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央视纪录片《柳青在皇甫》记录了《创业史》的作者柳青在皇甫村十四年的生活创作经历,大部分场景取自于我村,其中有一段视频是采访我大伯父,这段视频大约拍摄于1998年前后,伯父身后的背景是我家的老屋,青瓦、土墙、柿树、老井。。。。。。这些熟悉的画面,让我的记忆如泉涌般汹涌而出。</p> <p>对我家老屋最早的记忆是我还睡在厦房的土炕上,被砖瓦落地的声音惊醒,大哭着被二伯父抱出来的画面,这两间厦房是我父亲老弟兄仨分家时分得的家产。父亲年少时被抓壮丁,后参加革命,抗美援朝结束才回到家乡,在分家时,二伯父认为我父亲对家里的贡献小,所以只给分了两间厦房,当时任王曲区委副书记的大伯为人仁厚,内心不忍,觉得亏待了我父亲,便和二伯商量把前面的间半磨坊也分给我父亲,二伯父心中虽然不悦,却也觉得对我父亲薄了些,同意把磨坊给我父亲,但是得把盖磨坊的钱给他,于是大伯给了二伯50块钱,这样我家才有了一块像样的庄基。</p> <p>那是1971年秋季,我家第一次盖房,要拆掉那两间厦房,在磨坊的庄基上盖三间大瓦房。家里因为盖房没有地方住,也没有人管我,便把我送到了甫店村的姑妈家。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多雨的季节,整天下雨,我常常趴在姑妈家的窗台上说:老天爷,甭下咧,等俺把房盖起你再下!我父亲性子比较直,家里也穷,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和给我家盖房的大工吵嘴。有一次那大工都甩手要走,不给我家盖房了,我拉着人家的手说:爷爷你别走,给俺把房盖好再走。那大工愤愤给我父亲说:再不是看在娃的面子上,我就不给你盖房了。房子终于盖好,六间宽的院子至此才形成,二伯父占了东边三间宽从前到后的完整院子,大伯和我父亲占了西边三间宽的院子,大伯父占了后面三分之二的地方,我家占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地方。</p> <p>我家的老屋盖好后,是传统的一明两暗,东边扎垒成前后两间,是大哥和二哥的住处,中间是厅房,西边是灶房,那时我还小,就和父母在灶房住。到1980年大哥要结婚,在原来厦房的地方盖了一间厨房,把东边的房子打通成了一间给大哥住,西边扎垒了两间是我和二哥住。我家的房后有一棵柿树,紧挨着房子,一到秋季,我们就爬上树摘柿子,在房上把柿子一个一个捏一遍,看那个熟了,往往是等不得柿子熟就被我们捏软了。直到1989年的中秋节,大哥上房摘柿子,把房顶踩了一个窟窿,差点从房上跌下来,才发现房子的椽好多都腐朽了,这才下决心拆了老房,重盖了三间两层的楼房。</p> <p>那些年老屋的院子中间没有围墙,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住在一个院子。那时家里有近二十口人,五个男儿,八个女子,除了大姐和二姐出嫁以外,其他的哥哥姐姐都还在家,我是家中最小,伯父伯母们心疼我,哥哥姐姐宠溺我,家里不管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喊我去吃。春天大妈的小菜园里有绿油油的菠菜,嫩如玉指的小葱;夏天柿树开花了,如金色的花冠,我们拾起来用线穿起来像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到了晚上,一大家人坐在院子乘凉说闲话,哥哥姐姐们讲故事,像《第二次握手》、《鬼妻》《梅花档案》《一双绣花鞋》等都是那时候听哥哥姐姐们讲的。秋天,坐在院子剥苞谷,晒稻子;冬天,坐在热炕上描窗花。那种美好热闹的生活大约持续了十年左右。随着姐姐们出嫁,哥哥们外出上学工作,老宅的院子渐渐的冷清下来。直到2003年3月大伯走了,同年11月我父亲走了,2005年的10月二伯也走了,故乡的老屋彻底的无人住了,四周的楼房渐渐的多了,而我家的老屋院子荒芜,几近倒塌。</p> <p>故乡的老屋如一座丰碑,承载了父辈艰苦创业的艰难岁月,见证了子辈们奋发图强的成长历程,也为下一辈指明了前进方向。故乡的老屋也成为我心中永久的记忆。。。。。。</p>