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下午网课结束，我照例去欧善超市对面的菜场买菜。</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一摊卖蔬菜老纯——三门人称妇女为老纯——看到我走近，赶紧招呼道：“老师，买点卷心菜吧，自家种的。”我知道她的菜确实是她自家的，菜心、芹菜、大白菜、小葱等不一而足。给两个卷心菜扫码后，她问，这大蒜苗要不，也挺不错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一看蒜根，结了个棕红色、拇指大的蒜头，还粘着海塘泥。“那就买个两三块钱的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买什么呀！你这老师是个好男人，每天买菜，也一定自己烧菜的，很难得的。我家那个啊，出海回来，就知道喝酒，家务活从来没动过！”</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晏站是海边，这里的男人一落海就个把月，上岸后，大多喜欢享用懒散式的“无赖”，基本不动家务。在渔民意识里，外面风雨他顶着，家里杂碎活必定是老纯人的了。而我一直很享受厨房的碗筷叮当声，喜欢自己做几个小菜，喜欢独酌一小杯，而这就算得上好男人了吗？对此，我感到很恓惶。</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掂了一下，足足有三块钱，“这不好意思，还是拿卡过来扫码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一点都自己地里出的，送你，没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就多谢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隔壁一家是卖海鲜的，想想自己有三四天没吃贝壳类了，正好有现货，买一点来打打牙祭也好。</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毛蚶来10块左右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好的。十一块二毛，给我十块钱算了。”毛蚶老纯说。</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少一块多，这多不好。你卸回三四个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卸什么三四个？要不，给你称十五块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称十五块太多，一餐吃不完，浪费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就拿走吧，隔壁卖菜这嫂夸你好男人，我送几个毛蚶给好男人又当什么！”</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好吧，今天这好男人我就当定了，恭敬不如从命，我道个谢，继续我的采购之旅。</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走过几步路，看到一个现做馄饨摊点。疫情吃紧期间，这样摊点在清理之列，她失踪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吧。买两碗明早当早餐也挺不错的，我想。</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怎么卖？”</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十块一袋，一家三口早餐正好。”</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给我来一袋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哎～你这老师这么眼熟，是xxx学校教书的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对啊，你认识我？”</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咋不知道？上次我孙子淘气，欺负他同班同学，我去学校找老师，还不是你给我指路，带到他班主任办公室的嘛？然后，孙子犟着不肯向老师认错，你给他训导大半天，直到他懂道理，向班主任和同学认错，你才离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哦！学校事儿太多，我真的记不起来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你不记得没事儿，我记得就是，这袋馄饨就送你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恁我怎么推脱，她就是不肯收钱。因不好意思白拿，我站起身来要走。馄饨摊主死活不让，追着给送过来。我不想为难她，只好收下这份“厚礼”。</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菜场出口是一个猪肉摊，“里脊肉36块一斤，要多少？”杀猪佬浑身横肉，大声嚷嚷道。</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来个斤把吧。”我说。</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刀下去，“好嘞，2斤1，75块6，给75块5。”</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还是给75块6毛吧，不差这一毛。”</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也由你，自己扫码付款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场采购结束，我突然发现，自己确定是50岁左右妇女的偶像了，在她们面前，我还能值个几块钱甚至十几块钱，而在卖猪肉的同性面前，我只值一毛，最后却是一毛不值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