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范成大的石湖

深山樵夫

世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有西湖，苏州有园林”。但相对园林里假山假水来说，苏州的太湖和石湖却和杭州西湖一样也是真山真水。太湖是我国第三大淡水湖，以自然景观为胜。石湖在苏州城外西南郊9华里的上方山脚下，以人文历史见长。

石湖南北长4.5公里，东西宽2公里，水域面积3840亩，吴堤、越堤、石堤、杨堤和范堤将整个石湖分割为东湖、西湖和南湖三个湖面。

　 石湖的人文历史可以上溯到吴越春秋时期，当时石湖是吴国贵族的游猎、祭祀场所，也是吴越争霸的古战场之一。吴国灭亡后范蠡带着西施，由石湖启程泛舟太湖归隐山林，从此远离世事纷争，化名陶朱公潜心经商，被后人称作“商圣”。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南宋淳熙十年（1184），和陆游、杨万里、尤袤一起被世人称作南宋中兴四大诗人、曾官拜参知政事，时年58岁的范成大因病辞官归故里。此后10年隐居石湖，自号石湖居士，在石湖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

石湖的西北角上，有两座相连老石桥，一平一拱。东侧是单孔的石拱桥，叫做越城桥，连着新郭村，西侧是九孔的平桥，叫做行春桥，连着上方山茶磨屿。越城桥桥下的越来溪，相传是越王勾践率兵攻吴，为打通太湖到连接阖闾大城护城河的胥江而开挖的水道。

行春桥畔画桡停，十里秋光红蓼汀。夜半潮生看串月，几人醉倚望河亭。在苏州石湖，九孔行春桥有史以来名声远扬，和苏州城东南澹台湖上五十三孔的宝带桥好有一比。每年农历八月十七夜行春桥是老百姓观赏石湖串月的好去处。半夜子时过后，明月斜西，月亮清辉会透过了九个桥洞，直照桥身北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水面上会出现一串九个皎洁的月影在微波中荡漾，这就是“石湖串月”奇景。因此清代沈朝初有《忆江南》词写道：苏州好，串月有长桥。桥面重重湖面阔，月亮片片桂轮高，此夜爱吹箫。

石湖串月这个奇景还不是每个月都有，而是只有每年八月十七半夜子时时分后才会出现，如果那天阴雨，那就要再等上一整年了。

行春桥两侧桥栏杆的两堍各有一对石狮子，左雌右雄。湖边长年累月的日晒野露，风吹雨打，花岗石材质有些风化，但仍旧看得出几分诙谐几分可爱的造型，雌狮抱着幼崽，寓意子孙绵长，雄狮抱着绣球，寓意富贵无边。

　　漫步行春桥，湖面波光粼粼，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翻个跟斗又回到水里，湖面上的涌起一个涟漪一圈圈往外扩散。范成大曾云:凡游吴而不至石湖，不登行春，则与未始游者无异。

近些年吴中区为保护生态平衡和石湖水质，严禁下湖捕鱼，渔业大队的小渔船收缴，船家全部上岸定居，再也见不到“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那“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的盛景也只能在书本里去寻找了！

越城桥东堍原先是新郭村，这个曾经的小渔村也早已搬迁，如今是推平重建的新郭老街景区。渔庄的粉墙紧挨着新郭村，渔庄内花开花落年复年，对岸“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渔庄的主人余福和沈寿夫妻早已化作了尘土，留下的只是他们人生的传奇故事。

走过一段桃红柳绿的湖岸，农圃堂前是一个半亩地大小的荷塘，荷塘通过石拱桥下堤岸缺口和石湖相连，盛夏季节，湖堤外碧波荡漾，堤内红荷绿菡萏满塘清香。

　　荷塘东岸的农圃堂是一座卷棚顶的平房，坐东朝西，面对荷塘和上方山。前后是落地长窗，堂内窗明几净，满屋古香古色的清式家具，精致繁复、庄重典雅，地上铺设着清一色的水磨方青砖。两侧墙上各开着两扇大花窗，窗外竹影摇曳，花影曈曈，红肥绿瘦煞是好看。

