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万里路 聊天下事（16）

快乐分享

——莫斯科地铁

莫斯科地铁虽然身处地下，头顶上的光环可不少：世界上最美的地铁、地下艺术殿堂、人民宫殿、世界上除亚洲以外最繁忙的地铁、旅游者的打卡地，等等。不光是这些，您若走进莫斯科地铁，还仿佛从地下走进了当年的苏维埃，您都能想象得出——社会主义劳动者的冲天干劲、压倒西方阵营的雄心壮志和迎击世界大战的胆略气魄。

　　地铁站以字母“M”标记，“M”是俄语地铁“Метро”的第一个字母。

　　到莫斯科旅游要去看地铁，首先是因为它“颜值爆表”。它以内部建设装潢之华丽，被夸赞为“地下艺术殿堂”。从乌拉尔山、阿尔泰、中亚、高加索及乌克兰等前苏联不同地区运来的各种石材，铺满了各个车站大厅，而精美的艺术塑像、浮雕，讲究的吊灯、玻璃拼花，技艺精湛的壁画、马赛克镶嵌画等装点其间，真的就让车站变成了艺术博物馆。

　　莫斯科地铁站的装饰石料不仅是货真价实的天然食材，而且十分考究，有趣的是，在一些石材中还能清楚的看到古生物化石，主要是多孔虫、珊瑚、鹦鹉螺、菊石等，这种现象在多个地铁站都能看到。由此，莫斯科地铁是一个博物馆又有了新的内涵：不仅是艺术博物馆，还有古生物历史博物馆的元素。您在地铁站里慢慢踱步，碰巧的话一抬眼就欣赏到7千多万年前的古生物化石了！

　　是博物馆就不可能千篇一律，莫斯科地铁站就是造型各异、别具风格，或精致典雅，或大气磅礴。当您站在地铁车站上，您的眼前会随着车来人往的变化交替出现场景切换：一会儿是博物馆，一会儿又是人流如鲫的交通换乘站。

　　游览莫斯科地铁，突出的感受是它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和鲜明的历史、名人主题。大部分车站体现了爱国主义主题，比如1812年抗击拿破仑入侵、十月革命、反法西斯卫国战争等主题，都表现了俄罗斯军民英勇奋战的雄壮场面；有的车站则金碧辉煌，仿造了俄式宫殿的豪华氛围，穿插其间的马赛克镶嵌画又描绘出社会主义建设场景，古今交融，让人彷彿回到苏维埃年代；普希金、契科夫、高尔基、马雅可夫斯基等一些以著名文学家、诗人为主题的车站，配上人物的雕塑和历史题材浮雕，既打开了历史画卷又延展到新的生活，使人们在乘车途中也获得艺术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教益。

　　据说莫斯科大学生有个考试的小秘密：考前要乘坐环线地铁走一圈，考试就能顺利通过。不过更多学生是要到“革命广场站”摸一摸铜像的狗鼻子的，那样对考试更有用。🐶😄

　　莫斯科地铁除了漂亮，您还会感到它网络广、很方便。 地铁现有12条线路，全长300公里，每天运行的客车多达4000列。您乘坐地铁就可到达莫斯科所有的机场、火车站、主要商业中心和街心广场，以至众多大型企业和居民社区，几乎是莫斯科的每一个角落。地铁站一般都设在大型公共建筑物的一层，既方便市民，又不破坏城市的整体布局。由于地铁的快捷便宜方便，又免堵车之苦，莫斯科人很愿意乘坐地铁。现如今地铁每天客运量已经超过900万人次，占全市交通客运量的45% 。

莫斯科地铁线路是用不同颜色显示的，人们在讲地铁线时，口头也常说红线地铁、绿线地铁等。苏联时有一个流传颇广的笑谈：当初规划莫斯科地铁时，斯大林握着一支红蓝铅笔，他用革命的红色画出第一条地铁线，不巧，用力过猛铅笔芯断了，于是，第二条线他改用蓝色画出。当讨论到至关重要的环线时，斯大林把一个咖啡杯放在了图纸中间，溢出沾在杯底的咖啡印在了图纸上，于是，棕色的环线便诞生了！这就是这几条地铁线颜色的来历。😄

