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那一抹乡愁

雪

文字：雪（原创）

图片：网络（鸣谢）

故乡的炊烟象一根丝线，一头系着家乡，一头系在我的心头，它陪伴我度过漫漫岁月，成为我生活中刻骨铭心的记忆。

                                          ——题记

我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向远处眺望，不远处是市人民医院以前的锅炉房，九十年代，医院家家户户每天都在锅炉房提开水，有的还用担子挑，挑来的水用来烧水、做饭、洗澡。那时候，锅炉房里天天炉火通明，炉膛里的火苗呼呼作响，烟囱里的浓烟常年绵绵不绝。

如今锅炉房早已改作医院供应室，每天，银白色的铁皮烟囱里升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团团烟雾上升一二米后便随风而散，飘荡在深邃的天空，那么宁静、纯洁，那么轻盈、缥缈。

想一想，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炊烟了?城市里早已没有了炊烟，如今城市里用的都是天燃气，即使有了些许的炊烟，也是有害的气体，是不会让人留恋的。况且，城市里的人们，也没有时间留意炊烟，大家都匆匆忙忙，谁还会有时间在意那稍纵即逝的炊烟呢？

只有当你停下匆匆步履的时候，只有当你心灵归于一份淡雅和安静的时候，那袅袅的炊烟便会从久远的深深的记忆中升起来，瞬间就会弥漫你的整个心灵。它像一幅韵味十足的水墨画，让人有无限的遐想。

炊烟只属于过去那个年代，只属于乡村宁静的生活。

六七十年代，我家住在市郊的公房里，公房旁边有个生产队，成片的土地上长满了庄稼，有小麦、棉花、玉米和高粱等农作物。夏收、秋收过后，田里留有麦秸、玉米秆、高梁秆，孩子们到地里捡一些回家，解决了家人一日三餐的燃料。

一排排的公房连成一大片，每家的房顶上都用红砖砌着烟囱，每到做饭时间，只见炊烟四起，载着淡淡的柴草的清香，缓缓飘散，然后，一缕缕飘向明朗或阴沉的天空。有时炊烟被微风扯成丝丝缕缕，微微跃动着，懒散地拥入天空的怀抱。

每天，天刚蒙蒙亮，远处的田野渐渐被一层薄雾笼罩，偶尔可以看到不远处起得早的影影绰绰的人影。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不时传来一两声公鸡的打鸣声，打破了公房的宁静。

这时候，母亲就会系上围裙点燃起灶火，我家烟囱里的炊烟瞬间袅袅升起。灶膛前，火光映红了母亲的脸，她把一根根柴禾添进炉膛，将锅里的水烧沸。

于是，邻居张大娘家的，刘婶家的，崔叔叔家的，烟囱里次第冒出缕缕白烟来。不多时，整个公房里都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咵咵咵”的切菜声，“噼噼啪啪”的柴火声，锅铲碰撞的铿铿声，父母催孩子的起床声，夹杂着狗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红红的灶膛、浓浓的炊烟，顿时，空气里便弥漫着呛人的烟火味，这一天简单而美好的烟火生活便开始了。

母亲匆忙煮了一锅玉米糊糊，馏几个玉米发糕，炒一盘酸白菜，简单而美味的早餐就摆上了小饭桌。几个孩子匆匆吃完后，一抹嘴巴背着书包，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欢快地向学校跑去。

童年的时候，小伙伴们常常成群结队去村头的田野里嬉戏，去小河里捉小鱼小虾，到树林里逮知了小鸟。兴致起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回家。慢慢笼罩下来的黄昏，也不会打消我们的忘情和快乐。

这个时候母亲的呼唤声常常是听不到的，孩子们玩得正在兴头上，这时不知道谁喊一声：我家房顶上没有烟了，娘做好饭了。大家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投向公房，纷纷寻找自己家的屋顶。啊！刚刚还袅袅升起着的炊烟，现在都已渐渐散尽，随即欢呼雀跃起来：娘把饭都做好了！此时大家才感到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便撒腿追逐着跑向公房，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家里。那里有娘可口的饭菜等着啊！再不回家，娘要打屁股了。

晚炊则是最能够显出平民百姓生活粗糙中的细致来，早饭、午饭一般人家都是匆匆忙忙对付几口，只有晚饭才有时间细细张罗。这个时候也是家人最齐全的时候，上学的孩子、劳作的工人都回家了。一日三餐，当然最注重晚餐的温馨。

母亲在灶房忙碌着，微微弯着身子，两臂用力地推拉着案板上铺开的面团。面团铺开、卷起，面团越推越大，越卷越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母亲时不时地撩起围裙，在脸上擦一擦，放下来。

门前的水沟边、石凳上，工作了一天的男人们，聚在一起，或站或坐，就着那淡淡的炊烟的味道，谈论着这几天的新闻。小孩子们，就没有那么安静了，他们如同撒欢的小兔子，在房前屋后奔跑着、打闹着。那欢快清澈的声音，随风飘荡在蔚蓝的苍穹。那小小的身影，时而没在土沟里，时而现在灰白色的炊烟里，是那么地生动，那么地可爱。不远处，几位老大妈坐在一起，有的在纳鞋底，有的在搓麻绳，还有的在织毛衣，她们一会儿低声细语，一会儿发出阵阵笑声。在缭绕的炊烟里，不时传来几声鸡鸣狗叫声，更增添了温馨的田园生活的乐趣。

不一会儿，面条煮好了，父亲从菜园里揪几棵小白菜下锅，再加一些炒葱花，一锅汤面条便出锅了。炊烟渐渐稀疏，一缕缕淡淡的白烟时隐时现。闻到饭香，男人和孩子们便不约而同地回家了。

百姓人家的烟火日子就是这样，一年四季周而复始，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让炊烟风里来雨里去，而又浓浓的，经久不散。在烟火氤氲中，不知不觉，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每次放学回来，远远地就能望见我家屋顶上弥漫的炊烟，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我知道：母亲又开始忙着做饭了，那炊烟里有柴草的味道，有家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葱花、辣椒的香味，和着诱人的饭香。

不知不觉中年近了，农历腊月二十三，人们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到来。各家各户开始忙碌起来，“咕嗒咕嗒”的风箱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伴随着有节奏的悦耳的风箱声，袅袅炊烟便从每家的烟囱里冒出来，在天空缭绕盘旋。这时候，空气中呛人的烟火味更加浓郁，比烟火味更吸引人的是一股股越来越浓的饭菜的香味。此情此景，令人顿时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从未有过的温馨。这是家家户户点燃的年的味道，这是家的味道，是家人年的守望与寄托。

那袅袅的炊烟越来越迤逦，把整个公房都熏醉了。沿着这股香气，就能看到到处是一片忙碌的身影。

忙碌的生活，此时也显得那样的丰富多彩、生龙活虎。百姓人家虽然平时鲜有鸡鸭鱼肉，但年复一年的简朴生活，有了简单中的些许丰富。在这温馨而又甜蜜的日常生活里，多么粗糙的心灵，也会在这烟熏火燎的温暖的包围里，嗅出生活的万种风情、多姿多彩。

在外漂泊近三十年，那故乡的炊烟，那家的味道，常常萦绕在我的心头，它是那一抹难以忘怀，永远也抹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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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