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雪里蕻

宝玲

                

  因为疫情，虽然我偶尔会去单位加班，但平时还是以居家隔离为主。我们周末集中采购一家老小一周的食材。

昨天恰逢周六，冰箱里果蔬的储备已不多，我和爱人做好防护措施，出门为全家采购。

等我们拎着买好的大袋小袋回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一位大约六七十岁的大爷蹬着三轮在卖菜，大爷看起来热情厚道，但耳朵不好使。他的车上有菠菜、上海青、芫荽、大葱、娃娃菜，一看就是散发着泥土气息的自家菜。

年龄渐长，我越来越喜欢吃这样的蔬菜。尽管它比超市买回来的菜泥土要多一些，但是它的口感跟超市菜是截然不同的。看着手里的大袋小袋，我正纠结要不要再买一些，忽然我发现大爷车上居然还有雪里蕻！

我知道，雪里蕻、萝卜缨等时令蔬菜是小贝奶奶的最爱。这个季节、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新鲜的雪里蕻，小贝奶奶肯定会喜欢。

于是，我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开始专心选菜。本来是买雪里蕻，看着菠菜、上海青、芫荽、娃娃菜、大葱都不错，就一并买了很多；大爷自己种、手工拨的红皮花生米看着也不错，我顺便买了五斤。

本来大爷的临时菜摊，无人问津。我放开采购后，有好几个人围过来选菜。大家纷纷说，大爷自己的菜新鲜无公害，而且他这么大年纪拉点菜出来卖不容易，大家都买了很多。大爷的菜很快被我们几个人抢购一空。

我把买好的菜就地一分为二，留一份自家吃，另一份当即就让爱人骑单车送到公婆那里。公公在小区门口接到我们送的蔬菜，就像预料中那样他嫌我们送得多，爱人只说“慢慢吃吧，这次买的有我妈喜欢吃的雪里蕻！”

据说，见到雪里蕻，婆婆果如预料中一般欢喜。

从除夕那天开始，我们便居家隔离，此后每天只能在视频中见到公婆俩人。他们想孙子，每晚都会主动与我们视频。电话里，他们时不时会过问我们：买菜方便不方便？家里还有没有肉？需不需要送点过来？

前天夜里，视频时，老爷子突然问爱人，你们钱够不够花？需不需要帮忙？爱人第一时间表示让他们放心，钱够花。我在一旁，心里很是惊讶，转而变得暖暖的。爱人因为工作调动，大半年没有发工资。原来他们一直惦记着呢！

自成家以来，我们就与他们二老分开住，生活相对独立，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啃老。但在二老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孩子。

不仅是这样的嘘寒问暖，生活中老人时时处处总替我们着想，凡事总是把我们放在第一位，总是对我们的忙碌表达理解，经常让我们做晚辈的感觉温暖。

有时候，我们也会表达我们的爱意和孝心。我们给他们买他们自己舍不得买的服装，过年给他们包红包，在婆婆本命年送她黄金首饰……

渐渐地，我发现买这些都比不上买些实惠的、但他们确实喜欢的东西，比如婆婆心仪的雪里蕻。他们真心不想让我们多花钱。

晚上，我学着婆婆的做法，把雪里蕻洗净、焯水、切碎，就着提前煮好的五香花生，一起翻炒，然后出锅、装盘。

饭桌上，母亲指着那盘雪里蕻说，“这个菜，虽然没有那个凉拌黄瓜卖得贵，但它可比这个季节的黄瓜好得多！”

最后，一大盘雪里蕻，光盘。

 

 

 

                          2020年3月8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