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杉树下有碎玉声

风鹏九万里

<p>  12点,晴,天空中只有几声大嘴乌鸦孤寂的呱鸣,站长说这个季节曲宗贡的乌鸦都在高处栖息,或许更高的地方太阳能停留得更久一些。</p> <p>  河畔有一块草坪,虽然只有几分钟的脚程,眺望却看不到停放车辆的位置,只能偶然听能到几声过往车辆的鸣笛声。蜿蜒的214国道,连接着青海,西藏和云南,近年来进藏的人很多,或自驾或骑行甚至推着个小推车拉着横幅途经白马雪山却鲜有人在这里驻足。小时候很少留意国道的名称,反倒是老国道旁海拔4292米的立碑,仿佛雕刻一般印在了脑海里。那时候乘着客车翻越雪山还是一件挺漫长的事情,也不知听谁说起这是云南最高的公路垭口,就记了下来直到今天,极端的事物总能引起多余的兴趣。</p> <p>  河上有一座由几根树干组成的木桥,树皮早已脱落饱经着风霜。过了桥有一条进山小道,经过几个曲折的弯道便可以到达站房,简单的吃过午饭,便继续前行。</p> <p>  阿丁,曲宗贡的护林员,今天的搭配有些怪异,身着一件冬季的大棉袄,头上却顶着一个草帽。在我印象里草帽总和西瓜和炎炎夏日联系在一起,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样的搭配是极佳的,高原的紫外线太强烈了,雪地里尤甚。</p> <p>  一行人并排前行,每隔十米总要停留相互传递测量的仪器,雪已经到了腰间,突然想着攀爬匍匐前行,却没想到整个身子都掉了进去,起身挣扎着又废了很多力气。挺直了,继续前进吧!</p><p> </p> <p>  前方有一棵焦黑的树干耸立在雪地里额外显目,不远的地方是一片火烧迹地,干枯的身躯鳞次栉比,挺立不化,似乎仍然执著的守护着生命最后的希望,死着仿佛又活着,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和不屈演绎着生命的传奇。以前的畜牧人喜欢烧草场,这是一种据说用火燎烧过后,来年牧草会更加茂盛的畜牧手段。我并不能带着教条的观念和一种正义的姿态去批判传统的某种陋习,因为传统在前,生存在前,盲目的否定和批判显得过于狭隘,只能透过这些历史的疮痍和哭泣,联系过去和现在,尝试着洞悉一缕人与自然间的因果。</p> <p>  脚越走越冷,仿佛失去了知觉,手也冻得发僵,却仍有兴致揉捻几个雪球玩闹,似乎和阿丁的草帽一般在这冰原沟壑里一般不协调。好不容易来到了一块平坦的雪地上,依偎一棵冷杉稍作休息,却发现冷杉的周皮被啄木鸟雕琢得满目疮痍,这突然让我想到一位傈僳族的老猎手和我说过:树里的虫拿来泡药对于扎入手腕里的肉刺有奇效。一瞬间忽的就觉得自然的相生相克很是奇妙。</p> <p>  回到停车的空地,国道上的车辆呼啸而过,也不知哪年哪月,空地上停了一辆闽A牌照的轿车,一停便是好多年了,车里的内饰都已破损,刚到站还琢磨着怎么把它弄到废品回收站去,现在却已习惯了它的存在,空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停车场,连接着外面繁华的世界和这冷杉树下的碎玉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