离堤岸30米的湖里，有座很小的湖心岛，小岛一周起石塝，塝上砌墙，筑室种树，取名天镜阁。据史料记载范成大归隐石湖后，曾在湖畔筑有“石湖精舍”别墅，别墅内有:北山堂、农圃堂、寿栎堂、天镜阁、千岩观、玉雪坡、锦绣坡、梦鱼轩、说虎轩、倚云亭、盟鸥亭等多处建筑。

　　1932年清末举人、民国苏州美专教师，浙江绍兴人余觉在范成大的天镜阁故址上修建别墅，余渔同音，故称渔庄。余觉工诗词，擅工艺美术，精书法，善行草、楷书。光绪十九年高中举人，光绪三十年（1904）被清廷委任为农工商部绣工科总理，其妻沈寿为总教习。

　　沈寿，原名沈云芝，是我国近代第一位刺绣艺术大师，里程碑式的人物。她创立的仿真绣，开我国现代刺绣艺术的先河，特别是对苏绣的发展起着推手作用。

辛亥革命后，沈寿夫妻回到苏州。1914年曾任北洋政府实业部长的实业家张骞（江苏省最后一个状元）在家乡南通创立女红讲习所，聘请沈寿出任所长。沈寿在南通“女红传习所”主持教学之余，一直身不离绣棚，艺术创作无一日稍懈，在她不惑之年又创造了一种“旋转”针法。沈寿一生独创出滚针、旋针、散针等刺绣针法多达18种，后世将沈寿称作“绣圣”。

余觉故居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面水民居，一层的平房坐东朝西，面对石湖和上方山，正厅和前厅之间是一个小庭院。院子东墙下是一个半亭和走廊，亭里有棋桌，西墙开着月洞门供出入，前厅后墙下种着两株桂花树，一到秋天满院木樨花香。前厅外有一个起着照壁作用的卷棚顶小凉亭，小凉亭“春有柳丝秋有月，夏有荷风冬有雪”。

　　正厅的照壁正中上方挂着两块牌匾，一块“懿旨嘉奖”，一块“福寿堂”。光绪三十年（1904）慈禧太后七十寿辰，余觉沈云芝夫妻敬献了一幅《八仙祝寿》的大型苏绣给慈禧太后祝寿。慈禧被沈云芝的精湛刺绣艺术所折服，立即传旨：“着沈氏进觐，一体赐宴”。为了表示对这位端庄秀丽、温文尔雅、心灵手巧的姑苏美女之好感，几天之后又亲书“福”、“寿”二字赐给余觉沈雪芸夫妇。余沈二人也为了感于太后的隆恩，余觉从此更名余福，沈云芝更名沈寿。但令人想不到的是造化弄人，后来现实和名字恰恰相反，余福无福，沈寿无寿。因长期伏案工作，身心俱疲，1921年沈寿因病英年早逝于南通，享年才47岁，余福一个人孤独的活到1952年，以83岁高龄谢世。

正厅东西厢房的门上各刻着一幅余觉自书、极具诗情画意的对联。一幅是“山静鸟谈天；水清鱼读月”，一幅是“捲帘唯白水，隐几亦青山”。

　　出了渔庄，回到上方山。上方山在地理上属于苏州西南吴山山脉中的一座小山丘，附近还有横山、吴山岭、七子山、旺山等山头。上方山绵延数里，东临石湖，山水相映，湖光山色，相比杭州西湖也毫不逊色。但听老辈人说在古代上方山供奉五通神，是个借阴债的地方，阴气重，在以前大人是不会随便带孩子来上方山的，如今是国家森林公园，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整个公园繁花似锦，一天到晚游人如织。

