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水井父亲的河(三)

昆昆434390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三章&nbsp;&nbsp;&nbsp;&nbsp;伯益作水井&nbsp;恩泽后世人</b></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住家的成都水井街40号,过去是很有名的钟家大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钟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前前后后,几进几出,从临水井街街面的铺面到大院的尽头,前前后后,有几十间房子,中间还有一间祠堂,供奉着钟家的祖先。记得我小的时候,还偷偷去祠堂玩,被大人知道后,还挨了一顿骂。在钟家大院里,有好多个花园,大院的尽头是一处墓地,听外婆讲,是埋葬钟家去世的老人。</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钟家大院,有一口水井供大院的人们饮用。记得这一口井的位置是在水井街40号进去的一条小巷里,左边是40号大院的住家居民房,井边住着袁孃孃和刘二孃。井的另一边修了一面墙,里面住的是一家姓袁的人家。在靠近井口的地方,这面墙上,还供奉着一尊菩萨。井口不是很大,大致有90公分左右,也不是很深,站在井口边,就能够看到水面。在井口边,有一个边缘,周围是用青石砌成的井口面,还有一个井盖把井口盖住。在井的傍边,沿着墙壁下边,还有一条明沟,便于水的外流,有的时候,钟家大院的人就在这里洗菜、洗衣服。这里也成了钟家大院人们汇聚的中心,有什么新鲜的事情,一下就在这里传播开来。</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因为水井街靠近成都的母亲河——府南河,水源特别的丰富,经过河床的过滤、沉淀,所以这口水井的水质也特别的好,甘甜、无毒,还可以解毒,无愧“圆河水”的美称。如果有人夏天被蚊虫咬了,情况不严重的话,用这口水井的水,搽一下就好了。井水更妙的是冬暖夏凉。夏天,阴凉的井水提上来,在太阳坝里晒得温温的,下午最热的时候,正好给玩得灰头土脸的小孙孙洗澡。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尽管钟家大院附近大概有十口八口水井。可是,钟家大院水井的水质特别的好,味道有点甜,街坊邻居都喜欢吃“钟家井”的水。听婆婆讲,我母亲经常把她的那些同学带到我们家,目的就是要去喝那井里的水。小孩子们喝得肚儿圆,也不会闹肚子。说来奇怪,钟家的水井,冬天里,井水冒着白色的热气,袅袅地从井口飘出来。从井里打上一桶水来,桶里的水还是袅袅地冒着一绺绺热气,过一会儿才能散尽。用它洗手,洗脸,一点也不凉,倒像是春天般的温暖。夏天里,井水反而是凉的,喝几口,霎时嗓子眼里冒凉气,全身都长精神。记得我读初中那个时候的夏天,我体育锻炼出了汗,就去井边打一桶水来洗,冲凉避暑,好不惬意。</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对于母亲的记忆,当属水井街40号这一口水井深刻。因为,这一口水井不仅养育了我母亲和钟家大院的所有人,也养育了我的幼年和少年。小时候最先去的地方是这一口水井,长大了最常去的地方还是这一口水井,到了现在古稀之年,思念的依旧是这一口水井。</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成都的水井街,有很多的水井,几乎每一条小巷都有水井,有的还有几口水井。水井街40号的两隔壁38号和42号都有水井。周边丰富的历史人文景观大多也都和水相关,除了“水井坊”外,还有“水津街”、“南河口”、“合江亭”、“薛涛井”等。</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钟家大院住着钟家好几房人家,有很多很多的亲戚,我的外祖爷钟天兴有三个儿子,我外公钟子厚是最小的,是老幺。外公的这一房,所以就是“幺房”。外公的大哥这一房叫“大房”,外公的二哥这一房叫“二房”。那个时代孩子生的多,兄弟姐妹中最大的和最小的可能相差二三十岁,这就造成大哥结婚或者大姐嫁人要比幺房早上个几十年,大哥大姐的孙子,可能就和幺房的儿子一样大,在辈分上就高了一倍,这就是幺房出老辈的缘故。由于这个原因,大院的人们叫我外婆李佩兰“幺婶”;大家都叫我母亲“太孃”。好多亲戚也不知道是因为敬重我母亲,还是什么原因,还在“太孃”的前面加上一个“大”,叫我母亲“大太孃”,叫我姨妈“小太孃”。尽管我的年纪很小,那些年纪比我大几十岁的,都叫我“表叔”,有的大人可能不好意思,就叫我“小表叔”。记得的有姑婆、姑妈、大嫂、三哥,七哥,还有的亲戚,我都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在钟家,那时,我们一个大家族亲密无间,和谐无比,就生活在这无忧无虑的世界里。</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钟家大院的很多亲戚都是经商的,我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也是经商的,很早就因病去世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听婆婆说,外公年轻的时候,很能干,赚了一些钱,购置了许多房子,他去世以后,外婆就靠这些房子出租的租金来养活一家人。</span></p> <p><br></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随着岁月的流逝,钟家大院已不复存在,许多情形也成了过眼烟云。可是,大院里的那口水井依然在我心中,就像那水井坊的酒一样,永远都在散发香醇的酒香。母亲留给我的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和一些老古玩,无声地诉说着那一个个难忘的往事。</span></p><p> </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生于1926年腊月二十九日。