平壤拉着伤员回国,整整走了三天三夜,为了防空把风挡玻璃都拆了怕反光,秋雨一个劲的往车里刮,冻的要死,苏联的破卡车又没棚,只好反穿着雨衣戴个破钢盔一直开到丹东,一路艰辛一言难已敝之,到了兵站办好交接已是天亮,兵站的人准备了早饭,肉罐头鸡蛋粉黄花菜煮的一大锅,热乎乎的,就像光拉的稀巴巴有蛔虫,所有人都闭着眼睛抱个大碗吃,从那时起一直到九六年去世,老爸从不吃肉罐头黄花菜和鸡蛋粉。</p> <p class="ql-block">弟弟补写之二。</p><p class="ql-block"> 刚入朝时,我的老爸是志愿军后勤五分部汽车十一团修理连连长,部队入朝后为了防备空袭在一个大山沟里驻下了,所有活动尽量安排到晚上,白天基本是休息隐敝防空,有那么一天,哨兵报告附近山上有人活动,据体情况不明,当时老爸正在睡觉,听到有情况立马困意全无,马上下命令准备战斗,有枪的跟我出发,沒枪的留守保护物资,全连总共才一个警卫班十几支枪,还都是陈旧破乱万国造,战士几乎都是工人出身,没打过仗,连最基本的训练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战术了,呼拉一下就往山上冲,没有枪的抄斧子铁棍镐把搬子等,去了有三四十人,老爸怕有伤亡就冲在最前面,抬手就先开了几枪,后边的人高声呐喊的往上冲,一下子把他们镇住了,俘虏了一百多人,还缴了他们的武器,全部押回来了,经审问得知是朝鲜全曰成的部队正在山上演习,误会了,晚上团里来了人了解情况清楚了就全放了,来办交接的有好几个朝鲜军官,其中有个是将军,老爸代表修理连道谦说对不起情况不明误会了,随口话锋一转说这也不能全怪我们,事先也没通知我们,再说了你们朝鲜人这也叫部队,能打仗吗?枪一响个个举手投降,一百多人让我们只有十几枪的修理兵给俘虏了,真他妈的是个玩艺儿,爹长妈短的训了一顿,那个朝鲜将军也是干听着。</p><p class="ql-block">归还武器时爸藏了个尖心眼,那些破枪顶数还他们了,又扣了十几只,全连一口咬定死不认账,朝鲜方面也没招,最后全连有了三十多支苏式波波沙冲锋枪。</p><p class="ql-block">团里开会有人说爸不尊重友军,私扣武器应该处分,游政委当时发话了,“韩文儒警愓性高,复杂情况下不慌,不怕牺牲,好!私扣武器是不对的,批评,功过相抵。"听政委一说爸心里有底了,说本来想扣两挺机枪来着,胆小了,没敢,"于团长更干脆说“几条枪算个屁,你要是弄个炮来我给你记功记大功,"并告诉参谋长批点子弹。</p> <p class="ql-block">弟弟补写之三。</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爸是志愿军,在后勤五分部汽车十一团修理连当连长。部队刚刚入朝,条件极其艰苦,物资其缺加上敌机空袭,车辆损失极大。如何快速修好车保证运输就成了首要问题。</p><p class="ql-block"> 没有木材炸坏的车厢无法装货,山上有树但没有锯怎么办?时间紧任务急。当晚支部会上老爸提出不能等不能靠自己动手造,发动全连造工具。战士们把空汽油桶破开,剪成长条,用扁铲堑成锯齿。搭好烘炉淬火,两边用木棍卷好,两人拉的大锯就做好了。连里成立了一个木工排,天天上山砍树拉大锯破板子。办法虽然土了点,但非常实用,解决了大问题,并迅速在全军推广。为此分部领导给修理连记集体功,给我老爸记个人三等功。</p> <p class="ql-block">弟弟补写之四。</p><p class="ql-block"> 老爸一生与汽车打交道,特别是美式吉普,中卡。他认为中卡最实用,可用于步兵班突击,也可用于侦察,牵引轻型火炮,发电机等。装运弹药给养可满足一连士兵一天的量,结构简单,维修方便,越野性能好。美式威利吉普性能优于苏联吉姆。但我军上世纪五十年代受苏联的影响,大量引进嘎斯系列,放弃了美式车。</p><p class="ql-block"> 我买了威利吉普、美国中卡和老解放车模,算是对爸的怀念。</p> <p class="ql-block">《弟弟的补写》之五。</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爸是志愿军,抗美援朝时任后勤五分部汽车十一团修理连连长。全连六个排一百八十多人,是个大连。自入朝作战以来随时都有人牺牲随时都有人补充,</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友邻部队生火做饭暴露了目标,被美国飞机发现了,对这一地区进行了大轰炸。飞机一批接一批都是轰炸机,扔下了几百个炸弹,时间近两小时。修理连没有防空武器,无法还手。老爸站在炮火之下指挥疏散隐蔽。并派二排长郭殿庆开车去团里报告。</p><p class="ql-block"> 轰炸结束后全连只牺牲了两名战士,还是炸弹直接命中防空洞把洞炸塌了闷死的。当晚开了追悼会。老爸和几个干部给烈士洗脸,并钉了棺材掩埋。还用山上的野花做了花圈。</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次大轰炸修理连损失最小。我爸不怕牺牲指挥有方,并及时报告上级,经团党委批准立三等功一次。</p> <p class="ql-block"> 弟弟补写六《读懂父亲》</p><p class="ql-block"> 很小的时候父亲特别喜欢抱我亲我。爸走到哪我跟到哪,我是父亲的跟屁虫。</p><p class="ql-block"> 上小学时我特别佩服父亲,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太了不起了。</p><p class="ql-block"> 逐渐长大了看法发生了变化。觉得如果我生在父亲的年代早就功成名就当个大将军了。</p><p class="ql-block"> 刚参加工作时觉得父亲为人处事总是老一套,早已过时了。</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推移,逐海感觉父亲说的话有些道理。