　　行春桥西堍正对茶磨屿，屿下有观音洞、小天台、古石佛寺、治平寺、治平草堂、石湖草堂、茶磨山房、范成大纪念馆等处所。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茶磨屿的小坡上治平寺原就是始建于南北朝时期南朝梁武帝萧衍天监二年的楞伽寺，宋治平元年（公元1064年）改称治平寺。

隋朝开皇初，隋文帝杨坚派兄弟、越国公杨素治理吴郡，杨素把郡治搬到石湖边，也就是所谓的“新郭”。杨素的临时办公地点放在楞伽寺内。寺内现有遗存有越公井，相传为春秋时所凿，杨素派人加以疏浚，供新郭的军民饮用，故世人称作“越公井”。

　　治平寺后是石湖草堂，始建于明代，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沈周以及王宠等人经常在草堂内汲泉烹茶，写诗作画，谈古论今。文徴明在草堂内写有《石湖》诗：

石湖烟水望中迷，湖上花深鸟乱啼。

芳草自生茶磨屿，画桥东注越来溪。

凉风袅袅青萍末，往事悠悠白日西。

依旧江波秋月堕，伤心莫唱夜乌栖。

　　从石湖草堂右侧庑廊往后拾级而上，登上茶磨屿顶，屿顶建有望湖楼。楼外挂有沈周、董其昌、唐伯虎三人所书匾额和楹联，其中唐伯虎的字铁划银钩堪称一绝。

　　从望湖楼东侧一步步走下茶磨屿，林子的转弯处，出现一堵白墙黛瓦的院落，院门虚掩着，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轻轻推开门，豁然开朗，崖底屋舍俨然，花木枝繁叶茂。沿着石阶而下，走到底才发现是范成大纪念馆寿栎堂，堂中是范成大的斜身坐像，表情自然，慈眉善目，怡然自乐。

　　苏州石湖的出名正是因为范成大的原因。范成大二十八岁时中进士，宋乾道六年（1170）六月，以资政殿大学士的身份奉命出使金中都，他以一介文官，舌战金人，慷慨抗节，不畏强暴，几次差点被杀，但最终不辱使命，平安南归，大长了南宋军民抗金的志气。

范成大人生的最后十年在石湖度过，不但写下反映农民生活和苏州农村风光的《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全诗分做春、晚春、夏、秋、冬五个章节，每个章节十二首。还他编写了苏州第一部系统的地方志《吴郡志》，以及《菊谱》和《梅谱》，其中《梅谱》是中国第一部关于梅的专门著作，记录了当时的十二个梅花品种。

　　寿栎堂西，茶磨屿的悬崖峭壁上刻着许多历代名人留下的摩崖石刻。石崖的最高处有两个一米见方的“石湖”楷体，从史料上看，应该是淳熙十年后南宋孝宗赐给范成大的“石湖”二字。崖底有范成大的“石湖烟雨，锦绣园林”、唐伯虎的“绿柳阴浓”、文征明的“天镜分明”，以及祝枝山的诗和近代李根源的佛号偈语等等，虽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但仍旧清晰可见。

红杏枝头春意闹，绿柳荫里晓云轻。治平寺外、中日樱花园中，每年春雷唤醒万物的季节，绿茵遍地，满坡花开，桃红李白樱花粉，菜花金黄海棠艳。上方山百花节期间，处处人头颤动，满园都是看花人。或拖家带口或姐妹相约，静看百花争艳，人面桃花相映红，人比花娇。

　　乾隆御道从平治寺西开始，沿着山势的走向在山脊上逶迤一公里左右，一直通到楞伽塔院。据说清高宗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每次到苏州，都要到石湖和上方山游玩进香，但根据乾隆喜欢到处题诗留字的秉性，茶磨屿摩崖石刻竟然没有他的一字半句，真有点不可思议。但留下《游上方山》诗:

