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油菜花开的时节

汉水老街

“抗疫”纪实文学一

期待油菜花开的时节

潘卫清

一

今天，是魏明亮宅居第二十天，确切地说是他足部不出户、蜗居在家的第八天。汉中疫情防控自2月3日14时南郑区实行交通道路封闭式管理以来，电视、手机关于疫情的信息扑面而来，每天早晨，魏明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公众号，查看省、市权威部门发布的新冠状肺炎病毒疫情防控最新消息。一条2月13日陕西新增四例，汉中连续六天无新增的消息，让他在担忧而焦虑的困扰中看到了希望。

呆在家里的这些日子，闲着无事、活动量减少，每天三餐改为两餐，早晨10点钟起床，11点早餐。此时，时间刚过八点，还早。但今天不同往日，昨晚,在西安的女儿来电话说：“年三十网购的口罩已经到汉中邮政快递分捡中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中午10点就可以送到小区门口。

“唉，老魏，该起床了”，“知道了，早起来了”。昨晚夫人刘淑兰在朋友圈里，看到好几个姐妹晒出了用电饼档蒸面皮的图片，不甘示弱的她也跃跃欲试，这不，大清早起床后就在厨房里忙乎起来。“老魏，上次女儿临走时给家里买的菜也快吃完了，一会儿口罩送到，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超市买菜了，顺便在再多买些米、面回来，还有出门时穿厚点，天冷别感冒了”。“好的，知道了”。老伴说话虽然啰嗦，但他心明白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有病呀。提起上次去超市买菜的那段经历，魏明亮到现在一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隐隐不安。

2020年春节，是魏明亮期盼已久的日子，年前他和老家初中时的几个同学约好，今年春节家乡西坪相聚，共叙50年同窗之情，说好了的，不见不散。

七年前，老魏正常办理了退休手续，那天在部里召开的欢送会上，老领导因单位工作需要，留用返聘了他。光阴荏苒，春去冬来，如今的老部长早已退休，部门经过整合新部长都换了两任，但他却在这个岗位上一干又是七个年头。去年11月底，与公司签订的返聘协议到期，他告别了同事、告别了曾经生活、工作、奉献一生的那片热土，定居汉中。

二

元月24日（农历大年三十）是辞旧迎新、万家团圆的日子，今天夫人刘素兰生日，和往年一样女儿提前一个半月就在味王府饭店定了雅间。下午2点30分天空下起了小雨，两家七口人小聚用餐结束后，女婿带着外孙子开车去送亲家公老两口回江北休息。夫人和女儿要去逛街让魏明亮提着酒宴上没有吃完的鸡、鱼主食先回家，临走时留下话：“刚才，厂里的好姐妹打来电话说湖北武汉新冠状肺炎病毒疫情蔓延以来，随着确诊感染人数骤增，现在略阳的口罩，酒精、消毒液等防护用品已经脱销，汉中地方大让她帮忙买两包口罩。

天，阴沉沉的，小雨转成着雪花，漫天飞舞。此时虽说是年三十的下午，但街上的行人还不少，人们抓住年的尾巴在商店，摊前忙着置办年货。枝头红灯高挂，路上人来车往，鼠年的味道悄悄走来、弥漫在大街、小巷。刘淑兰娘俩一连跑了三家药房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两包N95医用口罩。有些着急“妈，两包口罩根本不够用，咋分呀”。“给你略阳的王姨一包，还剩一包10只自家用，要不，你先回去，我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妈别去了，现在大家都在抢口罩，估计别的药店也没货了，还好，刚才在手机上看到还有一个商家有口罩，我立马就下单定购了八包，还是原装日产货呢”。

