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好—10/12

耕夫

镜头走南疆散记之十

镜走葫芦岛

耕夫 图 文

镜头游走葫芦岛，是在此次南疆拍摄的基本尾声。正因如此，伙伴们的兴致更高。
清晨从库尔勒出发，因受公路60km/h的限制，再加“青鬓”的战友闻其到来，早早在尉犁县设宴等候。故而，抵达这 罗布泊边缘的“葫芦岛”对岸，已近下午4时。
匆匆泊车。匆匆登上简陋的横渡船。匆匆乘坐简陋的摆渡车。匆匆乘坐简陋摆渡船。匆匆登上葫芦岛。
预定的蒙古包已经敞开胸怀。
宿营地，比较“朴素”。几座蒙古包坐落于沙漠与湖水相接的边缘，算是这里的“星级宾馆”；不远处，散落着三、五简陋的小屋，算是游客接待中心与餐厅厨房库房以及厕所之类。

宿营地虽简单蒙古包虽简陋，但我相信这里的沙漠湖水胡杨不会让我们失望。
因为我曾听一位来过这里摄影的朋友是这样描述葫芦岛：“大漠侧畔湖水碧，深秋时节胡杨黄。日出日落有诗意，蒙古包旁烤全羊……”当时听他讲述，我的向往之情就油然而起。
暂且不论摄友的这般描述准确与否，可眼前还真有一件与宿营地的“朴素”成反比的豪华物件，那就是泊于蒙古包侧那一辆张扬沙漠旅游气氛的现代设施——沙漠越野旅游车。当我将目光第一次投向它时，眼球便被拽住，信心便备受鼓舞。你看它：穿一身迷彩，高大的车身，大直径宽幅轮胎，粗犷、豪放、勇猛，一副所向无敌的模样。还有车上那两面鲜艳的红旗，分别在两根高高的旗杆上飘扬，远远的就能拉直你的视线。不难想象这“神器”的神气，在沙漠里上下穿梭纵横驰骋，是多么气宇轩昂多么所向披靡多么威风八面！
由此，我相信那位摄友的体会，相信这“沙漠越野旅游车”给我的启示；相信这里的风光会美丽我的双眼；相信这里的景色会丰满我的镜头。

小憩片刻，即跟随“水牛”、“道远”、“青鬓”等老师整装出发，去攀登这葫芦岛的沙山高处，去猎取这葫芦岛的艳丽秋色，去领略这葫芦岛的别样风光，去采撷这葫芦岛的蓝天碧水沙漠胡杨的百态千姿。

“猎艳”，是乐事。可“登高”，确切地说，是在沙漠里登高，却是一件难事。
从坡底起步，走向沙山的第一级平台。其实，在此用“走”字表述显然欠妥，而用“攀”+“爬”字组合比较准确。因为，这段看似约200m的陡坡，毫不客气地给了伙伴们一个“下马威”，让大家，至少是我，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次“沙漠行走”的艰难。
这“难”，首先难在这陡坡上的沙子松且软，每“爬”一步，都结结实实的淹没脚踝甚至更高。虽有备而来，依仗沙漠靴的保护，沙子不至漫入鞋内，但每“爬”一步，都得用力将脚从沙子的掩埋中用力拔出。若仅如此，还不算艰难，最多只能算是“艰辛”。
真正艰难的是：约70度的陡坡，本身攀爬困难+沙子没踝，增加攀爬难度+坡陡沙软，导致每爬一步后退大半步=200m的距离变成600m甚至更多。
哎，行路难！我感慨，我感叹！
在我手脚并用的“爬行”过程中，脑子里忽然冒出那位潇洒“酒仙”的感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操！”此时，我的切身感受是“漠行难，难于上青天。至少，难于走蜀道！”如若“太白”你不服，过来一起爬爬试试！

你不信？信手拈来一例实情佐证：奋力攀爬中，忽听前面一红衣白裳的年轻少妇，在手足并用咬牙切齿拼尽洪荒之力的攀爬中，苦累交加忘了矜持忘了修养愤怒发泄：“X尼玛，好求鸡巴累！哎哟，爬不上去呀，要遭整死求啦！”。其实，看那少妇面容姣好文质彬彬绝非市井泼妇。若不是累了急了乱了方寸，岂能这般气急败坏脏话成串连篇？
走一步退半步也好，埋怨诅咒也罢，总得往上“爬”，每“爬”一步，距离总缩短一点。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这时，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声音在心头响起，给人勇气给人力量。
于是，下定决心，爬！不怕牺牲，继续爬！排除万难，不断爬！去争取胜利，手足并用爬爬爬！

终于，牙关咬紧足蹬手扒汗如雨下气喘如牛爬上山岗，准确地说，其实只是爬上了大漠边缘的一小片平地。
喘息中，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段描述：“在南疆的尉犁县，有一个叫葫芦岛的地方，那里有碧蓝的湖水、形态美妙的沙丘，秋色浸染的胡杨林……”
美好的描述撩开汗湿的双眼——
这里，果真风光美好风景如画；这里，果然画意浓郁诗意盎然！这里端的“风景这边独好”！