治平路接楞伽院，两寺由来一寺分。涧筑松涛相问荅，峰容波态总氤氲。

座披莋碓栖崖月，泉煮曹溪嫡 云。底更图经考同异，从来纪载议多纷。

　　御道的终点是楞伽塔下望湖亭，望湖亭六角攒尖顶，一里一外挂着范成大题写的“大开眼界”和“望湖亭”两块牌匾。站在亭里远眺石湖，整个石湖尽收眼底，杨堤、范堤像绿色长龙横卧在湖面上，而整个湖面又像一块翡翠镶嵌在大地上。

楞伽塔耸立在上方山的最高处，由苏州市长李显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四年（608年）。楞伽塔是座八面七层的仿楼阁式实心砖塔，目前塔高23米，层高往上层层递减，错层式每层呈十字型开四个门洞，另四面砌隐形门，在苏州的所有的塔中它仅次于虎丘塔。明代吴县知县、“公安三袁”之袁宏道游上方山后，将它与虎丘山相比，认为“虎丘如冶女艳妆，掩映帘箔，上方如披褐道士，丰神特秀”。

附一: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十二绝（12首）

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

高田二麦接山青，傍水低田绿未耕。桃杏满村春似锦，踏歌椎鼓过清明。

老盆初熟杜茅柴，携向田头祭社来。巫媪莫嫌滋味薄，旗亭官酒更多灰。

社下烧钱鼓似雷，日斜扶得醉翁回。青枝满地花狼藉，知是儿孙斗草来。

骑吹东来里巷喧，行春车马闹如烟。系牛莫碍门前路，移系门西碌碡边。

寒食花枝插满头，蒨裙青袂几扁舟。一年一度游山寺，不上灵岩即虎丘。

郭里人家拜扫回，新开醪酒荐青梅。日长路好城门近，借我茅亭暖一杯。

步屧寻春有好怀，雨余蹄道水如杯。随人黄犬搀前去，走到溪边忽自回。

种园得果廑偿劳，不奈儿童鸟雀搔。已插棘针樊笋径，更铺渔网盖樱桃。

吉日初开种稻包，南山雷动雨连宵。今年不欠秧田水，新涨看看拍小桥。

桑下春蔬绿满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头洗择店头卖，日暮裹盐沽酒归。

附二:范成大晚春田园杂兴十二绝（12首）

紫青莼菜卷荷香，玉雪芹芽拔薤长。自撷溪毛充晚供，短篷风雨横塘。

湖莲旧荡藕新翻，小小荷钱没涨痕。斟酌梅天风浪紧，更从外水种芦根。

蝴蝶双双入菜花，日长无客到田家。鸡飞过篱犬吠窦，知有行商来买茶。

湔裙水满绿苹洲，上巳微寒懒出游。薄暮蛙声连晓闹，今田稻十分秋。

新绿园林晓气凉，晨炊蚤出看移秧。百花飘尽桑麻小，夹路风来阿魏香。

三旬蚕忌闭门中，邻曲都无步往踪。犹是晓晴风露下，采桑时节暂相逢。

污莱一稜水周围，岁岁蜗庐没半扉。不看茭青难护岸，小舟撑取葑田归。

茅针香软渐包茸，蓬藟甘酸半染红。采采归来儿女笑，杖头高挂小筠笼。

海雨江风浪作堆，时新鱼菜逐春回。荻芽抽笋河魨上，楝子开花石首来。

谷雨如丝复似尘，煮瓶浮蜡正尝新。牡丹破萼樱桃熟，未许飞花减却春。

雨后山家起较迟，天窗晓色半熹微。老翁欹枕听莺啭，童子开门放燕飞。

乌鸟投林过客稀，前山烟暝到柴扉。小童一棹舟如叶，独自编阑鸭阵归。

附三:夏日田园杂兴十二绝（12首）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

五月江吴麦秀寒，移秧披絮尚衣单。稻根科斗行如块，田水今年一尺宽。

二麦俱秋斗百钱，田家唤作小丰年。饼炉饭甑无饥色，接到西风熟稻天。