</p><p class="ql-block"> 再往后我仔细想想以前所有发生过的事,父亲的做法是正确的,用自己的言行教育子女。</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再也不能陪伴我了,我读懂了父亲,只是太晚了 。</p> <p>解放区后方勤务学院运输系全体教官合影。前排左一是父亲。</p> <p>晚年父亲在家著书立说。</p> <p>1964年父亲(后排右3)到北京市陶然亭人民公社参加四清。</p> <p>父亲(居中)和同事们在实验基地。</p> <p>父亲(后排左2)和同事们在一起。背后是正在建设中的解放军后勤学院。</p> <p>1955年父亲从朝鲜奉调到北京解放军后勤学院工作。到北京第一天他就到天安门去照相了。</p> <p>父亲从朝鲜战场上回来探家时,带我和妈妈去相馆拍的照片。</p> <p>上世纪50年代中期,父亲(右一)和他的老战友在一起游北海公园。</p> <p>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在解放军后勤学院校园里合影。</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去北海公园玩,和他的同事们在九龙壁前合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资料一:1950年7月10日,“中国人民反对美国侵略台湾朝鲜运动委员会”成立,抗美援朝运动自此开始。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拉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序幕。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得到了解放军全军和中国全国人民的全力支持,得到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配合。1953年7月,双方签订《朝鲜停战协定》,从此抗美援朝胜利结束。1958年,志愿军全部撤回中国。</p><p class="ql-block">资料二: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初期的 武器装备基本上是过去革命战争时期缴获的,有日制、美制、英制、捷克制等等以及国内兵工厂生产的。就火炮和枪械而言,就产自世界上24个国家98家兵工厂,其品种和型号多达110种。仅 步枪口径从6.5毫米到11.43毫米多达13种,各种枪械的型号更是多达几十种,口径繁杂、样式各异,被称为“万国牌”。从战争第二年开始,志愿军开始逐步换装波波沙步枪等苏制武器,装备水平得到改善。同时,为适应人民解放军正规化和武器制式化建设的需要,我国除从苏联获得武器援助外,还争取在武器生产制造方面获得技术援助。战争后期,一批国产武器开始装备志愿军。</p><p class="ql-block">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去北海公园玩,和他的同事们在九龙壁前合影。</p> <p>弟弟妹妹才上小学,就和父母一起告别北京去农村下乡劳动。</p> <p>文革中父亲遭受不公正待遇,全家被遣返到农村,这是在农村时母亲病逝前合影。</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心愿就是去当兵。可想方设法找后门去当了兵。因为父亲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被从部队劝退。只好去下乡了。</b></p> <p class="ql-block"> 从部队被清退后,我在西藏游逛了半年。那时候想的是边疆艰苦,我到边疆去当兵总是可以吧。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后,只好在1968年去山西插队。这是离开</p><p class="ql-block">北京去插队那天,拍摄于北京火车站。</p> <p class="ql-block">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共有约240万人参战。根据官方统计,战争结束后,大约有197653名志愿军烈士牺牲,而其余志愿军战士大部分都平安回到了中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具体返回中国的志愿军人数,由于历史记录的局限性和战争期间人员流动的复杂性,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战争结束后,联合国军方面估计,大约有70000至100000名志愿军士兵被俘或失踪。这个数字并不包括那些在战争结束后返回中国的志愿军士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国政府在战争结束后,通过各种渠道积极营救被俘的志愿军战士,并安排他们归国。尽管一些志愿军战士在战俘营中度过了数年,但最终他们还是得以返回中国,与家人团聚。</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抗美援朝战争的志愿军战士们,无论是牺牲的还是返回的,都是中国的英雄,他们为国家的安全和世界的和平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的名字和事迹,将永远铭记在中国人民的心中,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中国人民,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懈努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