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足球 作者:张喜武

松花江畔幽幽草

<p>  学校的大操场位于教室的南部,中间是一趟白杨树相隔。推开窗子,可见诺大的操场上,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在尽情的踢着足球。足球门位于东西两侧,球门柱是红白相间的,在冬日的阳光下很是耀眼。操场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雪,被踩平压实,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大刺眼的湖面,那上面是来回奔跑欢笑的榆树师范学生,有男生,也有女生,争抢着滚来滚去的大皮球。这一银色的足球,在雪地上飞舞,时而划出美丽的弧线,时而如炮弹一样疾驰,时而又温柔的在脚下绣着花哨……榆师的冬天,因足球而变得生机勃勃,有了足球,日子不再寂寞而漫长,足球,让我们青春的心尽情绽放。</p><p> 我们八三(二)班的29名男生,人人都见这足球亲切,每周两节的体育课,我们撒着欢儿的跑,争先恐后的奔向一个目标——足球。触到一脚球,都想亲一亲、带一带、过一过,都想这球在脚下多停几秒,可是,还没找到感觉呢,那球已被别人抢走,反过神来,又向球的方向扑去。16名女同学也不甘落后,在分成两队男女搭配的比赛中,每每见女同学一马当先的身影,大有奋勇向前不让须眉的劲头儿。可是,每周仅有的两节体育课,还得完成队列练习、跑圈儿等固定科目后,才能和心爱的足球相会,显得时间那样短促,那样不够尽兴。在午后没课时,只能看着操场发呆,就想着足球,盼着足球,可那是学校的足球,只有体育课才得相逢,一周的两次相见,真像是牛郎去会着织女。</p><p> 一天,我们迎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这消息好的不得了——我们班级有足球了,是全体女同学出钱买的,说是送给男同学踢的。刚听时,还不敢相信,直到看见那个足球赫然出现在班级的讲桌上,飘着新鲜皮子的味道,用手摸了摸——啊,是真的,足球是真的,不是画出来的,这事儿也是真的,真是我们敬爱的女同学们给买的。</p><p> 和学校白色的足球不同,那是一只琥珀色的足球,色泽柔和,质地也不像白色足球那样发硬,踢上一踢,脚感一定美极了。那只可爱的足球,在晚自习明亮的灯光下,如稀世珍品一样展示在全体同学面前,往日大呼小叫的男同学忽然都“淑女”起来,都一声不响的看书学习,时不时的抬头望着足球。也不知这帮小子是否真心的学,亦或在想着什么。是啊,真得好好寻思寻思了,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反省成分。当时,我在想,女同学们可真是有心人啊,做事就是比男同学温暖细致,在周日里,她们是怎样从大百货到二百货,再到环城供销社这几个大商店去挑选的呢,货比三家,为的是把这事情做得妥贴圆满。我还想,她们在文具柜台前挑来选去的眼神,动作,与售货员的交流,顶着雪花拎着足球回学校时的小心,那得是何等的细致和耐心啊!</p><p> 那一晚,男生宿舍里是出奇的静,没有往日关灯前的胡扯说笑,更没有了“四大发明”擂台式的接龙,大家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知他们在想着什么,也许,他们什么也没想,又也许,他们都在想着什么。前些天,看到邻居三班的女同学集体给她们的男同学洗被子,我们男同学就有些人议论开了,也包括我,说你看人家三班的女生,啊,多会来事儿啊,多讲团结啊;也有的说,咱们班的女同学太老实,太封建,总也不跟咱们说话,一说话就脸红,真是的……不知是什么原因,青春年少的我们,这些个十六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们,在荷尔蒙爆棚的年龄,由羡慕而生腹诽,由冲动而变为偏激,进而上升为对女同学的指点,由指点转而“攻击”。只是,我们的不满是悄悄的,仅限于宿舍里的议论,从没有在班级公开过,更没有明火执仗的造次。最为过火的,也是最不应该的,我们给女同学“起外号”,什么这个,什么那个。我虽没有给谁起过外号,可也是“同案犯”,也参与起哄,做为班级干部,非但没有制止,还跟着随波逐流,真是“团”性不过关,实在枉披“干部”的外衣啊。</p><p> 不知是怎样走漏了风声,一天晚自习,坐在前面第二排的张彩坤大姐“嚯”的站起身来,面向全体同学,有话要说。