　　乘电梯下到地铁站台，您会不由得轻呼：“哇！好深啊！”的确，莫斯科地铁挖得深是又一特点，这是因为在修地铁时兼顾到了战时防护的需要。地铁大部分线路都建在地面50米以下，最深达到100米，有的地铁站，从地面乘电梯到地下站台将近两分钟，难怪人们会发出惊叹。不过据说年轻情侣很愿意做这样的地铁电梯，时间充分可以尽情依偎……💏

　　当年修建地铁时，地铁工程总负责人是时任莫斯科市委书记、交通部长卡冈诺维奇（最早建成的车站就名为卡冈诺维奇站），他让得力助手赫鲁晓夫担任工程总指挥。据说赫鲁晓夫一上任就遇到设计方案的激烈争议。当时的一位建筑技术权威主张采用德国的掘开式，从浅层建造地铁，施工成本相对低；另一位年轻的工程师则主张用英国式，在地下深层挖掘修建地铁，这样成本要高，还必须为车站配装电梯。两种方案争执不下，赫鲁晓夫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倒是年轻工程师用一个与技术无关的理由说服了赫鲁晓夫，他说：地铁建在很深的地下，战时可以成为人们的避难所。得！就凭这条，赫鲁晓夫便站在了年轻工程师一边。那位建筑界权威不甘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就上书斯大林，结果斯大林也赞成在地下深层建地铁，不惜为此多花钱。最后，莫斯科就建成了现在这样平均深度58米、可容纳400万人掩蔽的地铁线路。而世界上最早的伦敦地铁，平均深度为26米，巴黎地铁，平均深度为10米。可见苏联人建造地铁是非常看重其防空避难、储存物资等军用功能的。

　　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签署的关于批准修建莫斯科地铁的命令（1932年5月25日）。

　　如今我们走在莫斯科地铁里，看着那些承载着历史的建筑和艺术，耳边听到列车疾驰而来的呼啸声，你会不会像是进入了一条时光隧道？那段曾经波澜壮阔的历史随之奔涌而来。

　　想想在1932年，苏联不过是一个才十几岁的社会主义国家，与英美等西方列强相比，在很多方面都处于劣势，尤其是工业化电气化，真的是蹒跚起步。但在斯大林铁腕统治之下，为了修建莫斯科地铁，苏联政府不惜举全国之力，调动了最优秀的建筑师和艺术家，从各地运来最名贵的大理石和花岗岩，集结了数目庞大的劳动大军夜以继日地工作，包括我们熟悉的全民“星期六义务劳动”。于是只用了三年的时间，1935年5月15日，第一条地铁线路便正式通车了。

　　地铁首发日，赫鲁晓夫和贝利亚（左2、左3）同乘第一班地铁。

据说地铁首发前，赫鲁晓夫还亲自把头伸到车门中间，检查会不会被门夹住。可惜领导这个以头试门的做法没传下来。😄

　　莫斯科一个地铁站的外观

　　相传地铁工程总负责人卡冈诺维奇请设计红场列宁墓和莫斯科饭店的建筑师休谢夫来主持地铁规划设计，而休谢夫对照世界地铁的发展状况，对苏联建先进地铁的财力表示担心，没想到卡冈诺维奇却毫不含糊：“我们不仅要修世界第一流的地铁，而且要修超一流的，这就是我们的高速工业化！我们就是要比资本家们干得好！您去找几个人商量，拿出方案和图纸来！要最好、最漂亮的！不要考虑钱！” 显然，莫斯科地铁一开始就被苏联看做是追求理想、与西方世界比拼的标志性工程。 政府组织了十万名精壮劳力，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投入工程建设。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工人在地上地下挥汗如雨地苦干，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工程总指挥赫鲁晓夫也戴着安全帽穿着高统套鞋，出入于施工现场。虽然施工难度和成本都很高，但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后来，地铁在莫斯科交通和卫国战争中，的确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正如卡冈诺维奇在地铁通车仪式上致辞所说：“地铁的胜利也是社会主义的胜利……在每一块大理石中，在每一块钢筋混凝土石里，都渗透着我们社会主义的劳动。那里有我们的血和爱，有我们为后人、为社会主义社会而进行的斗争。”莫斯科地铁的建成通车，让苏联人民倍感喜悦和自豪，激发了人们高涨的革命激情。

