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哨，让我回到童年的时光

阿达

虫壳，小时候的我们把她叫树哨。在物质贫乏的七十年代，她是我们的玩具——哨子，清晰记得从树上掰个漂亮的虫壳，贴在了下嘴唇。。。。清脆的哨声回响在童年灿烂的笑容里。。。。。

这几天几顾红叶李，虫壳，树哨，让我想起孩提时代那一张张幼稚的脸。

队里有四个同龄，两男两女，我二月里最大，红秀五月份第二，爱席七月份，胡强第四。

扔砖头，造房子，批夹子，打弹子，斗鸡，走冰，摸螺丝挖泥鳅，捉鱼摸虾，拔毛针，挖芦杆，爬树，挖蜜蜂。。。农村孩子玩游戏不分性别，有啥玩啥。。

自由，在我看来永远是幸福的评判标准，衡量自由，那就是能否说不！比如能否不做家务活，能否可以随便应付老师的家庭作业等，至于吃什么穿什么，都不重要，因为家家户户吃的穿的都差不多，一件衣服穿姐妹三，一个鸡蛋恨不得炖两碗蛋！

他们三个都没有那些自由，但我有！

因为我有个大我七岁的小妹姐姐。家务小妹做，我太小分派不到任务。小学时候寒暑假积压的作业，也是在我赖着不肯去读书报名的威胁中，妈妈会叫小妹帮我完成。每次拿着小妹给我写好的作业蹦蹦跳跳去报名，每次都能被老师识破，每次会被老师训骂，然后我每次也都会很害怕，但当时的我不难过，不伤心，对老师，不生气，不记仇。。。。

记忆中的红秀先天不足后天缺奶，穿着一件厚厚的红色花棉袄，耸着肩膀两手插袋，习惯性的缩着脖子，一副冷嗖嗖的样子。每天上学时都会在我家屋后喊，我一听见红秀的喊声就抄起书包飞奔出去，潜意识里压根儿不是去读书认字，而是惯例一般的去学校，然后去挨完几个四十分钟的时间！。。不管成绩如何，一路上从不说起和学习有关的半句话，每天没有任何学习负担和压力，真正的高高兴兴去上学！又开开心心的放学！

现在想想，真不易。

后来我上了初中，就没有机会和红秀再一起上学，也没有时间和红秀踢毽子跳橡皮筋。。

不知红秀还是否记得第一次理发的事。那是我们六七岁的事。起因是我被哥哥一个馒头骗去盛梓庙剪了头发，回到队里被正在农活的一帮妇人看到，都说剪的短好，然后红秀妈妈给了我钱，让我领着红秀也去剪头发，路上红秀好奇问我：剪头发是怎么剪的？我懵了一下，然后告诉她：先把头割下来，再剪头发，之后装上去。。红秀又问我：出血哇？痛哇？我斩钉截铁：出血，很痛。然后到了盛梓庙的那个理发店门口，红秀哭着抱住了街岩石，怎么也不肯进去。。。然后我揣着钱又把她领了回来，自己晓得犯了错误，心里祈求她妈妈不要问及缘由。。。

爱席，从我奶奶和他太姥姥这辈算，他比我小一辈。虽然是个男孩子，却比我文静很多倍，长得很帅气，说话文绉绉，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

不会打架的爱席却在我额头用子弹壳扔出了个窟窿，至今还留着疤痕。那年应该七岁，两个人从托儿所毕业，又不肯进幼儿园，然后晃荡在队里，有啥玩啥，也不知那时候哪来的手榴弹大小的子弹壳，然后面对面扔着玩。。。

爱席有个在市区做消防警的爸爸，所以爱席从小与他爸爸陌生，每次他爸爸从市区回来，他总是紧张的跑到生产队干活的地里告诉他妈妈：那个人回来了！

后来，那个人退伍住在家里，那个人还一天到晚盯着他的学习成绩，每次我们几个骑着长板凳去看电视，爱席总是被那个人关在家里做作业。。。那时我暗暗庆幸父母不识字，也从不管我学习。

胡强，家中老二，从小长得像只牦牛，他有个绿豆芽一般的哥哥，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

记忆中的胡强三哥妹，绿豆芽哥哥始终是土着脸伸着脖子弯着腰背着那个不肯走路的妹妹，胡强则是一手拿着镰刀单肩拖个很大的草篮，割不完的猪草，做不完的家务，稍有二心去贪玩，一顿生活被伺候，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福。

还记得胡强自学游泳的情景，一根长绳两端分别拴住岸上的一颗杨树和他的一只脚，河里扑腾扑腾了半天，会了！从此再没见过他爸爸妈妈拉他去桥上吓唬他扔河里。。。

六七岁时和胡强因为捉蚯蚓打过一次架，他耍赖拿了一根很长的树干，我首战告败，心不甘，坐在了他家门槛大哭，然后他父母又给他一顿生活。还记得我哭丧着脸回到家中，姐姐们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和抿着嘴偷笑的样子。

这个牦牛似的胡强后来成了我堂姐夫，我至今没叫过一声，偶尔遇见还是直呼胡强！还教过他女儿，课中我特宝贝。

几十年前的事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前一阵，不知不觉都到了做爷爷奶奶的年纪了，红秀已做奶奶好多年，其余三个也严阵以待。。。

若一生能撑满80岁，那么20年一个季节，我们已是中秋，再几年是深秋，入冬。。再之后应该是回归大自然，不和蚯蚓为伴，就和风儿一样飞扬，没有三生三世。

很喜欢这片红叶李，在中秋的年岁又撞见了童年，生命没有轮回，唯有思绪可以无限穿越，无限延长。。。

很庆幸在那个物质贫乏的童年，父母从没限制过我的自由，也庆幸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生产队里有那么多可以玩的伙伴，不管是打架还是游戏，能记忆的都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