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岁方觉滋味长》

唐月如莲

山茶花

　　题记：2020年三八妇女节，送给我的母亲，留念！

【一 】不能忘怀的窗口

举国上下人们经历了一个特殊的2020庚子春节，我也一样，一切在不确定和观望与等待中度过。直到周六接到市里通知，要求公职人员周一回返本市的消息后，我的探亲假也就结束了。

母亲知道后，一夜未眠。既希望我明天会接到新的消息或有所改变，又不愿意影响我工作，在这样的矛盾中开始左右为难。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四目碰撞，就是两人绵长的眼泪。她，还是哭了。诺诺地说着：“早上起来，我再也看不到你在我身边了”。这是发自妈妈心底最深处那份不舍的母爱，也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上。

平时请的阿姨也都放假回家过年了，于是这段时日，我总会在母亲午睡后把米饭先做上，她会安心地睡觉。怕爸爸牙口不好，煮米饭放的水会稍微多一点，准备的菜需要用水焯的，也会煮的久一点，一切都以父母为主。哥哥会选择在家人午睡时间，出去采购很多好吃的回来。也会选择他们午睡时间，给客厅通风，我负责等他们快起床前，把窗户提前关好。一切都那么安静有序，家人在居家生活里享受着美好的团聚时光。

结香花

　　妈妈回想我的好，还有每次做的面食吧。我都抢着早早地把面和好，包饺子的用冷水和成硬一点；烙饼的用温水和成软一些；包蒸饺的烫一半面，蒸饺卖相会更晶莹剔透，皮儿还会比较软。妈妈检验我的技术，对这些年独立生活的我，也会很放心了。二十年前，妈妈舍不得让我们做这些事情，如今我们成家立业后都会做了。或许，放心的同时还会有更多的心疼。否则，妈妈不会一次次落泪。妈妈说：我在这里，她有一种习惯我的存在和依赖感，听后我心里即高兴又难过。

        第二天，九点多回返的票等一切安排都落实好了。窗外，绵绵细雨，下了一上午。午睡后的爸爸，在我照顾他起床时，握住了我的手腕心疼地说：太瘦了，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我的鼻子已经发酸，我还是强忍住了眼泪，怕他担心，低头去找鞋，帮爸爸穿好。每每回想起爸爸对我的爱，总是让我泪水磅礴。

结香花

家里的习俗，上车要吃饺子。于是，把做饼的计划改为了包饺子。我有些执意，上有老下有小的疫情时期，想多包些饺子冻起来，没有保姆这段时间，他们可以煮着吃。大家都不同意，于是，热热闹闹地包牛肉馅饺子。我坚持饭后，把猪肉馅的也都包好冻起来，他们同意了。怕又改变主意，我便在饭前把面和好了。

晚饭后的饺子也都包好了，一切收拾妥当。给爸爸洗了脚，女儿帮着倒掉洗脚水，我又给妈妈打了洗脚水。懂事的女儿一直在等忙忙碌碌的我，能闲下来去洗澡，她早早地为我准备好了一切，开好了热霸，她网购的搓澡巾也正好白天到了，都放在了浴室。她要帮我搓澡，怕我回到家需要隔离，没人帮我。

女儿知道我要回返后，也哭了好几回。我和女儿一夜都没怎么睡，她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们也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我手机定了三个起床时间，因为5：40就要出发，怕一路关卡登记需要时间。（虽然是9：40的飞机）

我睡了二三个小时吧，闹铃就不断地催我起床。我告诉女儿，我先洗漱吃饭，她可以再睡会，一会来叫她。等我做好了一切，见妈妈房间灯还没有亮，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不叫醒怕她醒来心里会增加难过，还是需要一个圆满的告别吧。记得，有次她把一个女儿的生日忘了，电话的那一端她委屈地哭了，因为妈妈从来没有忘记孩子们的生日。父母真的慢慢地变老了，需要我们更多的呵护。从那回起，我就记住了，头一天都会提醒妈妈明天是谁的生日了。《万爱千恩》那首歌道出了我们的心声：“是不是我们不长大你们就不会变老”。

当我悄悄地把妈妈叫醒时，妈妈睁开眼睛后，责怪自己怎么睡到这个时间。昨晚她一定又很晚才睡，况且前天晚上一夜未眠。爸爸也醒了，我和他握手道别，我怕一出声就泄露了不那么坚强的自己，怕老人更加不放心和牵挂，我极力地给他们一个坚强轻松的样子。

妈妈起来后就急急忙忙去了厨房，要给我热饺子，我安慰她说我吃过了，又当她的面把一个没有热的饺子硬吞到了肚子里，她在意那个上车饺子的习俗一辈子了，还有包里要带苹果，一路平安。哥哥也都起来了送我，检查着我是否把他昨天买给我路上吃的东西带上，哥哥向来就这么默默地关心着我们。女儿多次检查我是否把哥哥为我准备好的多种口罩带上，从昨晚开始就一再求我，求求您一定要把两个口罩一起戴，提醒我一路注意事项等等。她那恳切又担心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再也无法抹掉了。

　　窗外的夜色还在沉睡，女儿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姥姥、舅舅和家人面前等我一个拥抱，她一向很腼腆。妈妈问我送我的zx到了吗？我说都已经联系过，他快到小区，疫情管理也不知道能否放他进来，我需要提前下楼，好准时出发。妈妈和女儿怕我晚机，也就没有像以往那样还有很多不放心的话一遍遍叮嘱。

        我下了电梯，抬头就看到黑夜里那个微亮阳台上的身影与我挥手。那里有我舍不下的亲人，我的父母，我日渐年迈的老父亲和老妈妈。还有我的女儿，一个与我风雨同舟的女儿。我的家，在哪里？是在只身一人的北方吗？我听到夜风在抽搐、在哽咽。我的心再也无法承受二十多年来饱经这一次次被割裂般的痛。爱之切，痛之深。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我，地面只剩下一个独行的影子，在黑夜下迈向了苍茫的远方。我不知道怎样走在小区的路上，怎样一步三回头，就观望到那个离我渐行将远的窗口。但我知道，那扇窗口，将会成为我日后无法忘怀的记忆了。

 

　　【二】渐行渐远的儿女们，会是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很快，zx把车子驶进了小区迎到了我。夜色中，将我载向离他们更遥远的地方。

       我又一次在长途跋涉侵满离别滋味中归程。升级版的沉默、宣泄的记录、变着法的让自己忙碌，都失效了般不再是最好的良药。眼前都是妈妈的一夜未眠和欲说不能休的婆娑的眼泪，一次次敲打滴落在我的心头。那么疼，那么痛。

         岁月，让我体验到太多版本的生活。生活，又让我品尝了更多人生的味道。不同的味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磨砺着你，目光结满了一层层霜花，让人无法企及到的深远，那是一座孤寂的岛。

        离别，让人更深刻地感悟到，在这个繁华的世上，人最终走向的是孤独。而我，在流逝的岁月中，早已习惯了在这种孤独里行走。

生活，让我体会到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每一次和渐行渐远的儿女们骨肉分离的痛！

后记：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独立为篇，为三八节感恩母亲留念；第三部分【归程路上一道道关卡】和第四部分【择日还是巧合】不在此分享，作为一路走过的痕迹留存。

于2020.3.8午后

回到家中，看到它竟然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