那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据说,生在那天的人不会愁没有饭吃的,因为那天是个好日子。生我母亲那天,外公梦见有条五、六尺长的大花蛇从水井里爬了出来。大院的人听说后,无不惊异,纷纷传言,钟家水井里来了条五彩神龙,母亲是龙的化身。婆婆和一些信女们,更视钟家的水井如圣地,经常都要到水井旁去烧香化纸,顶礼膜拜。</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外婆讲,母亲对水井独有情钟,有时,经常和钟家的小孩子们跑到钟家水井边玩。这幽深的水井,对于他们是好奇的,也是神秘的。大白天,他们三五个围在井边,有蹲着的,有站着的,还有两个趴在井口朝里面探头的。朝里探头的,总想看清井里除了水,还藏着什么小白龙吧。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井里除了水,还是水。拿起半块砖头试试吧,扔下去“扑通”一声响,水面上荡起一片涟漪,片刻便平静了。有时,母亲还一个人跑到水井边去,那清澈的井水把她那俊俏的小脸照得清清楚楚。</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古人眼里,“井”,就是“有方形护栏的水坑”,一个“井”字,就像河姆渡那个井框,两横两竖,几千年不变。可是,在金文和小篆里,井的中间多了一点,变成“丼”,到隶书以后,那一点又去掉了。中间加一点,是表示井里的水,还是舀水的容器?或者是,一个正在俯瞰水中容颜的姑娘?</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或许受钟家大院水井水的润育,母亲从小就长得很乖巧。在母亲前,外婆生了六个儿女,都没有活过三十几岁,因此,外公特别地喜欢这个女儿,专门请了家庭教师来教母亲。母亲4岁发蒙,在外公和家庭教师的直接教授下,没有上小学就直接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中学。母亲中学毕业后,外公还把母亲送到会计学校上学,希望她今后能够干财务工作。</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有时看上去很沉静,但内心却充满了追求理想的热情。现在,我家至今都还保留着母亲当年学习时用过的笔筒和一些书籍。我把它们珍藏在我的书柜里。闲暇之余,我经常把这个笔筒和这些书籍拿出来细细端详,小心翼翼地用丝巾擦拭笔筒,轻轻地拂去书上的灰尘。此时,我仿佛看到母亲也端坐在书桌边,书写着秀丽的文章。</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 母亲自幼聪慧,很有个性。对什么事情都有好奇心,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她特别喜欢历史上的一些爱国女英杰,像梁红玉、花木兰的故事,她都记得很清楚,还经常给我我们讲,可是母亲最爱给我们讲的故事是“黄帝穿井”和“伯益作井”。 </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打一眼水井在现代人眼里是件普通的事。但在5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挖一眼水井比现代打一口石油井要难得多。</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传说,黄帝定居陕西以北黄土高原后, 连年五谷丰登,丰衣 足食,吃水用水却成了头等大事,开始人们都用雨水,遇到天旱,群民因吃不到水,只好又迁回离河水较近的半坡山川居住。不长时间,定居在黄土高原的群民几乎纷纷走散,各奔东西。黄帝为吃水问题,常常发愁,</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一天,黄帝找来懂地质的伯益,询问如何解决高原吃水用水问题。伯益说:“ 过去咱们的群民都在半山坡居住,前有河水,背靠树林,如今定居在黄土高原什么都好,就是无水可取。我想了很长时间,最好在平地挖水窖,把雨水盛起来供群民用“水”。黄帝说:“这倒是个办法,不妨先试一试。”伯益动员凡五户人家挖一个水窖。不多久,群民都挖成了水窖。由于不懂如何处理水窖内渗水技术,每盛满窖水,很快就全渗完了。等到人们用水时,个个成了干窖。 所以,打成的水窖等于无用。从这以后,挖井又重新开始了。由于吸取了第一口井教训,第二、第三口井相继挖成功了。很顺利地把水吊上来。井水不仅清凉,又特别干净,人们食用后,疾病也大大减少。</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黄土高原的水井成为人们重要的生存源泉,早先因高原无水被迫迁走的群民,都纷纷迁返回到黄土高原定居。迁居的群民越来越多,为了便于管理,黄帝命伯益、常先、大鸿等大臣以井划分区域,因而就出现了:“八家为井,井井四道;而分八宅,同井而饮。存亡更守,井为一邻,邻为三朋,朋三为里。里为五邑,邑十为都,都十为师,井井有序。”黄帝政治经济从此走向正规轨道。</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水井,是城市和家乡的象征,是城市的记忆和文化的遗产,也是反映历史人脉的根和魂,所以,城市的街坊素有“市井”之称,并作为一个城市历史文化符号传承于世。</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水井,是一个人和一座城市架构在岁月长河的情感纽带:一边连着咿呀学语的童年,一边连着拄杖蹒跚的老年;一边连着慈母倚门的故乡,一边连着辛劳拼搏的异乡;一边连着混沌迷乱的旧岁月,一边连着蓬勃青葱的新年华。</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先民们远离家乡故土外出谋生、流浪时,常用“背井离乡”这句成语来道出许许多多的辛酸苦辣与万般无奈。</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水井街用“水井”来命名,是不是也寓意着母亲和父亲离开老家成都“背井离乡”,而父亲最后客死他乡的命运呢?</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