初五晚上，吃过晚饭，夫人和女儿、外孙子闲着无事玩起来斗地主，跑得快的扑克游戏，魏明亮收拾完锅碗，戴好口罩要出去户外锻炼。晚上七点之后，户外徒步是老魏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风雨无阻、持之以恒。时下虽说是疫情阶段也不想放弃，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鼠年的春节与往年相比，冷清了许多，街道两旁的路灯准时点亮了荒凉、宁静的夜空，一路走来偶尔也会遇上一两个行人，大家也是相距很远，戴口罩的时候很无奈，也不习惯，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摘下口罩，舒臂、展退。和往日一样，从小区出发沿着艺苑大道到三号桥绕南郑大道返回，当他来到通往小区电子街村巷道口时，昨晚还畅通无阻的路口被醒目标识的钢管隔离，别说车辆，就连行人也无法通过。此时的魏明亮才意识到南郑区封路疫情的严重性，只是，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注定今年的春节将是一个不寻常而难忘的春节。

“姥爷，你今晚回来咋这么迟呀”，魏明亮进门摘下口罩，小外孙指着墙上的挂钟认真地说：“是这么回事，今晚回来走到小区后门口，看见道路被封了，只好绕道返回”。“爸，我刚才在今日头条里看到汉中网友发布了一条疫情说南郑区有一对夫妻被汉中市中心医院被确诊为新冠状肺炎病毒感染者，这两个人听说和小区后面不远的电子街有关”。“知道了，魏明亮对女儿说：“有可能，所以他们才要封路，不过这也许是小道消息，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转发朋友圈，要是确有其事，明天一早汉中发布会有准确消息的”。

三

按照往年惯例，过了正月初七，这个春节基本上就快要结束了，做生意的要准备开门营业，上班族初八要按时到岗。可是今年不同了，非常时期，特殊处理。为防止疫情交叉感染，政府决定延长复工时间到正月十五，按说做女儿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在家陪陪父母，可是情况有变，昨晚，魏娜接到公司老总的电话，要她初七就回到单位上班，作为公司人事部的主管她心里清楚，防控疫情是公司当前的首要任务，不能不去。作为有着30多年党龄，从事机关工作几十年的老父亲予以理解，抗疫关键时期女儿应该在岗值守，支持她。

和往年一样，每次春节返回西安时，两家的老人为儿女准备的物品几乎把小车的后备箱塞满。刘淑兰从冰箱里拿鸡蛋和大肉时，女儿说：“妈，少取点，留些你们自己吃吧，从略阳山里带回来的也不容易”。“外孙子上学压力大，累脑子，这些猪肉和鸡蛋吃起来放心，还有营养”。出门下楼时，魏明亮拿出女儿临走时留下的口罩塞进魏娜的包里：“把这三个也带上吧，回去后单位上班用得上，我和你妈呆在家里没事也不出去，每人一个就行了，再说，你网购的口罩也该快来了”。

下午1.30送走了女儿一家，习惯了这几天小外孙在即热闹的日子，一下子突然冷清下来，老两口的心里反而觉得有些失落，说不清是牵挂还是对儿女担忧。

四

女儿走后的第二天，根据省卫健委31日汉中新增5例，累计确诊11例的疫情通报现状，为防止疫情扩散，市病毒防疫指挥部决定从2月3日14时起，南郑区中心城区实施了交通管制，并通报南郑区确诊新冠状肺炎病毒感染患者的行踪轨迹。

2月4日，魏明亮两老口在暗自庆幸女儿一家的及时返回之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们不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何时候结束，更不清楚南郑区密切接触者有没有到过大河坎镇，因为年前老魏曾两次去过农贸市场、超市购物买菜还没有戴口罩。魏明亮越想心里越想越烦，事到如今，何必再自寻烦恼呢，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魏明亮心里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饭要吃好，居家的日子还将继续。中午做饭的时候，看到女儿临走前买的蔬菜已所剩无几，魏明亮和老伴商量，他决定趁中午人少的时候去一次超市一次买足，这样一周就可以不用再出门了。

小区实行封闭式管理以后，尽管电梯，通道每天都要定时喷洒药水进行消毒，但是，小心谨慎的老魏还是选择了楼梯出入，即使出单元大门按开锁钮也忘不了带上手套。还好，他家住在四楼并不算高。小区门口，执勤的保安戴着口罩，远远地和他打招呼，出示通行证后告诉保安：“家里做饭，出去买点菜”，保安点点头：“办完事，早点回来”。

