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姑娘

闺臣

（ 公在那头 ）

昨天看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来自星星的孩子的文字，里边有一段话一直记得：他（神仙）给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也是有同感，觉得一直有谁在陪着我，所以到现在一直特别的信任这个世界。有好多事，玄幻而又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但今天不说这，说的是刚才的电话。

就在刚才，婆（干妈）打电话来：“这个老开不了学，你那里恼火吧，我这里有点钱，原本说等你装修房子时给你，现在这情况先给你用倒。”

婆（干妈）和公（干爹）原本是我妈的同事，都比妈妈小点，现在喊公和婆是随着我的孩子叫的。他们晚两年来到妈妈学校，公做大领导我妈做二领导，桀骜能干的我妈就在聪明在顶的公的领导下嗨灼嗨灼工作着。婆和公来没多久，公就说我是他们家大姑娘。公自己说过他会看像啊什么的，反正我妈不待见的我在他口里是个不错的闺女。没得征求谁的同意、也没一点仪式，公和婆只要有人问起我是谁，他们就说我是他们家大姑娘。12·3岁我就这样被收编旗下。

公和婆是知青，师范毕业后下去的，贵阳人，待人接物比小地方的人格局大思维活络。婆是个勤快干净的老师，印象里婆总是在做事，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又漂亮。最漂亮的婆是穿着红色金丝绒旗袍给菜园子浇粪水的婆，我们都被她惊艳完了，婆泰然自若的继续她的小旗袍担粪水浇菜园子，好看能干不矫情。

婆教育我们做家事，叫我们女孩子家一定要干干净净的，说到邋遢两个字婆都是咬牙切齿的口音。婆是把家里的痰盂都刷得锃光瓦亮的勤快。

公婆生的两个妹妹，我们家三个女娃子，都是按节奏递减排好队下去的，一点不起伏，自然得就像一家生的。公虽然是个领导，但是一点不妨碍公那个会玩的热情。公一有空就带着我们各种玩，游泳、弄大轮胎给我们做船、捕鱼、打鸟（我们小时候在农村可以的）、拿放映厅的录像机回家看电影、看鬼片、骑摩托车、骑自行车（如果有飞机可以弄，他绝对就带着去了），…… 不少时候我们都怕他又要喊出去，能躲就躲着他。

（ 2011年 和妹妹们从凤凰回来在铜仁拍的雪 ）

公婆待我们都非常好，尤其我。公有时候出门会带我不带自己亲生的，最严重的深刻记忆是有天晚上，初中，公带我从很农村的夜晚回家，有月亮，公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山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高高低低的，除了车灯哪里哪里哪里都黑黝黝的安静得渗我。突然车灯把一只野兔照楞在坑坑洼洼的路中，公一看：“野兔！”，刷的就开着摩托车冲过去，兔子炸醒，惊恐乱串，公带着我骑着摩托跟着野兔也乱窜。我的个神啊，山路嘞，坑坑洼洼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山路嘞 －－ 野兔的确矫健再加上醒悟过来的逃命，跑得那是疯了一样的快，我们也是疯了一样的快。可能兔子适应了灯光脑子能反应了，唰的一下子跳到路基下去了，我和公的摩托车嘎的就停在路基的边上，下边是黑乎乎的山坳。我的神啊，我的心啊，我的一脑门子的皱纹啊 －－ 公是喝了好多农村biangdang酒的啊，现在想来应该不少于7.8量吧 ……

公对我，甚至于是骑着摩托车带我到名医那去看女孩子痛经的病（他怎么知道的？？？），去之前也没给我说，到了我才知道。

（ 我当妈妈了，公还带着我游山玩水 ，最后一次了。2011年5月）

公他们一家来了几年后，学校修了新的教师宿舍，我们就住两隔壁了，公还说在过道上再弄个铁门关好我们两家（家里都是女孩子），我妈不同意所以没弄。然后生活就成了各家做好饭菜，端在一起，吃的吃喝的喝洗的洗。说实话，婆虽然教我们要干净勤快，但她在都基本不让我们做。现在也是，我现在过去他们那边，洗碗打下手都不让。

公走了几年了，上山时我又哭了，跪在他坟前，这个世界那个带着父亲身份的人走了，那个对我如此丰富的第一个男人走了，我磕头离开时哭了好久。

（ 小松林后边，公睡在那里 。）

公走后，婆一如既往的对我，我的年龄越长她好像越觉得我更要被照顾好，每周日早上早早就起来给我做饭让妹妹们给我带到画室，隔三差五的包饺子送来。然后说：“你是我姑娘嘛。”

（ 年轻时候的公和婆 ）

202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