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抹不去的味道

文尧雨

　　

我们常常怀念：一人，一事，一物，一景……还有那段不曾走远的斑驳岁月。





　　

疫情带来的特殊长假，让自然被隔离在城市之外，把人幽闭于狭小的空间，但一切还需运转，人类终究还是要生存，于是一半的生活转入了虚拟的现实世界。网上上课、网上购物、网上刷剧、网上聊天……生活突然变得不接地气了，岁月仍在静止中流逝，内心的时间轴也在不断前移，一幕幕一帧帧……



三月花开，阳光正好，时值周末，该采购下周的食材了。外面人渐渐多了，隔着口罩仿佛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春天的灿烂，看不到戾气，看不到浮躁，看不到虚伪……我的心情此时格外好！漫步在人流稀少的街角，沐浴着阳光的温暖，呼吸着阳光的味道，我用心去自由地如饥似渴地想把所有事物尽收眼底。

眼睛的最大魅力是能满足你对色彩和事物的欲望，美的、丑的、真的、假的，然后再交给心灵去筛选。我想我的眼睛是用来寻求美好的、真实的，所以我看到曾经的，儿时的记忆。



一辆小四轮车，一个连接煤气的改装煤炉，一个由轮胎打造的牵着长长布袋子的米花袋，一个破旧的缠满布条的簸箩，多么眼熟的东西啊！我的人和心如着魔般跟随脚步走到了这些熟悉的物品前，拿出手机拍下了它们的身影。这时，旁边一位妇女大声地说：“看，她在拍你的爆米花机呢！”我顺声看去，一位满目沧桑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拍吧，想怎么拍都好。”我拍着，他看着，似对我说，也似对那个妇女说，“簸箩里的玉米花是刚炸的，热乎着呢，你不尝尝？”那妇女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吃这个？”那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已飘向远方，他望着碧蓝的天空，悠长，悠长……

我蹲到装爆米花的簸箩前，伸手摸了一下白里泛着亮黄的小东西，一股童年味道深深飘到我的心里。小时候，在那个荒寒的年代里，能吃饱就是幸福，别说再有点儿零食可吃了。那时，我家不算富有但也不穷，父母偶尔会给我们买水果或糖果，但对于那些大多记不太清了，唯有这爆爆米花的往事记忆犹新。记不起哪个季节了，也许是春秋、也许是夏天吧，反正不是冬季，因为谁敢在东北那能冻死人的季节出来寻找爆爆米花的乐趣呢？



那个季节，每当听到“爆爆米花了，爆爆米花了……”这带有磁力的吆喝声，各家的孩子们就坐不住了，一会儿便陆续有孩子端着海碗或大搪瓷缸子来到爆爆米花的人前面开始排队，那时没有煤气，炉子烧的是煤，自然要慢，爆一锅至少要半个小时以上，如果人多，那就要排很久，所以往往有的孩子会把准备好的盛玉米或大米的缸子按次序摆到那里，然后在附近跑着玩，丢沙包、跳格子、斗鸡等，听到“嘭”的一声后立即跑过去，看看是否轮到自己家了。我不喜欢热闹，偶尔会去，大多都是弟弟妹妹去，但爆米花的香味却从没有逃过我的嗅觉，弟弟往往爆好后会抱着袋子跑回家，然后撑开袋子让我吃，我们姐弟三人你一捧我一捧地开心大吃起来，父母也会静静地看着我们微笑。后来，爆米花便成了我最喜爱的零食，即使现在与老公逛街或看电影时也会买上一桶爆米花，不同的是再也感受不到当年的味道。也许还是那个味儿，只是被时光冲淡了吧，或许是我的味觉发生了改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零食还是爆米花。我还记得，那一边摇着鼓风机，一边往炉子里加煤的灰头土脸的爆米花人，那一群围着爆米花机欢呼雀跃的孩子，那一股穿越时空的米花香……



我站起来，走向回家的方向。回望，那人、那物还在，爆米花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越来越淡……岁月如流，我们已无法回头，剩余的只是怀念，永远的怀念！没有遗憾，没有失落，只有淡然，让一切都留存于短暂而漫长的岁月里吧，也许哪一天拄着拐杖看夕阳，朝饮露水暮饮溪时，这便是最好的心灵寄托——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