大家一惊,均抬头,大姐如青松般挺立,一身的凛然。大姐说,我们是一个班级,是一家人,在一起是缘分,得讲团结啊,怎么能给女同学起外号呢?女同学哪里得罪你们男同学了?大姐语重心长,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滔滔不绝。全体男生都低着灌了铅的脑袋,女同学们呢,个个腰板拔得溜直,形成了树的丛林,更像是不可侵犯的刀枪。我们呢,简直跟树下避猫之鼠,一声不吭,面面相觑。我捅了一下同桌吕胖子(吕延增),他向我使了一下眼色,眯眯儿的把目光瞄向了书本,不知这小子是真看书还是假看书。末了儿,杨国华同学说,大家真得讲团结,真得像兄弟姐妹一样相处,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听之,我把头放得更低了。</p><p> 自那以后,班级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吴世民老师也没有找我们,看来,女同学没有向吴老师打小报告,更没有集体去喊冤叫屈,如果吴老师知道此事,必是要问责的,几个担任班级干部的男生必是在劫难逃。日子悄悄的过着,时光如河水般流淌,我们收住了给女同学起外号的“歪心”,真的像听话的孩子般,管住了自己好惹事端的嘴,目光不敢与女同学相碰,怕一碰就会被击得粉碎。女同学们呢,没见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还是那样的淑女范儿,见了面,彼此还像以前那样点点头,或是只言片语的打着招呼,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越是这样,我们越感到发毛,越是心里没底,私下里谈论——这女同学们真的没有记仇?真的就这样放过我们?</p><p> 那只圆圆的足球如张开的大笑脸,很鲜活的给出了答案,我们班的女同学真的是大仁大义,真的没有和我们这些不懂事的男生计较,还以德报怨的给我们买来了足球。回到宿舍,我们七嘴八舌,嗡嗡的议论开了,为什么女生给我们买足球呢?是试探我们呢还是……综合各方的意见,结论是,足以见得,我们的女同学是懂我们的,是理解我们的,是宽容我们的,相比较起来,我们真的感觉对不起她们,真的有些无地自容,真的为过去的不当言论脸红。以后,我们真得像一家人一样对待女同学,尊重女同学,向女同学看齐!</p><p> 从此,那只足球就在没有课时的午后,在星期天,快乐的在操场上飞。雪后的地上松软软的,那只闪着金色光亮的足球,在尽情的飞,从一个脚底传到另一个胸前,忽左忽右的滑行,一波波的笑声,引来白杨树上的花喜鹊喳喳叫着。已经是学校足球队男队主力的大武子(陈孝武)一会儿指点男同学,一会儿指点女同学,我们尽可能的把球传给女同学,引来其他班级同学驻足观看。</p><p> 那一年,在年组足球赛中,在全体男同学一浪高过一浪的加油声中,平日里温柔恬静少言寡语的女同学们,展示了精湛的球艺,孙艳秋同学接过赵晓英大姐的精准传球,头顶脚踢,一路盘带,杀入对方禁区,起脚怒射,皮球应声入门。好,真厉害啊!大家热烈欢呼。还清晰记得,点球决赛,与气势如虹的一班女队决胜负,我们公推老二哥(孙凤萍)当守门员(这可咋整,又给孙大姐起外号了,保密啊),有着男生性格的凤萍同学,脱去厚重的外套,在凛冽的寒风中穿着单衣,把对手射来的球神奇的挡出,同学们是雷鸣般的掌声,我们捧回了金灿灿的年组女生足球赛第一名的大奖状,很神气的贴在教室的西墙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们比过元旦还高兴、还开心。全县中学生足球赛,榆师女足与一中女足会师决赛,也是点球定胜负,我们班的孔庆梅同学担当校队的守门员,不负众望,扑出了对手势大力沉的点球——我们赢了,我们是冠军!</p><p> 这么多年,那只雪地上的足球,时不时的在眼前滚来滚去,把我带回到那段难忘的时光。</p><p> </p><p> 作者:张喜武</p><p> 2020/3/10于榆树</p>

女同学

足球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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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

真的

男生

大姐

外号

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