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母亲

我们一起去看海

怀念我的母亲

文/我们一起去看海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15年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坐下来写一篇有关回忆母亲的文章，但是每每想起这个话题，喉咙就像条件反射一般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以至于一拖再拖，说实话，不是我本人矫情，而是失去了母亲的人，时间越久，这种浓烈的情绪就愈加的强烈。今天，我又回忆起了母亲，我的喉咙在哽咽，眼泪在眼里打转，内心就像锥子剜一样难受，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去梦里追寻我的娘亲：娘，您在哪里，您的小女儿来看您来了……

　　母亲的一生是吃苦操劳勤俭持家的一生。她老人家是老辈子的人，留有小脚，所以无论是走起路来还是干起活来肯定不如大脚的人方便利索，但就是这样，家里的活：什么洗衣做饭，担水砍柴，喂猪磨面，母亲总是一人包揽，她不让父亲、大哥二姐干家务活(我记事起大姐就已出嫁)因为他们在地里干一天的活，不能让他们累着；不让读书的三姐和二三哥还有我干活因为我们读书累，费脑筋；唯独不怕累着她自己。我常常下午放学回家发现大门上锁，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母亲不是去捡柴火就是去给猪去拔野菜了，每每等到天黑的时候，才能看到母亲背上背着手里提着装满了野菜或者柴火的袋子、箩筐之类，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地走来，我鼻子一酸，心疼地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娘，你背这么多累不”？母亲笑着说：“不累，不累，等猪长大了，卖钱了，就不愁你们下学期的学费了”，说完母亲疲惫的脸上荡起孩子般的笑靥。

　　母亲生活特别节俭，从来不穿新衣服，她嘴上说是不喜欢穿新衣服，其实是怕费钱，家里孩子多，能省多少是多少，大姐给她做一件新衣服，她要在箱底压好多年，为此，大姐不知道和她生了多少气。小时候，家里姊妹们多，张嘴要吃要喝的人就多，而挣公分的人很却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母亲总是省吃俭用计划过日子，先让干活的吃，再让上学的吃，而她自己却经常忍饥挨饿。

　　母亲一生坎坷坚强，总是能包容他人一切，包括以往种种刻薄刁难。父亲是一个封建保守的人，脾气还暴躁，大丈夫思想极其严重，母亲做得稍微不顺他意，他就会发脾气骂人，有时候还动手，母亲总是默不作声的隐忍，我们姊妹常常为母亲抱打不平，觉得好多时候是父亲错了，他还责备母亲，还用脚踢母亲，母亲总是朝我们试个眼色，私底下跟我们说：“不要埋怨你爸，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整天没明没黑在炮房干活太累了，想找地方发泄发泄，我们要体谅他”。我们因为穷老被一个远方亲戚家的人欺负，他们好多次是趁我父亲和大哥二哥们不在的时候找茬骂我们，有一次就来我们院里来抢树，树是母亲从小看护长大的，母亲不让，他们就把母亲压在大树下面把树抢走了，拖着母亲在街上走了好远，我和三哥哭着喊着也跟着母亲走了好远，因为这件事，母亲身上伤了好几处，大哥二哥来了要去和他们拼命，母亲却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告诉我们吃亏常在，他们抢了一棵树却输了理，年轻人不要冲动。几年后抢树的亲戚得了癌症，母亲不仅自己去拿上好吃的去看望他，她还劝我们小辈也去看他，说遇事念别人的好，毕竟我们是连着亲戚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母亲是小脚妇女，但是她却是个思想前卫头脑开明的母亲。在儿女读书这件事上，虽然父亲和母亲都是老辈子的人，但是他们两个人观念截然不同，父亲说读书是烧人钱喝人血呢，母亲则认为我们这样的家庭的孩子只有读书才会有出路长本事。因为我们读书母亲不知道挨了父亲多少骂，也因为母亲的坚持，我和二哥才考上了大学，才有了今天的我们。我考大学第一年落榜，不吃不喝，母亲怕我想不开，就偷偷把家里危险东西刀啊剪子啊都藏起来，她在家守了我六天六夜，没有出门，等我情绪好转，要去本县的中学六中复读，母亲却坚持，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复习需要五十块钱，家里没有，母亲就把我锁在家里去和邻居借钱，人家敢借给她钱的前提条件就是：我们家猪圈有一头就要成年能卖到钱的猪。最后我拿着母亲借来的五十块钱还是去了我以前就读的高中——太行中学，才有了第二年的晋东南师范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

　　我参加工作以后在外县工作，半月回家一次，回家以后晚上就是我们母女最温馨的时刻，母亲知道我身体不好，让我躺在床上，母亲坐在我床头，我们聊我单位的人和事，聊我交什么样的朋友，聊我穿什么衣服好看，聊我的对象等等等等，母亲都能和我讨论一二，连我的老公都是经过母亲参谋审核过关的，母亲的那几句话“文兴是个好人，他总是让着你，你别太任性，辜负了他对的好”一直让我记忆犹新。我看母亲一直坐着，而我躺着，让母亲和我一起躺下来说，她说她这就走，要去自己屋去睡，可是我们说着说着就又是一两个小时过去了，母亲说去睡了，就又坐下来和我说话，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挣不开眼睛了，但是看到母亲兴致那么浓，东家长西家短滔滔不绝，我就硬撑着不敢扫了母亲的兴。这个母女聊天的习惯一直保持到母亲得病到她老人家去世。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女儿还是女儿，母亲却不知身在何方，我再也不能和母亲那样肆无忌惮的彻夜长谈了，再也看不到母亲挪动着小脚向我微笑着晃晃悠悠地走来，没有了母亲的女儿成了无根的草，无着无落，无依无靠，余生的我只有来处没有了去处，母亲，您在那边还好吗？您还是那般的节俭宽容吗？您在那边不需要那么操劳了吧，母亲，您的奶缸子小女儿想您了，您能听到女儿梦里的呼唤吗？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