挂上长焦——
首先入镜的，是天空的低调蓝。那蓝，不是常见的深蓝海蓝蔚蓝碧蓝，而是浅浅的蓝淡淡的蓝悠悠的蓝。这蓝，不喧嚣不做作不哗众取宠，只是默默地挂在天宇，静静地俯视大地。唯一奢侈的，是摘了一片若隐若现的云，系在腰间；
其次入镜的，是湖的张扬。与天的低调成反比，这湖，刻意地绿刻意地蓝刻意地缤纷刻意地多姿多彩。你看它，把天上的蓝裁一方披在肩上；将天上的云摘下来贴在脸上；把沙丘上的胡杨拽过来拥在胸前，还采一丛红柳，簪在头上；
跟随入镜的，是沙山沙丘的中庸。不和天比蓝，不与水争碧。不温不火不喜不怒沉稳淡定。你看它，横卧蓝天与碧水之间，不言不语不急不燥不卑不亢。任你天碧天蓝，任你水深水浅；任你阳刚豪放任你妩媚妖艳。我自我行我素，我自悠然坦然！
继续入镜的，是胡杨刻意的炫耀。你看它，拽住秋的尾巴，赶在冬的前头，深深的黄，灿灿的黄；尽情地妖艳，努力地妩媚。风起，它起舞翩跹；风止，它余兴不尽。因为它知道，只要一撒手，这短暂的美丽，便将等到来年！
……

换上广角——
蓝天、碧水、沙丘、胡杨在镜中集合；低调、沉稳、张扬、炫耀在镜中交融，聚合成耐人寻味儿的秋色，定格为平稳中庸的意境；
你看，蓝天碧水遥相呼应，沙丘起伏，逶迤天水之间，若蛟如龙，披天之蓝，沐水之碧，鲜活灵动，呼之欲出！还有那些金灿灿的胡杨，宛若披挂于蛟龙躯体的鳞甲，金光灿烂，闪闪烁烁！
嘿！美哉，葫芦岛，果真诗意盎然！我情动于中。
嗨！美哉，葫芦岛，果然画意浓酽！我心感慨。
哇！美哉，葫芦岛，端的风景独好！我的镜头由衷感叹！
……

如果说，这葫芦岛的秋色，令我的镜头感慨万千，那么，活跃于这葫芦岛秋色中的“摄客”，也令我的镜头唏嘘不止。
人们说：“摄影是烧钱的艺术”；人们还说：“痴迷摄影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是啊，不疯，干嘛烧钱耗力吃苦受罪餐风露宿苦不觉苦执迷不悟？
的确，不傻，为何翻山越岭涉沙踏雪八面奔波累不觉累如痴如醉？
远不说那些肤色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口音不同，扛着“长枪”擎着“短炮”的人们，你就将镜头指向我们这个来自成都、深圳两地人员组成的摄影团队成员的“疯劲”、“傻劲”，就是一道虽不养眼但值得咀嚼的风景。
你看他们，一个个头戴各式各样的防晒帽，身穿防风防寒的冬装，足蹬防雪防沙的鞋靴，背负沉重的摄影器材，却青春焕发东奔西跑上窜下跳毫不觉累。若没有看到他们早先在70度陡坡上的艰难爬行如牛喘息，而只看到他们此时在这沙漠丘壑间追逐镜头时忘乎所以的疾走慢行跨沟过坎奔跑跳跃，你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他们，可能不切合实际，但你肯定看不出他们是平均年龄一个“花甲”的老头老太。

追逐美景，他们无一不忘乎所以；追逐美景，他们无一不如醉如痴；追逐美景，他们无一不既疯又傻。
你看——
老练的“水牛”，艰难跨步沉稳执机，面不改色手不抖，专心捕捉好镜头；
执著的“道远”，虽足伤困扰，一步一瘸疼痛难忍，但为撷美景顽强奔走；
健壮的“青鬓”，为景所迷为景所痴，追逐心中满意景，爬坡上坎追逐不休；
开朗的“俊如”，喜欢开阔，喜欢明朗，勇攀高处，镜指蓝天气喘吁吁寻觅丰收。
婉约的“面朝大海”，含蓄内敛，捕捉细腻。为拍胡杨金黄，多在树下举镜；为捉胡杨摇曳，常在树下驻足；为与胡杨低语，常在树下凝思。
哦，疯癫的摄影人，呆傻的摄影人，痴迷的摄影人，你们为葫芦岛痴迷，葫芦岛为你们美丽！
……

天，渐渐暗下来。葫芦岛，暮色苍茫。
归。
归来，宿营地并不热情。留宿岛上“星级宾馆”的，除了两、三个如我们这般执意追索明早日出的痴迷摄客团队，大批观光的游客早已离去。
让人感到失落的，是简陋的营地，并无摄友描述的篝火、烤全羊，甚至，没有像样的夜餐。奈何？
所幸伙伴们行囊之中食品丰富。各自掏摸，竟然鸡蛋牛肉鸡腿鹅翅苹果香蕉葡萄乃至馕与面等凑得满满一桌可谓丰富。
围桌而坐，好酒的“耕夫”叹：“丰盛的食物，当有杜康相陪。”于是呼唤：“老板，可有酒卖？”
“有……”。老板娘的回答音量不高，但在此地此时无限美妙宛若天籁余音袅袅。
两瓶当地产的“知青酒”，伴随丰富的食品，赶走奔波的疲劳，驱散夜来的寒意，打破营地的清冷；
两瓶“知青酒”，勾起在座5/6当年“知青”的回忆，点燃6/6人的热情。
没有篝火，没有烤全羊，葫芦岛的夜，其实也不寂寞。
酒渐足，胃渐满。风渐起，夜渐深。
相扶相携走向蒙古包，走向睡梦，去询问周公：“明朝几时日出，应当如何‘镜对’？”

2020-2-2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