百沸缲汤雪涌波，缲车嘈囋雨鸣蓑。桑姑盆手交相贺，绵茧无多丝茧多。

小妇连宵上绢机，大耆催税急于飞。今年幸甚蚕桑熟，留得黄丝织夏衣。

下田戽水出江流，高垄翻江逆上沟。地势不齐人力尽，丁男长在踏车头。

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

槐叶初匀日气凉，葱葱鼠耳翠成双。三公只得三株看，闲客清阴满北窗。

黄尘行客汗如浆，少住侬家漱井香。借与门前磐石坐，柳阴亭午正风凉。

千顷芙蕖放棹嬉，花深迷路晚忘归。家人暗识船行处，时有惊忙小鸭飞。

采菱辛苦废犁鉏，血指流丹鬼质枯。无力买田聊种水，近来湖面亦收租。

蜩螗千万沸斜阳，蛙黾无边聒夜长。不把痴聋相对治，梦魂争得到藜床？

附四:秋日田园杂兴十二绝（12首）

杞菊垂珠滴露红，两蛩相应语莎丛。虫丝罥尽黄葵叶，寂历高花侧晚风。

朱门巧夕沸欢声，田舍黄昏静掩扃。男解牵牛女能织，不须徼福渡河星。

橘蠹如蚕入化机，枝间垂茧似蓑衣。忽然蜕作多花蝶，翅粉才干便学飞。

静看檐蛛结网低，无端妨碍小虫飞。蜻蜒倒挂蜂儿窘，催唤山童为解围。

垂成穑事苦艰难，忌雨嫌风更怯寒。笺诉天公休掠剩，半偿私债半输官。

秋来只怕雨垂垂，甲子无云万事宜。获稻毕工随晒谷，直须晴到入仓时。

中秋全景属潜夫，棹入空明看太湖。身外水天银一色，城中有此月明无。

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租船满载候开仓，粒粒如珠白似霜。不惜两钟输一斛，尚赢糠覈饱儿郎。

菽粟瓶罂贮满家，天教将醉作生涯。不知新滴堪篘未？今岁重阳有菊花。

细捣枨虀买鲙鱼，西风吹上四腮鲈。雪松酥腻千丝缕，除却松江到处无。

新霜彻晓报秋深，染尽青林作缬林。惟有橘园风景异，碧丛丛里万黄金。

附五:冬日田园杂兴十二绝（12首）

斜日低山片月高，睡余行药绕江郊。霜风捣尽千林叶，闲倚筇枝数鹳巢。

炙背檐前日似烘，暖醺醺后困蒙蒙。过门走马何官职，侧帽笼鞭战北风！

屋上添高一把茅，密泥房壁似僧寮。从教屋外阴风吼，卧听篱头响玉箫。

松节然膏当烛笼，凝烟如墨暗房栊。晚来拭净南窗纸，便觉斜阳一倍红。

乾高寅缺筑牛宫，巵酒豚蹄酹土公。牯牸无瘟犊儿长，明年添种越城东。

放船开看雪山晴，风定奇寒晚更凝。坐听一篙珠玉碎，不知湖面已成冰！

拨雪挑来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醲。朱门肉食无风味，只作寻常菜把供。

榾柮无烟雪夜长，地炉煨酒暖如汤。莫嗔老妇无盘饤，笑指灰中芋栗香。

煮酒春前腊后蒸，一年长飨瓮头清。廛居何似山居乐，秫米新来禁入城。

黄纸蠲租白纸催，皂衣旁午下乡来。长官头脑冬烘甚，乞汝青钱买酒回。

探梅公子款柴门，枝北枝南总未春。忽见小桃红似锦，却疑侬是武陵人。

村巷冬年见俗情，邻翁讲礼拜柴荆。长衫布缕如霜雪，云是家机自织成。

注4:公安三袁指明代晚期袁姓三兄弟散文家，他们分别是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由于三袁是荆州公安县长安里（今中国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县）人，其文学流派世称“公安派”或“公安体”。

慈禧太后写给余觉、沈寿的福、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