　　我们知道，莫斯科地铁在修建之初就考虑到了战时防护，于是便在那地下深处，有了设备完善、通讯先进、宽敞好用的战时指挥所，有了通往克里姆林宫和国家其他中枢系统的密如蛛网的地铁支线。1941年，正是苏联面临德国法西斯侵略最险恶处境的时候，莫斯科危在旦夕，克里姆林宫已不再安全，苏共政治局是在莫斯科地铁的共青团站举行会议，商讨组织红场大阅兵的；卫国战争期间，斯大林曾在地铁马雅可夫斯基站发表重要讲话，动员全国军民奋起抗敌；运筹帷幄的苏军作战指挥部就设在地铁白俄罗斯站；而斯大林的办公室也隐蔽在清水塘地铁站里。此外，地铁站里还设有野战医院，许多受伤的苏联红军士兵在此得到救治，数千名新生婴儿避开了战火硝烟在此呱呱坠地。

　　卫国战争时，地铁站成为市民的战时避难所。这是1941年的马雅可夫斯基站。

　　莫斯科地铁有一个车站叫塔甘斯卡亚，距它几百米处，有一群庞大的地下坑道。那是1952年开始修建的核战争指挥部，在距地面65米深的地下，里面设施齐全功能完备，能够抵御2颗类似广岛核弹级别的原子弹打击，储存可供1000人消耗3个月的食物。这个地下指挥部叫“42号地堡”（详见“行万里路 聊天下事 之五”）。我去42号地堡参观时，看到在一个不起眼的坑道边有一处钢筋水泥裸露的通道口，至今未加修饰，只是用施工的编织布拦住了，往里一看，黑黢黢的看不见头。俄方解说员告诉我，这个通道口继续往深处走，就会通到塔甘斯卡亚地铁站。后来形势变化工程停了，这一段连接地堡与地铁站之间的坑道，一直没有再修。当年修42号地堡时，为了绝对保密隐蔽，将地面围了起来，可是大量土石方的清出，都是以修建地铁的名义从塔甘斯卡亚车站运出的；参加施工的工人、技术人员，也是从塔甘斯卡亚地铁站进出地堡的。直到今天，塔甘斯卡亚地铁站日复一日来往的人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连着一个能够抗御原子弹的地下指挥部。

　　外国游客参观莫斯科地铁的时候，多是从历史的角度看俄罗斯曾经的辉煌和留下的遗产，而对于莫斯科人，如同生活离不开空气、水和面包一样，也离不开地铁。尽管莫斯科地铁在十几、二十年前发生过数起恐袭事件，但莫斯科人对地铁的依赖和喜爱依然有增不减。

今天，莫斯科地铁网还在不断扩建中。新的地铁站也与时俱进，融入了很多现代化元素，看上去整齐、明亮、透着金属的“酷”感。让人自豪的是，由于采用了一些新技术设备，比如中国产的直径10米的盾构机，地铁建设速度更快了。2019年4月，中铁建公司与俄方签署了莫斯科地铁新线项目的施工合同，要在俄罗斯修建地铁了。想想吧：80多年前，苏联作为社会主义第一大国，地铁已经通车了，中国还积贫积弱不知地铁为何物呢！80多年后，俄罗斯地铁建设已经离不开咱们中国的队伍、中国的设备、中国的技术。带着这种感觉游览莫斯科地铁，您是不是会自豪感满满呢？

　　新建的地铁站更显示了现代感和实用性。

　　夜色中的莫斯科

图·文/快乐分享（部分图片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