大街上宁静空旷，没有了汽车的喇叭声、饮食店、商铺、银行早已关门歇业，街道两旁停放着一辆辆小汽车，一个人行走，虽然有些孤单，但魏振清却也乐意，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必定人越少，安全系数越高。超市大门口，一名穿着防护服、戴着手套、口罩全服武装的工作人员拿着枪式红外线测温仪对着他唯一露出的额头照后示意通过。

偌大超市没有了往年节日的喜庆气氛，无论顾客还是工作人员，都显得有些庄重、严肃。走进超市入口不远，约一米宽的人P行通道旁站着两名戴口罩的商场管理员，看到走近魏明亮，不约而同地扭头侧身，魏明亮心里明白，自己戴的是有呼吸阀的医用口罩，看来，人家的自我防护意识比我还强。来到粮油、果蔬片、冷冻片区，让老魏没想到的，眼前的顾客比来时预想中的还要多，每个专柜前都有人在挑选。虽说是疫情期间，但市场物资供应丰富，除了肉类、冷冻食品缺货外，其余是应有尽有，只是价格比平时略有上浮。此时的他心里有点发杵，顾不上精挑细选，只想早点买完回家。按照夫人出门列出的采购清单，10小袋米、面，一桶油、青辣椒，豆腐干，小白菜等果蔬调味品塞满了布袋，提篮。有句话咋说来着，怕啥来啥。谁知今天在老魏身上还真灵验。按照超市顾客排队一米五间距的要求，魏明亮称量的前面是一位70多岁的老人，当服务员称好重量，老人提着蔬菜转身离开的瞬间，突然摘下根本不起防护作用的白色纱布口罩咳嗽的举动，让魏明亮始料未及，出于防护本能他拉着小车返身就走，连服务员喊他计量也没敢停步。其实，魏明亮不是神经过敏，也不是盲目的恐慌，在别人看来他戴有口罩，可他心里清楚，这个医用口罩质量虽好但使用次数已经严重超过规定标准。十几分钟后，收银台前心慌意乱的老魏像一个做了賊的小偷，结账付款后匆忙逃离了超市。

五

复工复产以来，疫情拐点尚未出现，但官方媒体发布的好消息接连不断，继2月12日陕西连续11天无新增以来，2月23日，陕西省解除封闭，恢复交通，恢复市场经营！2月28日0时起陕西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响应级别由一级应急响应调整为省级三级应急响应。最近几天，随着气温的升高，街道旁，小区里，渐渐出现了居民户外扎堆活动的现象，虽然也戴着口罩，但有些人的自我防护意识明显淡薄。应急响应降级意味着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效果，但这并不等于疫情的解除，魏明亮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可也无能为力。

2月29日晚，下了一夜春雨，不知是杞人忧天还是雨打树叶的声响，魏明亮有些失眠，直到凌晨三点才渐渐入睡，清晨，一觉醒来已是雨后初晴、艳阳高照，拉开飘窗，一股清新、湿润的空气迎面扑来，令人心旷神怡，湛蓝色的天空一架客机呼啸远去，楼下，粉红色桃花开了，枝头几只小鸟在花中嬉闹，洁白的玉兰花含苞待放。

吃完早餐，为了不影响老伴观看电视连续剧的兴致，老魏沏好一壶普洱茶独自来到客厅阳台，躺椅上打开抖音APP关注网友发布的短视频，因为他也注册了自己的账号不时还有微作品发表。

三月春风吹

油菜花儿黄

哥妹手牵手

花海中徜徉

这不是龙飞艳演唱的（油菜花儿黄）的歌曲吗？

随着轻松、悠扬的旋律，山坡上一望无际的油菜吐出了一朵朵、一簇簇淡黄色的花蕾，在绿色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清雅淡香，半开半闭，随风摇曳，细说着春天的无限美好。

居家的日子不好过，也很无奈，愿，阴霾早散，待油菜花开、疫情遁迹，岁月静好。为了这一天，魏明亮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

2020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